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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秀女觐见,集体落选 ...

  •   终于到了秀女进宫的日子,懿泽期盼这一天期盼了太久了,她就是为了这一天才来到这个世上,拥有一个不该属于自己的身份,走上原本与自己无关的征程。她勤读诗书、苦练女工,十四年来从不敢懈怠,只为了有朝一日入宫选秀,博得天子宠爱。

      紫禁城的红墙绿瓦,羡煞了多少双美丽的眼睛,又熬断了多少红颜美梦,这里的女子极尽荣华,这里的怨妇挨尽寂寞,亭台楼阁、花香馥郁,正如一张张初入宫闱时娇美、单纯的脸庞,看得见眼前的秀丽,看不到背后的千锤万凿。

      一切都在懿泽的掌控之中,初选时她举止高贵、妆容得体,被留宿于储秀宫中。复选之时,她出口成章,下笔如神,针黹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再次被留牌子。终于到了殿试,她就要面见皇上、太后、皇后,过了这一关,她便可以真正的留下。

      殿试到了眼前,她又不愿向前,她不甘心将自己如此美好的青春年华葬送于尔虞我诈的后宫,可是,愿意也好,不愿也罢,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宿命。

      她不可以失败,她攥紧帕子,抱着必留的决心,踏上了去往翊坤宫的路。

      翊坤宫内外皆是静默的,一丝杂音也不闻,宫女、太监、侍卫整齐的侍立着,像是树一样在地上生了根,一动也不动。森严的氛围压抑的人不能喘息,似乎是连呼吸声都会过于沉重,会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太后这几日身体略有不适,乾隆就请太后安心养病,不令选秀之事叨扰太后休息,因此一众秀女被安排到皇后所居住的翊坤宫面圣,皇后又特意请了纯贵妃、嘉贵妃来观礼。

      到了选秀之日,乾隆才姗姗来迟,果然没有忘记携带令妃。

      秀女们整齐的排列着,走入翊坤宫,行走之间步伐极轻,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到了正殿外的院落,更是一个个屏息凝神,等候召见。

      太监总管陈进忠发了令,站在第一排的索绰罗·懿泽、索绰罗·宜庆、钮祜禄·青岚等八名秀女便抬步向正殿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分外小心,离台阶还有两步时,不知哪里跑来一个顽童,大约有两三岁的年纪,到处乱跑玩耍,正撞在懿泽身上。

      懿泽毫无防备,男童已经摔倒在地,蹲坐在台阶上大哭起来。

      懿泽惊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扶,却不知是哪里来的手掌,已经重重的甩了她一个耳光。

      “大胆!竟然敢冲撞十二阿哥!你是长了几个脑袋?”一声严厉的苛责在懿泽耳边响起,有几个秀女认得,那是皇后陪嫁的贴身侍女敏容,因此吃了一惊,不敢前进。

      懿泽并不认得敏容,她自来以为天生尊贵,习惯了格姆山群仙朝拜,即使是来到人间,也是个贵族小姐,生平从未受过人耳光,何况眼前这个人的打扮,看上去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宫女,竟然对自己这个可能成为皇帝妃嫔的秀女动手。

      她抬起头来,想也没想就又一巴掌回敬到敏容脸上,又抱起十二阿哥永璂:“你这个宫女,好不懂事,阿哥摔了,你不先扶,却在这里和我争吵,是什么道理?”

      敏容脸色大变,立刻做起势来,将永璂抢回,又向左右侍卫下令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个没有规矩的奴才抓起来,送宗人府处置。”

      宗人府是什么地方,懿泽当然明白,凡是进去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

      懿泽是不死之身,自然不怕的,可是如此一来,她就再也没有面圣的机会了,她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她不明白,这么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可以对御前侍卫发号施令。

      胡思乱想间,侍卫已经架起懿泽的臂膀,带下台阶。

      “慢着!”这是个慷锵有力的声音,阻止了侍卫的行为。

      侍卫忙松了手,通通下跪高喊:“给五阿哥请安!”

