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大人请多指教》顾长生

18、来客

　　“左边一点。”小昭抱胸抬头，看着正举着绣框的沈栖梧。大小不一的框子

　　“刚才就是这里。”沈栖梧把绣品挂好，后退几步，左看看右看看，“差不多了。”

　　沈栖梧把秦婶拿过来的绣品，按照尺寸，定制了大小不一的绣框，摆放悬挂在专门开出来的一间销售点。

　　就在麻将室的后面，两间一起打通了，打算之后可以再放点除了绣品之外的东西卖，比如沈栖梧练手做的那些Q版人偶和不同尺寸的人偶服。

　　“沈老板。”

　　留着海藻版长发的女子挽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走进来，是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的客人。

　　“你们好啊。”沈栖梧微笑，把身后展示台的位置让出来。

　　“我们刚才去村里走走，消了消食。”长发女子说道，“好像回到小时候了一样，从前我最喜欢跟外婆在吃完晚饭之后，在村里散步串门了。”

　　眼睛男子扶了镜框，温柔地看着女子，“以后可以再来。”

　　“嗯。”

　　他们是对新婚夫妇，过年前领的结婚证，但是没有办婚礼，选择出来旅游结婚，沈栖梧是他们的最后一站，所以他们停了最长的时间，还要待四天，住的是右花园里最漂亮的双层套房。

　　沈栖梧也不打扰他们，朝外一挥手，就带着小昭走了。

　　刚走出售卖室的门，就听见大门那边有声音，似乎在问“沈栖梧”？

　　她便走了过去，面前是两个年纪不大的......人？

　　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会是那个客户吧？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老板，沈栖梧。”沈栖梧伸出右手。

　　他们对视一眼，一个伸手回握了一下，一个从怀里掏了一个小本子出来。

　　“国特局特调处，一科三组，凤野、师越。”

　　“特调处？”

　　后院客厅。

　　小昭战战兢兢地端着茶盘，往三人面前各放了一杯茶之后，一溜烟躲到了隔断后面。

　　“是有什么事情吗？”沈栖梧坐在他们对面，虽然她猜到可能是那位顾客出事了，但是怎么会牵扯到国特局，难道那位顾客不是普通人？

　　凤野说：“上周有一家三口以同样的姿势同高处坠落，两个人当场死亡，一个疯了。三天前，有一个人也以同样的姿势死了。”

　　“这不是我干的。”沈栖梧瞪大了眼睛，马上说道。

　　“我们知道。”对面的两人异口同声。

　　相对稳重的师越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沈栖梧的顾客叫周晴，今年二十九岁，患有严重抑郁症，半个月前坐在阳台栏杆上的时候，坠落到花园的石板路上。那个阳台在三楼，因为是别墅，高度近八米，等于一般的楼房的四楼，阳台下方就是花园的石板路，用的是很坚硬的花岗岩。

　　周晴是想要回去的时候，栏杆的一端断裂，她当时的姿势根本来不及回去，也因为长期生病，身体极为虚弱，无法抓住栏杆，因此直接保持着最后的姿势坠落下去，头直接砸到了花岗岩的石板路上。

　　没有挣扎求助的痕迹。

　　第三天中午，跟周晴家有旧的物业经理来周家送吃的，敲门的时候没有人来，觉得不安就绕着别墅查看，没想到发现了坠落的周晴，已经死去多时了。

　　物业因为周晴跟他说过自己决定不会自杀，所以直接报警说有人杀人，而物业报警后，让保安队长过来帮忙看护现场，保安早就被周晴的叔叔周发收买，对物业说，栏杆马上要掉下来了，很可能会把破坏周晴的尸体。物业就让保安上去把阳台栏杆拿到了里面。

　　后面刑警队来了，正常完成调查之后，来了一家三口，正是那一家三口，是周晴的叔叔周发一家。

　　周发是周晴父亲最小的弟弟，在周晴家公司上班，因为周晴父亲对其很严格，他本身能力也比不上其他人，所以一直在公司下面当一个经理。

　　十年前，周晴父母谈生意回来时，遭遇了车祸，双双殒命，留下了周晴和周曦两姐妹。

　　周家父母早有遗嘱，后事安排都在律师的见证下进行。在公司的事事情上，一个在上大学，对于公司管理也不感兴趣，一个还在小学，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一年有八个月住在医院里。

　　周晴思考再三，主动退出了公司的管理事务，将一部分股份卖给了公司的元老们，元老们都很心疼这姐妹俩，也没有落井下石，按照比市场价高三个点的价钱收购了股份，让她们拿着剩下的股份，好好地拿分红过日子。

　　于是，周晴带着妹妹好好生活，元老们也稳住了公司，没有让公司因周父母的猝然离世而产生动荡。

　　只有两个人对公司的处理不满意，那就是周发吴秀夫妻俩。

　　周发本来就是依靠着大哥才能在公司里混，大哥一走，他就没有了靠山，原先被他压榨的员工们集体向上举报，当时的公司管理者还念着周父的旧情，只是把周发派到了子公司，去当一个无关痛痒的小经理，连带着吴秀也从跟过去，当了个普通职员。

　　这可把周发和吴秀气坏了，气公司的人见风使舵，更气自己大哥不提拔自己，甚至完全没有在

　　当周发带着妻儿去周晴家，看到周晴的生活的时候，那种气愤到达了新的一层，产生了夺取周晴家财产的念头。

　　说完了背景，师越一口气把茶干净了，沈栖梧见状，马上倒上。

　　“谢谢。”师越说，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述道：“周晴死之后，警察对周发说周晴的死是意外，这是因为要同时开展另外一个事件的调查，周曦的死。”

