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鬼》长辞白雾

22、情劫

　　清理完猫砂的青鬼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几天虽然初言对她很好，还会额外提供餐食，说是让她多多补贴家用?…
　　青鬼有些心虚，她毕竟不太通人情世故，如此一来，她自以为和师父善意的谎言反而显得如此单薄无力。
　　这几天苍梧和她互通意念，传递消息，称对面的那个店主并无什么异样。青鬼在想，这下也不是办法，虽然是要作保护，但总不能一辈子保护。其实一辈子保护也不是不行，人类寿命几十年，于妖和仙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一想到这，青鬼又开始莫名的惆怅，她看了眼面前还在笑眼盈盈招待客人，与小动物打成一片的初言，就生出一种酸涩，酸涩什么呢，她也不清楚。女孩走到黑猫“咪咪”旁边，她用妖语和他开始对话。
　　“你过了天劫以后就会直接离开她吗？”她努了努嘴，示意灵犀看向她的方向，温暖的灯光下，女孩的发丝自然垂落下来，眉目舒展，不变的是她永远清澈的眼神，充满爱意的看着她的“小家伙们”，那些小猫小狗基本都是女孩收养过来的，其实她有段时间自己的开支负担太大，但是还是义无反顾收养了灵犀。
　　黑猫不言语，青鬼看的出，他心绪有些复杂。
　　“会。”
　　这个机会他又等了百年，他本体受到上次天劫没有挺过去，导致妖身损毁严重。这次寄居在黑猫身上，本是无奈之举，完全没想到却被一个好心的女孩收养….
　　这是计划外的一部分。
　　黑猫绿色的瞳孔陡然增大然后紧紧收缩，他突然喵喵叫了一声，然后青鬼一愣。
　　初言放下手中的活计然后走到黑猫旁边。“小青，咪咪可能要我抱抱它，它总是这样粘我。”女孩看似无奈的笑着，其实她抱起黑猫的动作及尽温柔。
　　青鬼看着猫咪懒洋洋地窝在女孩的臂弯里，用自己的猫猫头蹭着初言。
　　“你确定吗？”
　　青鬼看着这番场景，她似乎明白这是灵犀在做最后的道别，因为第二次飞升马上就要来临。
　　这一晚，苍梧和青鬼传讯道，“那个人在做准备行动了，你记住要委婉提醒初言注意防范。”
　　青鬼点头，她明白，这些东西本就是命里的一部分，她不能完全控制，只能从中调解，找到最优解。
　　夜深，青鬼并没有按照规定时间下班，初言问她，青鬼只是说自己想多帮点忙，谢谢她这么多天对她的照顾。
　　“小青，你不会是要辞职吧。”
　　女孩听到后，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带着不舍的眼神凝视着还在铲猫砂的少女。
　　“或许吧，姐姐，你打烊后一定要再清点一遍小家伙的数量，特别是茶花，她特别喜欢跑到对面去。”
　　青鬼不以为意的随口一说，但是眼神完全是严肃的，她希望她能明白，今晚她就会离开，所做的只有这些。
　　再多就会干扰秩序了，譬如她能预见，悲伤的少女，还有一只茶色的猫咪依偎在女孩的怀里，那是故事的尽头，还有那最后的爱。
　　初言冷不丁听到青鬼这么提醒自己，有点摸不着头脑。
　　“可是今天已经清点过了呀。”但是初言还是又数了一遍，“咪咪不见了？”
　　青鬼听见初言惊呼一句，她回头看见茶花正乖巧的坐在自己的小窝里，懒洋洋的舔着自己的猫爪。
　　灵犀？她先是疑惑一下，但是转念一想，他本来就要离开她，波过自己的飞升之劫。至于茶花没有按照原来和师父在神界天池所映照出来的那样跑到对面的咖啡店，转移了他的注意，让他失去可乘之机，对小家伙下手……
　　但是茶花并没有跑到对面，那么剧本行进过程中出现的偏差是因为什么呢？
　　什么代替了茶花，青鬼低着头，脑海里突然闪念出黑猫幽深的瞳孔，光影交叠间，她瞥见大妖眼里的不甘，愤怒，还有??遗憾？
　　初言打烊时，青鬼还在暗处观察对面咖啡店的举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也已经打烊了才对。“莫非还在筹划什么。”青鬼想到师父和她说的他已经打算下手了，毕竟，他早就对初言和她的小动物们彻底恨之入骨了。
　　这种人，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惊天之举。
　　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生，第二天，鹿山镇就发现那家咖啡店里传来尸臭味，有人报警快速调查现场，里面一片混乱，有许多小动物被残害的尸体，经过验证，就是店主所为，更加证实他非常讨厌动物这特点，死去的小动物都是他派人偷来再一一虐杀的。
　　有毒死的，烫死的??无数种可能的惨状，都呈现在面前。甚至在作案房间还发现针对初言身边小动物的虐杀计划，只不过这张纸上面奇异地踩着一只猫爪印。
　　仔细看，血色浓重，仿佛修罗炼狱?…
　　死去的还有店主，旁边一只黑猫，已经被开膛破肚了，但是面容安详，只是幽绿的瞳孔折射出不同的色彩，初言认领了那只死去的黑猫。
　　“它是我去年冬天捡来的，我给它取咪咪…?”初言泣不成声，悲伤的少女，怀里依偎着一只通体黑色的猫，这才是结局。
　　“师父，这次是不是算失败了….”回到神界的青鬼垂头丧气，她想不到灵犀竟然会放弃自己的等了百年的飞升计划，还是代替了茶花继续这次通向死亡的剧本。
　　“不是，初言和她的'小家伙'都好好的，这算圆满完成任务。”苍梧褪去了人间模样，还是恢复了老样子，懒散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然后略带鼓励的摸了摸她的头。
　　“灵犀为什么会帮她呢，他不是等了百年吗？”
　　青鬼不解，或许在她看这只大妖最后一眼，那莫名遗憾的神色瞬间有了正名的理由。他不惜放弃自己的修为就为了报答女孩的“救命”之恩？
　　万物有灵，只是那妖，真如此重情重义吗，青鬼内心受到了某种触动，一颗心在震撼间悄然腐蚀剥落，留下血肉。
　　最后，少女还是忍不住，问了师父，“那灵犀的天劫神界大抵是有记录的吧？”
　　“嗯，还是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