      方才那个嚣张的宫女也微微屈膝,做了个福,淡淡道了声:“恭迎五阿哥。”

      懿泽并未抬头,也忙叩首行大礼:“奴婢见过五阿哥!”

      五阿哥永琪走到近前,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敢问容姑姑,何事大动干戈,惩治一个刚入宫的小小秀女?”

      “此女无状,撞了十二阿哥,奴婢侍奉皇后娘娘,不敢不尽心尽力,依照宫规处置,还望五阿哥不要干涉。”敏容虽然口中自称奴婢,说起话来却比五阿哥还要傲慢三分,那神情好像就是嫌永琪多管闲事。

      永琪笑道:“翊坤宫的事,自然是姑姑做主,可是不巧,今日皇阿玛宣召,唤我来此。我一时看到十二弟乖巧可爱,逗他玩耍,不期使他撞到了人,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思虑不周、引导不当,还请容姑姑连我一起送到宗人府,才不失公正。”

      陈进忠在殿外看到十二阿哥啼哭,又见五阿哥与敏容争论起来,秀女们不得觐见,只得进去报知皇上皇后。

      皇后听说摔了永璂,也顾不得皇上吩咐,匆匆跑出殿外,见永璂在敏容怀中,并无异样,稍稍放下心来。

      乾隆也随后走出,纯贵妃、嘉贵妃、令妃只得跟着一起出来。

      彼时永璂还在啼哭,令妃眼尖,先从敏容怀里抱过永璂来,一边哄着一边走回乾隆身旁,一脸的心疼:“这孩子,可是摔着了?还是吓到了?哭成这样,可真叫人心疼!”

      见到皇上走出,侍卫们忙松了懿泽,纷纷伏地叩拜,秀女们也忙见礼,不敢抬头。

      乾隆看了一眼永璂,并未多语,目光只落在永琪的身上:“何事在此喧哗?”

      永琪拱手俯首回话:“启禀皇阿玛,儿臣入殿来拜见皇阿玛,先遇到了十二弟,逗他玩耍,不慎引他撞到了人,摔了一跤,是儿臣之过,正在向容姑姑陈情,还请容姑姑执行宫规,送儿臣去宗人府治罪。”

      言罢,乾隆尚未发落,皇后立刻厉声斥道:“敏容,你怎可如此无礼,对五阿哥不敬?是谁说五阿哥有罪?”

      敏容已经明白,永琪势必要将这件事管到底,仗着自己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只管独领罪责。

      在皇上面前,敏容不敢造次,因此慌忙下跪:“奴婢不敢,奴婢无意冒犯五阿哥,还请皇上恕罪,请五阿哥恕罪。”

      令妃抱着永璂,走到乾隆身旁,陪笑着,像是要替敏容求情一般:“皇上,想来都是一场误会,兄弟们玩笑,容姑姑不知情况,又护主心切,才冒犯了五阿哥,本来没什么的,奴才们一传,倒以为真有什么似的。”

      以令妃如今的位分,完全可以直呼敏容的名字,只因她曾是侍奉皇后的宫女,受敏容管制,称她一声姑姑,后来虽然得了盛宠,却习惯了这样的称呼,尤其是在皇帝面前,她一定要显出自己的谦逊。

      每次听到令妃这样称呼,敏容就不由得心生佩服。令妃唤这一声姑姑,何止是在表达自己的修养,简直是将了皇后一军,时刻提醒着皇后,曾经的侍女早已荣宠超越了她。

      嘉贵妃就站在令妃身侧,听了令妃这几句向皇上求情的话,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目不斜视的淡淡应了一句:“令妃这话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好在摔的不是你的儿子!”

      令妃闻此言,不过略微一笑,她习惯了嘉贵妃一向尖酸刻薄,且目中无人,因此又转向嘉贵妃笑道:“嘉贵妃娘娘可误会臣妾了,臣妾知道娘娘是心疼十二阿哥,臣妾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咱们只管这么说,岂不让五阿哥误会是怪罪他之意?”

