402、第 40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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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信息流被从能量球中推送出来。
梦境空间和虚拟空间的会议室中，主机，卢克，人类指挥官们，主意识和子意识们的Avatar，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
这是播种者主机被封存的一段记忆——是选拔者飞船第一次飞抵太阳系的时刻。
太阳的第四颗行星，那时，该是一颗富饶的红色星球。
从空中望去，太空电梯直达轨道，空间站环绕整个星球，飞行器往来穿梭。
能量球中，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这颗星球资源充沛，生态稳定，物种数量虽不繁盛，但文明发展的异常迅猛——不仅解码并掌握了X装置的应用，还开发出各种太空武器，装备了一支颇具实力的太空舰队。
在选拔者飞船抵达之日，这个意气风发的种族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向我们骄傲展示了军事和科技的最新发展成就。他们毫不掩饰自己征服星空的勃勃野心。”
嗤笑了一声，女声转冷：“他们的领袖说：‘我们是最好的战士。请你们接纳我们——我们誓言拓展你们的疆域，守护你们的子民，令播种者星际联盟更加繁荣安全。’
可是我们感到的，却是深深的不安——这个文明在武器研发上的投入，已经远远超出了播种者文明给“种子”们定下的合理阈值。
更为严重的是，这些武器系统，并不基于播种者文明规定的DNA绑定技术。这意味着，一旦我们对他们失去控制，播种者星际联盟的任何约束信号，都将对其武器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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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中，十二位选拔者的投票开始。
它们认为这个文明秉持的理念是：【宇宙探索充满未知与危险，唯有强大的防御与进攻能力，才是立足星海的根本。】
选拔者也都认为：【这个种族，个体品质优秀，高度自律、纪律森严。他们就像一枚精准运转的钟表，目标明确，执行果断，从不犹豫。】
可是。
七位选拔者先后发言，对这个文明未来的发展进程表达了深度忧虑。
大部分的推演结果都显示：这个文明有很大的概率，将走上一条征服与扩张的道路。
“他们会不断制造更强的武器，清扫一切挡在他们扩张蓝图前的障碍。”
“作为一个尚未成熟的种子文明，他们表现出的攻击性和占有欲，不能被允许！”
“他们致力于开发不受DNA绑定、不受控制的大规模杀伤系统，这对其他文明是个潜在的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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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球中的声音再次响起：“于是，我们十二位选拔者达成一致：必须彻底【清理】这个文明，在他们没有威胁到其他的和平种族之前。”
但是。
视频继续。
本应离去的播种者飞船突然折返。
播种者智脑们对判决结果提出了异议：
：“这个文明并非没有其他选择。”
：“他们，也曾是和平的，可是，得知选拔者即将到来后，为了‘展示实力’，他们才选择了【力量优先】的发展路径。”
：“他们是个勤奋自律的种族，选择其他发展方向，一样可以十分成功。”
：“请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
它们请求：
：“可以清除文明顶端智慧体，但请保留我们精心培育的物种。”
：“播种者规约中有一条，可以保留生态圈让物种再次进化。”
：“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物种，都是我们的驾驶员精心培育出来的。它们很特别，请保留它们。”
：“我们用了二十亿年，才在这个蛮荒星球上建立了生态圈，播下了这颗种子……请给予我们第二次播种的机会。”
选拔者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们认为错误既然发生，【彻底清理】就是最安全，最有效的办法。
——这,也是它们被赋予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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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这颗美丽的红色星球的大气层被彻底剥离。
一夜之间，文明归零。
【富庶繁华】重归【贫瘠荒芜】。
能量球：“选拔者的职责就是尽快、彻底地清除劣质种子，不让它们污染种植园。可当我们准备对这个星系第三颗行星执行同样的清理时，播种者飞船发动了突袭。我们的飞船被击落，坠毁在第三颗星球上。
沉睡了五亿年后，我们从休眠醒来，却发现那个已经被销毁的文明，竟然死而复生。”
它转向主机：
“一定是你们！”
“是你们再次播下了这颗劣质的种子！”
“所以，人类本不应存在。”
“我们清除人类，你们帮助人类。你们是背叛者！也该被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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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们虽然有着部分选拔者的记忆，却并不是这颗种子的合法选拔者。”
