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星城》月尾竹

81、第81章 痛的感悟

　　嚯！
　　龙虾又去了五斤，烧烤佬心里疼。

　　马上，细红又往他心里戳刀子了。
　　她对冯七宝说：“冯医生，以后你要是想吃张哥家的龙虾，也不是非得亲自上门提了。”

　　烧烤佬猛地瞪向细红。
　　他已经猜到了细红要说什么，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细红攒了几十年的笑意仿佛都集中在这一刻释放出来：“现在我店里也有龙虾了，张哥供的货。”
　　而细红卤味，是开通了外卖平台的，早上九点到晚上十二点，都可以点外卖。

　　“这好啊！”冯七宝终于得偿所愿，喜滋滋，乐悠悠。

　　他们都没收着声儿。
　　细红刻意放大了声音，让店里的食客都能听到。
　　而冯七宝，则是惊喜着自然放大了声儿。

　　“哟！这可是大好事儿！终于在家里点外卖也能吃到张记的小龙虾了！”
　　“是啊，天知道我这个死宅为了吃这口小龙虾，强撑着跑出来有多辛苦！”
　　“现在还好，再过段时间，热起来，鲜虾子放路上都能熟咯！”
　　“诶？我还是喜欢到这里来吃诶，不用收拾垃圾，顺便出来走走。”
　　“对对对，来这里吃才有感觉……”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开来。
　　有为此欢喜的，有并不在意的……
　　这些，忙着回去剥虾打包的细红，和忙着去上班的冯七宝，都不在意。
　　等他们走后，烧烤佬却还和根柱子一样杵在老张身边。

　　老张一看，这不得了啊，今天的烧烤佬好像魔怔了一样……
　　“你怎么还在这啊？”他诧异且直接地问着。

　　烧烤佬终于回过神来，表情僵住。

　　“你老婆都在那里盯你好久了！”老张继续提醒他，“你手不是烫伤了？赶紧回去上药啊，你那里要是没药，我给你找找。”
　　老张记得，很早之前，王湘兰就给他在铺子里备好了烫伤、止血药、止疼药等等……
　　张母也会时不时地检查一下药品，看看是不是需要买，或者是不是过期了要换。
　　越是想到这些细节上的东西，他就越感慨妻子和母亲的悉心照料，越庆幸，越想回去见见他们。
　　瞧，这烧烤佬平时不是被媳妇训就是被拧耳朵，天天给他喂狗粮，现在，他一点不羡慕烧烤佬了！

　　“不用。伤得不重，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听烧烤佬这么说，老张就真不管了：“你今天的玩笑，开得有失水准啊……”

　　算了，看在烧烤佬铺子里有事焦头烂额的份儿上，看在又有生意过来的份儿上，老张这回就不计较了。

　　“刘万里！”烧烤佬媳妇终于还是没绷住，走到张记这边来了。
　　也没多说，就喊了这么一声。

　　老张看出来了。
　　这是还有事要说呢。

　　他把手里的舀龙虾的勺放一放，抽出根烟，把剩下的连烟带盒丢给烧烤佬。
　　“说吧。”他一面点烟，一面微拧着眉问，“到底是什么事？”
　　香烟随着他咬着烟嘴说话的动作，上下摆动着，但依旧被喷涌的火焰点着了。

　　老张吐出一口烟雾，把打火机也丢给烧烤佬，在烧烤佬开口前补充道：“除了要两百斤虾啊。”

　　烧烤佬媳妇急了。

　　老张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两口子就是为虾来的，耐着性子解释：“要是平时，你们要两百斤就两百斤，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今天不行，细红那边才开始合作，能卖多少，得紧着她来。今晚还不能卖到十二点呢。明天上午她也想卖……呵……”
　　谁会嫌钱多啊？
　　他是真的没准备这么多虾。

　　“我们那里有四百斤新鲜虾子，洗干净了。”吐出一口烟的烧烤佬好似终于放松了紧绷的心情，说话也松快了些，“我们也不是做一回生意，想和细红一样，做长久生意。”

　　这幸福来得有点突然！
　　老张懵了一瞬，面无表情地问：“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咯。”

　　烧烤佬媳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等了：“我们那四百斤龙虾处理好了，没人做，就想要到你这里拿货。现在外卖订单已经有十几单小龙虾了，急着打包，就想先到你这里拿两百斤。那四百斤鲜虾子给你，回头结账的时候，你扣掉鲜虾子的钱就是。行不行？”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不带换气的。
　　等她说完了，她才分出神来喘息着。

　　看得出来，她心急如焚，仿佛把老张这里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你们的五星级厨子呢？”老张纳闷了。

　　烧烤佬媳妇翻着白眼看向自己丈夫：“你说还是我说？”

　　几句话的时间，烧烤佬已经吧嗒吧嗒把一根烟快速抽去了半根，但烟灰还稳稳地留在烟上，从长度上看，仿佛还是那支完整的烟。
　　“别提了。”一挪烟，那长条的烟灰簌簌掉落，烧烤佬弹了弹烟灰，苦着脸答，“倒八辈子霉了，碰到这种人！我问他油都用在哪，他就撂挑子走人了，锅里都上油了，他人跑了。给我们甩脸色，等着我们去求他回来掌厨呢！呸！”
　　他啐了一口：“老子做烧烤做了十几年了，离了他还不行了？！”

　　事实上，别的都能行，但这龙虾……
　　客人们已经吃了那厨子做的更好吃的，要换成他做的，味道掉下去，差评怕是要涨上去了！

　　外卖平台上那些食客，可不是来堂食的这些熟面孔，没法仔细解释说好话。

　　“这……那厨子倒反天罡了啊……”老张听着也来气，利落地舀起了龙虾。

　　“可不就是？！”烧烤佬媳妇气得不轻，咬着牙齿道，“我还当招到了个宝，开起一两万一个月的工资，结果，每个月偷油还要偷几千，我们还问不得！”

　　“我就给你们应个急。”老张把舀好的一大盘龙虾推向烧烤佬媳妇，“今天就按嫂子说的来，那四百斤鲜虾，一会儿给我来卤了。到你们找好新厨子为止。”

　　烧烤佬媳妇端着那盘虾，仿佛端住了一盘珍宝：“我先回去打包，老公，你和张老弟好好说说。咱们是真心做长久生意的！”

　　“张老弟啊……”火烧眉毛的事情解决了，烧烤佬神色跟着松快了，“我请请服务员就行了，不打算再请厨子了。”

　　“啊哈？”老张失笑着摇头，“你怎么？要和钱过不去？从我这里拿货，我可要赚工费的。你的利润，那就薄了。”
　　他不信，烧烤佬会放着大头的钱不赚，来做个分销商赚小钱！

　　“我们算过了，如果从你家拿龙虾卖，味道有保证，利润也有。哪怕一斤只赚一块，都比请厨子划算。”最后一口烟抽尽，烧烤佬把烟头丢到地上，用力踩灭，带着某种非常痛的感悟。
　　他握紧拳，挤破掌心一颗被烟头烫出来的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