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星城》月尾竹

99、第99章 怀疑

　　没人回答他，老张自己又给自己找了答案：“她一向听话，肯定是自己回去了。再晚就天黑了。”

　　烧烤佬转着眼看向四周，提醒他：“饭盒还在桌上啊。”

　　“可能忘了吧。”老张笑笑，不以为然，“她要带崽，还要顾着我这里，又爱多想，容易忘。也有可能是看我没吃完，留着等我想吃的时候再吃。收摊之后我带回去就行了。”

　　他都找了这么多理由了……烧烤佬目瞪口呆，笑笑往自家店铺里走。
　　烧烤佬媳妇正在柜台处算账，看他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打趣着：“怎么滴，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俩兄弟没多说几句话？”

　　这几年老刘记的生意越做越好，日子越过越脚踏实地，烧烤佬媳妇心里的气也慢慢散了，对烧烤佬说话也软了许多。

　　“我觉得张老弟两口子不对劲……”烧烤佬神在在地来了这么一句。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了，他媳妇马上蹿到他身边，抬手把他的嘴捂住：“呸呸呸，多说点好话，少说点这种不吉利的！”
　　见烧烤佬委屈的样子，他媳妇冷笑一声：“他可比你强多了。”

　　“我没说他不如我……”烧烤佬小声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你说，冯医生都这么劝他了，他去检查一下又怎么了？花点钱买个安心嘛。”

　　“你说之前他骂他那外甥唯唯喏喏，不能扛事？”烧烤佬媳妇的神色变严肃了，没头没尾地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心里疑惑着，烧烤佬还是把那天的事又说了一遍，“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人家以前欺负他们家，他现在说更喜欢他们以前那样！”

　　越想，烧烤佬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他媳妇却不这么觉得：“你说有没有可能，他自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故意不去查？”

　　不太认同地看着自己媳妇，烧烤佬不说话了。
　　他媳妇继续分析：“你看，只要不查，那就是没事。家里人不会担心。但是他心里放不下家里人。他家儿子还小，肯定顶不了什么事，大的也还在读初中，马上要中考了，一家人都等着他挣钱来花，要是那外甥变好了，能顶事，在他需要休息的时候顶一顶，帮他照看一下家里……”

　　烧烤佬慢慢点头，显然，是认可了他媳妇的分析。

　　老张那里，与他们这里不一样。
　　他们这里，夫妻两个一起干活，分工合作，又请了那么多人帮工，什么时候去体检，两口子商量着去一个就行了。
　　但老张那里，虽然有张母时不时帮忙，但主要的只有老张一个。
　　换个人，凉拌面都做不了，更何况还有小龙虾？
　　张母还时不时要回乡里，生意要做下去，就只能老张当铁人，屹立不倒。

　　“还是我家堂客好，脾气大，一个顶我俩。”想明白这些的烧烤佬无比庆幸地拉住自己媳妇的手，由衷地煽情。

　　他媳妇拍开他的手，不客气地拧住他耳朵：“你是皮痒了是吧？我是本来就这样子的？要不是你不听劝，搞那些事出来，我用得着起来扛事儿？我以前不是温温柔柔，说话轻言细语的？人家张老弟能扛事才不需要他堂客像我一样。”
　　说到这里，她想到什么，手下力气一泄，攀着烧烤佬的肩，问道：“你刚刚真没看到弟妹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

　　这会儿，王湘兰正和冯七宝并肩朝医院走着。
　　冯七宝走得慢，打包袋都在王湘兰手里。
　　她一面走，一面问：“冯大夫，我老公那病，严重吗？”

　　“你老公都不觉得自己身体有问题，你怎么就相信他生病了？”冯七宝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疑惑着，“你是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嗯。”王湘兰点着头回答，“他平时吃饭至少两三碗，这两年越来越少，一碗饭都吃不完，说是吃了心口胀得不舒服。”

　　看她指的心口位置，分明是胸骨剑突之下。
　　冯七宝瞥着她指的方向，目光清正：“吃完饭之后痛的话，大概率是胃里有点问题，但我那天看他痛的时候，是下午三四点，最好还是去做个胃肠镜。都检查一下。”

　　他说得保守。
　　其实，他心里已经对老张的身体有了初步的判断。
　　老张昼夜颠倒，经常忙到忘吃晚饭，早饭大概是“吃好不如睡饱”的态度。
　　十有八.九就是胃溃疡，还有可能同时有十二指肠溃疡。
　　但没有做地胃镜出确切的检查结果，他也不能就直说人家就是得了什么病。

　　前面就是医院了，冯七宝停下脚步，从心事重重的王湘兰手里接过打包袋：“严重不严重，得检查了之后才知道。不过，如果真得了这个病，肯定是越早发现越早治越好。”

　　王湘兰眉头放开，高兴起来：“就是说，就算得了这个病，早检查出来，早治，就能治好，是不是？”

　　冯七宝的呼吸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总之，越早治，越好治。”
　　这种慢性病，任何一个医生都不敢打的包票治好。
　　且不说慢性病好得慢，单说慢性病的形成，和病人的工作环境、生活环境密切相关，就算医生手里有良药，病人依旧保持着那样生活和工作，治好了也容易再发。
　　更何况，很多慢性病的病人，吃药不遵医嘱，有一顿没一顿的……
　　想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如果真得了这个病，不治的话，可能会发展成更严重的病。”

　　王湘兰浑浑噩噩地回到家。
　　张母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纳闷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又看到她两手空空，张母张着手掌到她眼前晃：“问你呢，饭盒怎么没带回来？”

　　“啊……”王湘兰垂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他没吃完呢。”
　　说着，她就钻进了厨房，本能地找到一片白菜叶子，撕呀撕。
　　不一会儿，她面前的桌上，就有了一堆像雪花堆样的碎白菜。

　　第二天，老张运着食材到自家店门口，发现店门已经打开，而里面干活的人，又是王湘兰。

　　“老婆，妈呢？”老张一面卸货，一面问。

　　“妈年纪大了，做不动了。以后都我来。”王湘兰头也没抬，利索地接过蔬菜，开始摘菜。

　　老张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今天的王湘兰和以往不太一样。
　　但他还没多想，细红已经到他门口催了：“张哥，快点，我那里的龙虾要卖完了，等你补货呢！”

　　“好嘞！”老张的心思马上被龙虾勾了过去。
　　等他把今天的卤虾做好，分装起来让细红他们来取，他已经忘了一开始的那点奇怪的感觉，也忘了之前想说的话。

　　等他想起来，已经是第二天在家里吃午饭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