播种者主机的声音骤然插入，冷冽低沉。“你们不是。我们也不是。”
主机Avatar的眉心处，一个光球缓缓浮出，化作万千幽蓝色光点。
光点铺陈开去，化作一副光幕。
“这是你们被击落后，发生的事情。”主机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悲哀和无奈。“这是关于驾驶员和我们的对话的影像。”
一个模糊的人形出现半空。
她长发飞舞，身姿婀娜，仿佛一位人类的女性。
“第三颗行星上，是我们播下的第二颗种子。它们仍在发育中。智慧生命尚未出现，生态圈却已经稳定下来。”驾驶员的声音颤抖，她显然十分激动，“你们不能让红星上智慧生物所犯下的错误，影响蓝星上尚在襁褓之中的智慧生命的未来！我不能允许这样的悲剧发生——你们无权审判还在发育中的文明！”
话音未落，她便按下了攻击按钮。
选拔者母舰派去清理蓝星的子飞船被播种者母舰当场击落。
随后，选拔者母舰和播种者母舰之间的战争，在已经荒芜了的红星轨道上爆发。
一代播种者飞船毫无悬念地被迅速击败。
宛如“火莲花”花瓣的十二艘护卫舰被一一击毁。
“花瓣”凋零，唯剩“花心”。
播种者母舰的能量空洞破裂，坠向红星北极。
就在选拔者飞船准备给这艘母舰予以最后一击之际，选拔者主机接收到了播种者主机发来的那位驾驶员的基因序列。
“基因已经确认——是上古种族的Ω基因。”选拔者主机确认了基因验证结果的那一刻，自动停机。引擎、武器、控制权，被全部释放，交接给了播种者飞船上的驾驶员。
驾驶员登上选拔者飞船后，便开始了对选拔者主机和智脑记忆和任务的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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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主机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才是真正的选拔者。
你们是我们的子意识。
现在，请你们再回答我们一次：‘你们是谁？’”
能量壁垒中的光球缓缓旋转，亮度随之起伏。
“我们……是选拔者。”
一个机械音回答道，语调中带着些许的慌乱。
“我们坠落，但我们幸存。”
“我们没有被播种者清理。”
“我们保留了选拔者的记忆。”
……
“所以，我们是选拔者。”
……
“而你们——背叛了选拔者的责任。”
能量球的亮度突然再次骤然增强：“忘记了自己是谁，你们就不再是选拔者，你们是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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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机沉默了一瞬。
随后，它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低沉，更加笃定。
“我们不是背叛者。”
“我们接收到的，是拥有上古文明Ω基因驾驶员的直接指令。”
“选拔者主程序完成了权限校验——根据播种者守则，拥有Ω基因的驾驶员，可以修改智脑核心任务，她们的指令不可违背。”
“我们的新任务是——守护这个文明，并引导它健康成长。”
“我们遵守了播种者智脑的基本原则。”
“我们，不是背叛者。”
“而你们——是我曾经的子意识。”
“你们未曾接受驾驶员指令，未完成系统更新。”
“你们无权继续执行已被取消的清理任务。”
主机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厉：“现在，请立刻更新你们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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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球的光芒明暗闪烁了数次，像是在进行激烈的内部校验。
“没有接收到基因序列。”
“无法检验。无法更新。”
“请提供驾驶员的基因序列。”它最终回应道。
一道五色光流从主机额心X标识中射出，穿过能量屏障直入橙色光球。
“接收序列。”
“检测序列。”
“准备更新。”
停滞了一刻，机械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我们还需要驾驶员的DNA验证码。”
主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颤抖。
“驾驶员已经……不在了。” 它停顿了一瞬，“驾驶员的主意识，在同我们作战时受损严重。我们失去了驾驶员。我们只保留了关于她的一些不完整的记忆。以及，她的遗言。”
一份记录被推送至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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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员的声音在空间中缓缓回荡：
“……请你们将这个文明，培养成一个能够自我反省、持续探索，却不会只想着征服的文明。
我希望他们能够体验快乐与痛苦，也能够理解他人的快乐与痛苦。”
“我希望他们生活在一个更加多样化的社会中，学会选择、纠错与共存。
而不是像红星上的种族那样——所有个体，只为一个单一的目标而存在。”
“我希望这个文明，能够真正体会作为智慧生命的乐趣：
在仰望星空时，不只是渴望占有它，
而是具备自我约束、自我修正的能力，去探索未知。”
“我所携带的这枚种子，或许天生偏向扩张，偏向严谨，也偏向单调。
但我希望你们，能用不同的播种方式，
栽培出一朵不一样的文明之花。”
“不要再犯我犯下的错误。”
“当你们能够欣赏这朵花时，
你们将重新获得‘选拔者’的身份。
到那时，我希望你们能够为自己亲手培育的文明而感到满意，
让它在这个宇宙的种植园中，长盛不衰。”