      嘉贵妃正眼不看令妃,也懒得搭理她,随意的放下方才抬起的胳膊,却不知怎么听见令妃惊叫了一声。

      嘉贵妃再抬头看时,令妃已经摔了下去,眼前正是翊坤宫正殿往院落行进的几层台阶,并不高,但令妃却顺着那几层台阶滑了下去,摔到秀女们面前,昏了过去。

      令妃怀中的永璂也早摔到了一侧,一动不动。

      “妡妧!”乾隆惊慌的叫了一声,忙奔到令妃面前,抱起令妃的上半身,发狂一样的向周围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宣御医?”

      陈进忠忙吩咐几个太监去太医院传话。

      皇后也早已到了永璂身旁,看着额头流血的永璂,泪如雨下,彼时皇后有孕在身,身体沉重,几乎蹲不下来,敏容生怕皇后动了胎气,令宫女桐儿将永璂抱到屋内。

      嘉贵妃愣了半天,又似乎瞬间想明白了什么,忙对着皇上喊:“皇上,臣妾没有碰到令妃,绝对没有!”

      乾隆根本没有功夫搭理嘉贵妃,抱着令妃去了偏殿,将令妃放在卧榻上,双手握住令妃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

      御医还没有到,令妃却先睁开了眼睛。

      “妡妧……”乾隆激动万分,几乎不知道说什么。

      “皇上……十二阿哥……十二阿哥是不是摔了?”令妃微弱的喘息着,眼神中都是焦急。

      乾隆只好点了点头。

      “臣妾对不起十二阿哥……臣妾……”令妃瞬间淌出两行眼泪,痛心的自责,却刚说了一两句话就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乾隆安慰着令妃,一面也让人去看永璂的情况。

      又过了片刻,来了两个御医,分别来为永璂和令妃诊治,谁知令妃刚见到御医,就催促着御医去看十二阿哥,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诊治,一定要先两位御医都先救治十二阿哥。乾隆拗不过她,只好让御医离开。

      乾隆看着令妃,无奈的叹息着:“你又何必如此?”

      “是臣妾摔了十二阿哥,若是十二阿哥未能醒来,臣妾便是病死,也断然不能就医。若不能心安,治好了又有何用?”令妃哭哭啼啼,眼睛几乎都要肿了。

      “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嘉贵妃……”

      “嘉贵妃娘娘没有撞到臣妾,是臣妾自己站的离台阶太近,才不小心摔了,都是臣妾一个人的错,与他人无关。”令妃的眼神,和她的语气一样肯定。

      “你又这样,总是把什么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乾隆似乎有些生气了:“你在承乾宫时受了嘉妃多少气?还护着她?”

      “臣妾所说,都是实情。”令妃低着头,似有千言万语,只是斜靠着枕头,不多说话,坚持着自己的固执。

      乾隆抬起令妃的下巴,盯着她问:“为什么总是在乎别人超过自己?”

      令妃喃喃而道:“皇嗣是国之根本,十二阿哥又是唯一的嫡出,臣妾怎能不挂念?”

      “那你自己呢?”

      “没有了臣妾,自然还会有其他更好的女子服侍皇上。”

      “其他女子?”

      “后宫眼见又要添新人了,少一个臣妾,又有什么关系?”令妃似乎不太敢抬头,却悄悄的抬头看了皇上一眼,眼睛里闪过的,不知道是撒娇,还是吃醋。

      乾隆笑了一下:“朕一会就吩咐,今日的秀女,全部撂牌子。”

      “皇上这不是要让臣妾当罪人吗?充实后宫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皇上怎能因为臣妾一句玩笑话……”

      “不!是这些秀女太不懂规矩,十二阿哥都昏迷不醒了,朕岂能再册封她们?”

      果然,乾隆立刻就下令遣散秀女。

      陈进忠领了命,便到院中吩咐等待的秀女们:“今日就散了吧,明日一早,诸位便可出宫回家。”

      秀女中有一女子名唤完颜·孟冬,听了此语,又追问道:“陈公公,我们还一个都没有入选呢?怎么就回家去?这……这是什么意思?”

