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驾！赛博世界之上》天勤

5、第 5 章

　　托克感觉自己的灵魂漂浮在无重力的太空，没有支点，来自□□的电信号忽隐忽现，饥饿、脱水、困倦使感官像坏掉的陀螺仪，对疼痛的判断失准。

　　他呆在这间狭小的审讯室超过24小时，对面的人已经没有了耐性。

　　“他还是不肯说出义警的信息吗？”

　　托克的蓝色眼睛在长时间高强光的照射下无法聚焦，像静置的玻璃珠。他看不清说话人的脸，只记得那人西装上夜照科技的标识。

　　他质疑：“为什么夜照科技的人会参与治安局内部审讯？”

　　那个带教他、总是将工作丢给他做的前辈给出的答案是：

　　“因为他们是治安局最大的金主，治安局的资金、装备、武器都是来源于夜照科技无私的资助！你知道如果他们中断资助，治安局的兄弟难道赤手空拳去面对那些□□？”

　　“而且夜照员工作为本次事件的受害者，我们西区治安局需要给他们一个解释。”

　　“受害者？”托克不可置信。

　　“是的，义警在敢搏赌场发起叛乱，残忍杀害十五名赌场工作人员，夜照员工在制止过程中也惨遭杀害，损失了一个安保小队和一名lv.10特工，义警还窃取了特工身上重要商业机密，目前正被当局通缉。而你，作为和犯人单独相处却被放过一命的治安官，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的忠诚。”

　　“哈，这太可笑了。”托克摇摇头，“是‘抢匪抢劫银行三千万，银行宣称损失一亿’这种平账式的商业机密吗？”

　　“托克治安官，请注意你的言行，夜照科技是具有社会责任感的大企业，在不夜京民生、安全、就业等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你的话将被记录在案。”

　　“你们到底懂不懂现在的情况？失荣之世的首领已经进入了不夜京，他一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而你们现在却还在这里逼我改口供，洗脱夜照科技杀害平民的事实。”托克无力崩溃道。

　　“我们在寻找已经和你口中那位失荣之世的首领，是你不肯配合。”

　　“我说过了，微生哀是一名强大的黑客，能够轻而易举骇入治安官和夜照特工的电子脑，说明无论是政府还是夜照科技的攻型防壁都对他不起作用。”

　　对面的人不为所动，他们完全不相信有人能突破夜照的攻型防壁：“你的电子脑并没有被入侵的痕迹，而其他人的电子脑已经被破坏得根本无法检测出入侵痕迹。我们更有理由怀疑你在撒谎，根本不存在你口中神乎其神的黑客，一切都是你与义警合谋的结果。”

　　“……要证明你口中的话，其实也很简单，让我们搜查你的电子脑。”

　　托克背后发凉，被强制读取的电子脑的人轻则出现记忆力下降、智力损伤，反应速度迟缓等不可逆转的后遗症，严重的甚至会癫痫、脑死亡。

　　“你知道，Rodya是可以做到的。”

　　“警告。”属于AI那毫无波动的标准播音腔响起，“根据act.01'我不得做出任何伤害人类的行为'，我无法通过这条指令。我有权强行读取电子脑的情形只包括以下几种：一、在两名图灵警察监督下读取无期徒刑及以上犯人的电子脑；二、监护人签字同意后，在两名图灵警察监督下读取脑死亡患者的电子脑……”

　　“停…停！”审讯人员没想到直接被AI拆台，口中忍不住骂了句“人工智障”！托克被逗得哈哈大笑。

　　“好了。”在这具有嘲讽的一长串笑声中，坐在一旁的夜照特工开口了,他彬彬有礼询问道，“可以给我和这位治安官单独相处的空间吗？”

　　“好…好的，库珀先生。”前辈的声音不知为何抖了抖。

　　随着一声门响，这间斗室的气氛趋于凝固，库珀打开屏蔽器，所有摄像头都已经关闭，Rodya也无权造访这个房间。

　　“现在只有你我会知道这个房间发生过什么了……”他那张犹如假面般的脸轻微上提，露出一个十足僵硬的笑，“希望你在离开这个房间后还能用你的嘴发出控告。”

　　那双带着手套的手抓住他的头发往上提，空气中响起刀片震动的嗡鸣声，冰冷的刃亲吻他的头皮。托克想要挣扎，但他所有来自治安局的义体已经禁用，双手被紧紧锁在合金制成的手铐中，只能任由全身的官能迎上去，追逐开颅的一刹那。

　　“咚咚。”

　　冷静克制的敲门声响起。

　　“啧。”被打扰库珀发出一声不满，手上动作未停。

　　“咚咚。”

　　敲门声平静地又响起，这次不是请求而是告知，门的把手旋转，从缝隙中漏出光的身姿，以及站在光中的黑风衣男人。

　　“联邦特殊调查组，我们要带走托克帕森。”