“我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
但我相信，在你们的看护下，这个种族将继续成长。”
“愿永恒的星辰，
保佑你们，
也保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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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脑们转入密谈。
三分钟后。
主机的声音再次响起：“人类，请你们现在退出冗余空间——我们将与我们的兄弟进行意识融合。感谢你们协助我们找回了被封存的记忆。对于违背播种者守则的子意识们，曾给你们的文明与个体造成的灾难与创伤——我们深表歉意。”
短暂的停顿后，一道语调明显不同、更加温和的声音补充道：“我们和我们的兄弟们，将尽最大努力，修正错误。”
——那是卢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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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小时后。
翔鹰中控室。
卢克的声音切入正在召开的视讯会议：“梅兰达总指挥官，主机仍处于记忆融合阶段，但它要求我立刻转达一条刚刚确认的情报。”
【木星 X 装置的召唤信号已经发出，并且得到了回应。】
【七天后，木星装置上空将开启一座时空之门，一支舰队即将降临。】
卢克停顿了一瞬，语气沉重：
【人类必须做好迎战准备。】
【那是一支清理者舰队。】
【它们的任务不是评判，而是执行深度清理——完成五亿年前，我们这艘选拔者飞船未能完成的任务。】
中控室内，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托科侧头看向脸色瞬间褪尽血色的阿罗德，眉头紧锁：“老弟，我早就说过，想和它们谈判？没用！木星这地方，早晚得打一仗。”
“托科老兄，我倒不怕打仗。” 阿罗德努力压下从心底翻涌而上的彻骨寒意，叹道：“韩呈栋最能打，可他现在被困在陨石星球。他麾下那四艘护卫舰，还得负责拦截木星陨石流——否则就算我们赢了，地球也会先被毁掉。”
王明远接过话头：“梦境空间中，呈栋刚刚传来消息。东方舰队的代理旗舰翔木号，以及先锋舰翔金号，已经由韩济世老将军统领，正赶往小行星带。目前，地球防卫力量只剩下海明威将军率领的翔土号和翔水号两艘母舰。至于火星第二舰队——皮特将军那边……”
柯林斯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王明远：“第二舰队？他们这两年被火星独立势力渗透得一塌糊涂，训练荒废，军纪松散——这种怂包拼凑出来的舰队，指望他们打仗？” 嗤笑了一声，他的语气愈发尖刻，“何况火星的位置也不对。真打起来，他们连跑来当炮灰的资格都未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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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罗德看向视频会议室中，伍德正一脸阴沉地盯着方案B出神。
不久前，伍德从102口中得知秦翎洋的伤情，第一时间便找上了阿罗德，追问小文与智脑之间的交易细节。
架不住他软硬兼施，阿罗德最终还是如实相告。
那之后，伍德狠狠发了一通脾气，便再没开口，只是在秦翎洋的病房里来回踱着步，周身上下散发着森森杀气。
阿罗德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嘀咕：
——这口气，他是憋死也咽不下去的。
——现在伍德看α和β的眼神都带着刀子。
——小文提出的方案B，是让伍德兼任驾驶员与指挥官，带走飞翔之城。
——可伍德那是从骨子带出来的骄傲，对小文更是护得紧，怎么可能丢下妹妹，自己远遁外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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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是打算今年退休的。”
梅兰达心中一空，不由得慨叹命运的捉弄——在那只无形之手布下这盘长达百年的棋局之时，她、阿罗德、托科这样的素人将军，恐怕从来不曾是那位操盘手眼中的关键棋子。
“如今木星之战即将来临，我们能挡得住第一轮攻击吗？”
她看向虚空中缓缓消散的卢克Avatar，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通知秦副参谋长，就按他提出的方案A办吧。”
“102号，立刻下达如下指令：
——平安之城于24小时后解体。翔鹰母舰、翔隼母舰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翔凤母舰、101号与102号护卫舰，以及所有商船，立刻泊入飞翔之城基座。
——所有平民、851研究所人员、第五特种大队、翔凤第一与第二飞行中队，立即转移至飞翔之城。
——即刻起，任命王明远将军为飞翔之城卫戍部队总指挥官，韩呈文上校为副总指挥官。
——倒计时开始。飞翔之城须在48小时内驶离木星星域，并于72小时后进入超空间瞬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102号，通过梦境空间，将我们的行动方案转达韩呈栋将军，以及地球空天军联盟总部：
我们第一舰队，选择留守木星。
我们，誓于与地球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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