      陈进忠冷笑一声:“入选?十二阿哥还昏迷没醒呢!选什么?选你们来祸害皇嗣?还不赶快散了!”

      秀女们面面相觑,回了秀女们暂居的承乾宫,唯有懿泽,被翊坤宫中的宫女带到了皇后寝殿外的游廊跪着,等候发落。

      永琪忧心永璂的伤势,也怕懿泽被罚,不敢离去,也在游廊下站着。

      在皇后的寝殿里,太医们正在为永璂诊治着,皇后在一旁看了好久。

      后来太医们请皇后回避,皇后只好带着几名宫女出来,看到了正在外间厅内站立的纯贵妃和嘉贵妃。

      皇后瞥了嘉贵妃一眼,没有说话。

      嘉贵妃却憋了一肚子的火:“我说了我没碰到令妃,你爱信不信!”

      皇后没有回应她,而是走到了纯贵妃面前:“文蔷,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纯贵妃低着头,施礼答道:“臣妾不敢妄断。”

      嘉贵妃没好气的叹道:“你不必问纯妃!对她说话,跟对木头说话,也没什么区别!”

      皇后瞪着嘉贵妃问:“嘉贵妃!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后?”

      嘉贵妃忽变了一副随和的模样,与皇后见了礼:“皇后娘娘息怒,臣妾跟着孝贤皇后时间太久了,总也忘了现在您才是皇后,还请不要见怪!”

      “放肆!你还要仗着先皇后来压制本宫吗?”皇后拍了一下桌案,愤怒的看着嘉贵妃。

      原来,先前孝贤皇后在位时,嘉贵妃成日跟在孝贤皇后身旁,多得信任恩宠,因此不将一概嫔妃放在眼中。

      孝贤皇后谢世后,乾隆始终不能释怀,对嘉贵妃也存有善待宽容之心,又加上目今后宫之人,唯有嘉贵妃所出子嗣最多,更嚣张跋扈起来。

      “确实放肆!”乾隆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了嘉贵妃面前:“你是不是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嘉贵妃这才稍稍俯首做低:“臣妾不敢。”

      “在这后宫,还有你不敢的事吗?”乾隆瞪着眼睛,皱着眉头,那阵势,一看就是兴师问罪的模样。

      嘉贵妃虽不敢大声,却十分不服:“皇上是要说十二阿哥吗?令妃怎么摔得,臣妾不知道!臣妾还是那句话,臣妾丝毫都没有碰到她!”

      “一切都在朕的眼前,你还想如何抵赖?你没有碰到她,那令妃好好的怎么就摔了?”

      “令妃说我撞了她对吗?”嘉贵妃一脸的冤屈与愤怒:“令妃魅惑皇上,如今还想诬陷臣妾,皇上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听之信之,还称得上一代明君吗?”

      乾隆一个耳光扫过嘉贵妃的脸上,嘉贵妃瞬间摔倒在地,捂着脸看着乾隆:“皇上竟然听信令妃,动手打臣妾?”

      皇后和纯贵妃也吃了一惊,只见乾隆用食指指着地上的嘉贵妃,愤愤而道:“朕对你已经一忍再忍,简直是忍无可忍!孝贤皇后生前那么看重你,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朕与你再没有情分可讲!”

      嘉贵妃也怒气更盛:“皇上现在心里只有令妃,哪里还有对臣妾的情分?”

      “你就不要再针对令妃了!直到刚才,令妃还在为你开脱,坚持说是自己摔了,你却在这里一口一个魅惑、一口一个诬陷!你恃强凌弱,不知欺负她了多少次,令妃如此善良大度,你到如今却还不知悔改,真是让朕失望透顶!”

      “她善良大度?”嘉贵妃拉着乾隆的裙摆角,咄咄逼人一般的问:“那么是不是臣妾在皇上心中已然十恶不赦了?”

      乾隆甩开嘉贵妃,挥袖而去。

      嘉贵妃捶地咬牙,大叫了一声“魏妡妧”,突然间不省人事,摊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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