　　“那我应该知道了，周晴找我订做的应该就是周曦的人偶吧。”沈栖梧已经猜到他们来找自己的原因了，但是人偶只是人偶而已，又怎么跟命案扯上联系呢？

　　“周曦记录在案的死因是术后并发症，而实际上是因为有人拔掉了她的呼吸机长达数小时，这个是被周发买通的护士干的，那家医院口碑极好，发现这件事情之后，为了声誉，将周曦的死因归结于术后并并发症，将护士开除了，就当成了一件普通的医疗事件。”师越说着也有些惋惜，“周曦那个时候是十三岁，有写日记的习惯，日记的最后一页是她的愿望——手术结束之后，和姐姐一起出去旅游看风景。”

　　“警方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周曦的死因有问题，就一直调查下去，发现是与周发有关，联系到周晴的死，于是并案侦查。”凤野说道。

　　师越接过话头，继续往下讲述：“经过一段时间的侦查，已经基本确定周发他们的犯罪事实，就在警方打算对他们进行抓捕的时候，发现他们出事了。”

　　“警察没有看着他们吗？”沈栖梧问。

　　“看了，为了稳住他们和让他们露出破绽，所以默许他们入住了周晴家的别墅。警方则在外围观察，也防止他们逃跑。”凤野摊手，朝沈栖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是，凶手在别墅里面。”

　　沈栖梧一颤，缓缓张口，“人偶吗？”

　　师越点头，“警方在检查周晴遗物的时候，在她的手机里发现了你们的聊天记录，这才注意到在现场应该有一具跟周曦一模一样的人偶的，当天去检查的警察印象中也有这样的人偶，可是第二、三次去就没有了，当时周发一家还没有登堂入室，物业也没有再进去，而是保留着警方的封锁线，所以这具人偶去了哪里？”

　　“周发一家在住进别墅后一直做噩梦，甚至为此请了神棍来驱邪。”凤野晃动着茶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这具人偶做了什么，周发和吴秀两个从周晴坠落的地方以同样的方式坠落了，当场死亡。警察进去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儿子周健躺在楼梯间，半傻半疯，只会重复一个词‘活了’。”

　　“这件事情如此蹊跷和匪夷所思，就被国特局关注到了，然后拨了我们小组来进行调查。”师越说道。

　　“可是即便是到这里，也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是人偶干的吧？”沈栖梧心里发慌，隐隐有种悲伤的感觉无处发泄。

　　她抬起手，低头看自己苍白的手掌。

　　这双手难道制造了一个杀人犯出来吗？

　　虽然沈栖梧听完周晴的故事，也想让周发一家受到制裁，但是是根据律法而来，而不是直接杀人。

　　不过，自己不是事件中人，不能真的体会到那些痛苦，所以既觉得过分，又觉得活该。

　　沈栖梧曾经看见过血流成河的惨状，庆幸于自己只会做做人偶而已，可是如今......

　　她端起茶杯，遮住自己下垂的嘴角。

　　“我们的人发现了人偶的痕迹，利用留影机，已经确定了是人偶周曦干的。”凤野一击直接将沈栖梧悬着的心，捶到了心底。

　　“人偶报复了周发一家之后，又要继续去报复，报复的人选就是第三个死者。”沈栖梧说。

　　“那个保安。”师越叹气，“她的身体很奇怪，我们无法捕捉到她。”

　　“所以你们来找我这个制作她的人。”

　　“没错。”凤野凤眸凌厉，似乎想要看穿沈栖梧。

　　可惜在沈栖梧身上，凤野可以窥探人心的明心瞳是注定发挥不出作用的。

　　沈栖梧叹气，站起身来，“你们稍微等一下。”

　　然后去楼上，将已经完工，还差最后衣服制作的周晴人偶带了下来。

　　凤野师越两人一震，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会跟真人一模一样的人偶存在，关键是这具人偶是由一个除了寿命外，几乎跟普通人没区别的人制作的。

　　“我其实本来打算这两天发出去的。”沈栖梧将周晴人偶放到茶几上，“你们可以看看，我做的人偶只是人偶，人偶周曦大概只有身体是由我制作的而已。”

　　凤野和师越仔细地检查了这具人偶，确定只是最普通的人偶而已，跟那个诡异凶狠的人偶周曦大概只有材质一样和制作人一样而已。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野和师越是抱着沈栖梧必定与人偶周曦犯案有关的念头来的，没有想到沈栖梧真的只是个制作人偶的，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往下。

　　“我们能看看你是怎么做这个的吗？”师越将人偶周晴放下。

　　沈栖梧点头，“可以，但是时间不早了，要不明天吧，这具人偶就先给你们研究，我也回去好好想想，人偶周曦去复仇的能力是不是受到我的影响。”

　　凤野和师越对视一眼，确实是不早了，外面的天也黑了，便同意了，“那我们明天早上再过来。”

　　“嗯。”沈栖梧起身送他们出去，临走时问道：“你们住哪里啊？”

　　“车里。”师越说。

　　沈栖梧说，“我这里就是民宿，房间多着呢，你们就住我这里吧。”

　　“这......”

　　师越有些犹豫，凤野倒是接受得自然，“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好，小昭！”沈栖梧把躲在隔断后面听了一个多小时的小昭喊了出来，“带两位去房间休息吧。”

　　“好。”

　　小昭点头，无比礼貌地带着两人去前面的套房，一路上只看前面，完全没有注意到凤野的凌厉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没有掉下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