　　……

　　托克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失落在天空的飞机，没有塔台听见他的mayday，直到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张该死的熟悉的冷漠的脸。

　　“好久不见，你还是喜欢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

　　“约会，约会～和微生的约会日～”一大早迷京就哼着歌在房间内转来转去。

　　“没有约会，我不会去。”微生哀坐在书桌后轻抿了一口红茶。

　　“诶？”迷京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像只被骤然通知今天出门遛弯取消的小狗，“为什么？”

　　“我的工作在这里就能完成。”迷京实在是太活泼了，他的奇思妙想让微生哀都有些头疼，像这样喝着茶随意翻一本书的悠闲时间来之不易。

　　“想要微生陪着我。”迷京瞬间移动到他腿边，蹲着抬起头湿漉漉地看向微生哀。

　　“没有必要。”微生哀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不为所动地继续看书。

　　“有必要。微生对我来说就像神明一样，能够得到神明眷顾的日子一定什么都会顺利吧。”迷京吹捧的话不要钱般往外倒。

　　微生哀不答，只又翻过一页书。

　　迷京被放置也不恼，索性将头靠在他腿上。

　　微生哀视线余光瞥见他金色长发如蚕丝般垂落在地板上，这人从未费心打理过自己的头发，却还是这么顺滑。

　　“只有这一次。我不需要无法独立完成任务的合作者，明白吗？”

　　“好耶，约会！”迷京兴奋地蹦起来，差点撞到微生哀的下巴，完全忽略话中隐带的威胁之意。

　　迷京的车技和他的性格一样飘忽不定，车辆险之又险地从缝隙中钻进去，像条游蛇灵活地从堵塞的车道中离开。

　　“您可以开稳一点吗？”微生哀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看起来更加恹恹，他的声音淹没重金属乐队主唱的黑嗓中。

　　“什么——”迷京转过头大声问道，车辆眼看着就要和旁边的运输车撞上，他单手转动方向盘，车身险之又险相擦着错过。

　　运输车内，三位安保人员挤在狭小的后车厢中，运输的武器藏在那扇金属门后，有权限知道是什么的只有一个人，他机械化的身躯像一座小山挡在门前。那是托马斯泰勒，曾经的传奇雇佣兵，现今是夜照科技家养的狗，在他手下消失的生命可以在地狱形成一个小城镇了吧。

　　他命令道：“看看怎么回事。”

　　安保员闻言启动车辆自检并打开车外监控，监控中开着跑车的美人过于轻狂地操纵着车辆，明明是他自己差点撞上来却朝着这辆运输车发出嘘声竖起中指，像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停，倒放五秒。”托马斯泰勒仔细观看车辆擦碰的那刹那，反复了几次。

　　“头儿，有问题？要不要？”说着他比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今天秘密运输的武器是重中之重，不然也不会启用托马斯这位大杀器，他们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不要节外生枝，守好这道门。”托马斯摇摇头，他没有看出异常，将隐隐跳动的不安感放置一边。

　　“您太做作了。”微生哀叹息道，虽是指责，他面上却毫无怒意。

　　迷京笑嘻嘻并不在意：“他们发现不了的。”

　　装着病毒的黑匣子在擦碰的那瞬间就被迷京黏在了运输车厢外面，该病毒完全针对夜照科技的冰墙，不会触发对面的入侵反制程序，就像阳光照在冰面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化。

　　运输车乍驶离市区，来到郊区的山谷时自动驾驶系统突然开始报错：“警告，车辆出现安全隐患，请尽快维修！”

　　车上的人面面相觑：

　　“我就说是刚才那人搞的鬼！车竟然出问题了！”

　　托马斯看了眼时间，离船只出港只剩不到半个小时，提前五分钟舰桥就会收起，而运输车开过去还需要十五分钟，将货物送上船也至少需要五分钟。

　　五分钟，够他弄死这群把主意打到夜照科技身上的宵小了。

　　“等着。”托马斯撂下话从后车门跳下，尘沙从他脚下扬起，风从山谷穿过带来树木寂静的回响。

　　静，听不见多余的心跳，目光所及之处没有活物，却又处处暗藏杀机，他一路警戒着来到标红的损坏处。

　　其他安保员在车内静静地等待着，他们丝毫不担忧独自出战的托马斯。

　　毕竟，他是赫赫有名的“冷血的托马斯”。

　　没过多久，后车厢门重新打开。

　　“解决了吗？”他们欣然问。

　　进来的是个完全的生面孔，披着一身灿烂的阳光跳上车，声音轻快：“没那么快。”

　　“?”他们刚举起枪，眼前就滑过一道冷冽的银光。

　　“现在解决了。”迷京轻松道。

　　在外面检查车体的托马斯突然听见发动机的轰鸣，他依靠本能朝旁边滚去，那辆重逾几吨的运输车像发狂的野兽蓦地冲了出去，留给他满脸车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