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树下剑舞柔情》赤小狐

3、缘分

　　凤凰镇是个距离边境不太远的小镇，驻兵就在不远处的阵营里，这里人丁旺盛，总是一派祥和的气氛。
　　观灯节要到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
　　“娘亲，这块料子和您好相称啊！”
　　布料店，艳娘拖着一块儿鲜艳的料子来到老太太跟前比划。
　　“哎呀，我老了，怎么能用这么鲜艳的料子呢，给你们用就好了。”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可是目光不经意间转向大儿媳妇柳如眉的身上，笑容瞬间凝固了。
　　“娘，就这个吧，艳娘眼光不错。”
　　李达也赶紧把话接上，老太太白了一眼亲儿子，转头又笑了。
　　“你不买吗？”
　　李达小声问如眉，却得不到回答，这让他脸色挂不住了。
　　老太太冷眼看着这对夫妻的一举一动，在艳娘过来后又变了脸。
　　“嗯，你喜欢就多挑几个。”
　　“谢谢娘！”
　　艳娘开心的像个小姑娘，老太太也跟着开心，“给我孙子多选两个，过节了当然要做新衣服。”
　　从布料店出来，老太太和艳娘、孙子小凯走在前面，李达和柳如眉走在后面。
　　“你还在怪我打了那丫头吗？”
　　李达悄声问，依然得不到回应。
　　“你非要惹得娘不高兴吗？她老人家生气了对谁都没好处，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知道呢？要不怎么说皇上都得让她三分。”
　　“她本来就受伤了，你怕她伤得不够多是怎样？”
　　如眉一开口就是在质问丈夫，她压低了声音，李达无可奈何，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明明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
　　柳如眉的声音依然很小，可是却更严肃了，李达忍无可忍辩解：“我要是不早点表态……”
　　二人争论不休，老太太终于回过头：“你们两个还不快点走？”
　　“是。”
　　李达应了一声，一只手放在了柳如眉的后背上，这么个看似不起眼的举动，如眉却不由得身子一颤，大概也没人看到，艳娘那双眼睛也在直视着这边。
　　“你不能欺负人家姑娘家啊！”
　　“管你什么事？你看上她了？”
　　不远处传来两个年轻的声音，李达拉着如眉从老太太的身边经过。
　　“夫君？”
　　艳娘唤了一声，二人根本头也不回。
　　“行了，咱们慢慢走过去。”
　　老太太安慰，艳娘一脸的不甘心。
　　李达和如眉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中，只见空地上一少女跪在盖着草席的尸体后面，草席上放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她都说了卖身葬父了！”
　　青年的争吵声传来，李达夫妇抬头看去，如眉小声问丈夫：“你听出来是县令的侄子？”
　　“还是你了解我，不过旁边那个我也不认识。”
　　李达在妻子耳边说话，好像吹着热气一样，把如眉烦坏了，她问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告诉夫妻二人，原来那个陌生青年看到女孩子卖身葬父很可怜，于是给了钱要帮忙，但知府的儿子崔长寿也从人群中挤进来，给了更多的钱，然后硬拉着女孩儿的手要她赶紧跟自己回家。
　　“真可怜啊。”
　　这人说完摇摇头，他的意思李达两口子明白，周围的人当然也明白，这个崔长寿可不是个善茬，仗着自己有个县令舅舅到处作威作福，他家中已经有妻子了，却还是到处拈花惹草，去年还把家里一个婢女搞怀孕了，结果那女子投河自尽。
　　“被他买走，简直是掉进地狱啊。”
　　人群中有人说。
　　“可不是嘛，小翠多可怜啊。”
　　白衣青年不同意崔长寿把人带走，可是他手里没有更多的钱，眼看着崔长寿伸手拽着少女的胳膊：“你叫小花是吧？跟我回去，我保证你能吃香的喝辣的。”
　　“不行。”
　　青年情急之下甚至也抓住了崔长寿的手，结果对方力气大，一抬手把他扬到旁边，他一个踉跄，好在被柳如眉扶住了。
　　“我说，你可不能这么蛮横啊。”
　　李达站出来，崔长寿一看是李将军，多少有些忌惮，但是他也有理由：“李、将军？我可没有啊，我给了钱的！”
　　“是吗？我这里也有一些银子。”李达说着掏出钱袋子，被柳如眉一把抓过去，递给了那个少女：“拿去安葬你父亲吧。”
　　“哎你们怎么这样，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崔长寿不乐意了，他抓住了小花的手。
　　“啊！”
　　少女一下子吓得大叫，李达一抬手，将崔长寿推开，这下可没人扶他，这小子一下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崔长寿站起来拍拍屁股，只能转身走人了。

　　少女的事解决了，如眉和李达并没有买下她。
　　“有时候做丫头和自由身比起来，可能后者更好。”
　　回家的路上她是这样和李达说的。
　　“嗯，我和棺材铺老板打过招呼了。”
　　“你好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很多事啊。”
　　柳如眉凝视着自己的丈夫，忽然又皱起眉头：“那丫头是怎么受的伤？”
　　“为了保护我，和你当年一样。”
　　李达说的有些漫不经心，只是他低着头的样子，像个孩子，柳如眉停下了脚步，沉默了良久舒了口气道：“你何必说这些。”
　　这天晚上，柳如眉又在桃花树下练剑，这次有李达陪着他，除了练剑，甚至留宿在了她的房中。
　　林仙儿看着夫妻二人进了房间，心中觉得不是滋味。
　　可是有什么用呢？那个人，是将军夫人，是她敬重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当初不是柳如眉，她怕是早就饿死了，不然就是被卖到烟花柳巷去，战争后多少孤苦的孩子不都是那样的结局？
　　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一天，当她躺在已经死去的母亲身边奄奄一息的时候，披着盔甲的仙女朝她伸出了手。
　　……
　　“这孩子还活着！”
　　那一声预示着自己死不了了！
　　在战争废墟中，是柳如眉发现了她，把她带回了军营，一直在照顾她。
　　“谢谢夫人，仙儿要用一辈子来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床上下来，跪在她面前发誓。
　　可是仗还在打，没几天，林仙儿就看到柳如眉被人抬回了营帐，下身的血染红了洁白被单。
　　起初她什么也不懂，只知道一定要尽心照顾夫人，一直到她跟着夫人和将军回到府中，看到了严厉的老夫人
　　“什么？孩子没了？”
　　在老夫人的惊讶中，她不禁抬头去看柳如眉，看到她流露出的痛苦。
　　而那种痛苦，延续到了将军再次成亲的那天。
　　盛装下，那孤独的双眼让林仙儿印象深刻。
　　夫人明明那么好看，她舞剑的时候好看、穿盔甲、穿女装的时候都好看，她笑的时候、甚至她哭的时候，都是那么好看。
　　从此林仙儿心中开始为柳如眉鸣不平，有时候太过直爽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是没少挨老太太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