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月亮》林锦繁花千叶开

15、初来乍到

　　来到学校，季夏刚走进教室，就看到凌冬已经坐在座位上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驱散了些许寒意，让他看起来格外耀眼。凌冬也看到了他，笑着挥了挥手：“早啊。”
　　季夏走过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里有些犹豫。他想跟凌冬说自己要住校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想起昨天凌冬那张生冷的脸，不知道现在提这件事合不合适。
　　季夏抬起头，正好对上凌冬的目光。对方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期待，已经没有了昨天的冰冷和怨气，让他心里一暖。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我想住校。”
　　话音刚落，凌冬也同时说道：“你要不要住校？”
　　两人都愣住了，对视着彼此，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似乎也变得遥远起来。
　　季夏的脸颊微微泛红，心跳莫名加快。他没想到，凌冬竟然也想让他住校，更没想到，两人会同时开口。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让他心里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悸动。
　　凌冬也有些惊讶，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眼底的阴霾彻底散去，又恢复了往日的阳光：“这么巧？我也想让你住校。”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期待，“我妈让我住校，说这样能安心准备竞赛，而且我也想跟你申请同一个宿舍，以后就能一起刷题了，遇到难题还能随时讨论。”
　　季夏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的那些疏离和防备，在这一刻好像都烟消云散了。他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
　　简单的一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在两人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冬哥，听说了吗？”何耀凑过来，打破了这个安静的氛围。
　　“什么啊。”凌冬第一次觉得何耀这么吵，抬眼看了他一眼。
　　“啊，那个今天又来一个转校生，好像是你之前学校的。”何耀说着说着，就把手搭在了凌冬肩上，凌冬耸了一下肩，把他的手拿了下来。
　　“啊。”凌冬应了一声，并不感兴趣。
　　一旁的季夏更是深深陷入竞赛题里，何耀一看他俩，“学霸真就是和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不一样啊！”然后就转身走了，去把这个事传达给其他人了。
　　下课铃刚响，季夏还在对着物理竞赛题里的磁场偏转问题皱眉，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着洛伦兹力的方向。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响亮的脚步声，伴随着男生爽朗的笑骂声，打破了教室的安静。
　　“凌冬！老子可算找到你了！”
　　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让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季夏也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站在门口，短发利落，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痞气，嘴角挂着张扬的笑容，正是之前来过学校找凌冬的那个朋友——薛钊。
　　凌冬刚收拾好错题本，听到这声音猛地抬头，脸上满是错愕：“薛钊？你怎么在这？”
　　薛钊没等他反应过来，大步流星地冲过去，一把将凌冬从座位上拽起来，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拍着他的后背哈哈大笑：“想你了呗！那边的日子太没意思了，除了应付家里的事就是上课，哪有跟你混有意思。”
　　两人的关系显然极好，拥抱的动作自然又亲昵，凌冬被他勒得闷哼一声，推开他时眼里带着笑意，语气却故作嫌弃：“你小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突然冒出来想吓死人？”
　　“惊喜嘛！”薛钊挑眉，视线扫过教室里好奇的目光，最后落在凌冬旁边的季夏身上，眼睛一亮，“这位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厉害班长季夏吧？果然一表人才，比你形容的还帅。”
　　季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礼貌性地笑了笑：“你好。”他能感觉到薛钊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却并不让人反感，只是那股与凌冬之间不言而喻的熟稔感，让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低下头，假装继续看错题本，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追随着两人。薛钊正勾着凌冬的肩膀，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凌冬偶尔插一两句话，脸上的笑容比平时更放松，那种属于少年人之间的默契与亲近，是季夏从未参与过的。
　　“对了，”薛钊突然拍了下手，语气兴奋，“我转校过来了，以后咱们又能当同学了！而且我已经跟教务处申请了，想跟你住一个宿舍，以后晚上还能一起开黑、聊通宵，多爽！”
　　凌冬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你怎么突然想起转校？还有，住宿舍？你家不是在这有房子吗？”
　　“房子哪有宿舍热闹啊！”薛钊摆了摆手，故意凑近凌冬耳边压低声音，却又让旁边的季夏刚好能听见，“主要是想跟你住一起，多培养培养兄弟感情，顺便看看你每天跟这位小班长形影不离的，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凌冬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别瞎说，我跟季夏是同桌，又是竞赛队友，讨论学习而已。”
　　但薛钊的话却像一颗小石子，在季夏心里泛起了圈圈涟漪。他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那股莫名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像是吃了颗没成熟的青梅，酸溜溜的，却又说不出具体是为什么。
　　他告诉自己，凌冬和薛钊是多年的好朋友，人家想住一起很正常，自己没必要多想。可看着薛钊凑在凌冬身边有说有笑、勾肩搭背的样子，他就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刺眼，连带着刚才没解出来的物理题，此刻看起来也更加晦涩难懂了。
　　接下来的几天，薛钊彻底融入了班级。他性格外向，嘴甜会来事，没几天就跟班里的同学打成了一片，尤其是何耀，两人一见如故，整天黏在一起讨论游戏和球赛。但薛钊最常待的地方，还是凌冬身边。
　　上课时，他会趁老师不注意，偷偷给凌冬传纸条；下课后，第一时间凑到凌冬座位旁，要么拉着他去操场打球，要么就跟他聊以前的趣事；就连吃饭，也非要挤在凌冬和季夏中间，三个人坐一张桌子，他却总能找到各种话题跟凌冬聊，把季夏晾在一边。
　　季夏表面上依旧是那个认真沉稳的班长，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专注刷题，可心里的那股酸味却越来越浓。
　　薛钊带来了家里寄来的进口巧克力，分给了班里的同学，最后把最大的一块递给了凌冬，还特意拍了拍凌冬的肩膀：“这个你最爱吃的，特意给你留的。”
　　凌冬接过巧克力，笑着说了声“谢了”，然后转手就递给了季夏：“你尝尝，挺甜的。”
　　季夏看着那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心里的酸味瞬间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他抬头看向凌冬，对方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像是看穿了他的小情绪。可没等他接过巧克力，薛钊就突然伸手拦住了：“哎？这是我给凌冬的，要给也得凌冬自己吃啊，怎么还转手送人了？”
　　凌冬挑眉：“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吗？”
　　“哟，”薛钊故意拉长了声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以前你可从来不会把自己爱吃的东西让给别人，怎么现在对我们小班长这么特殊啊？”
　　凌冬的耳朵微微泛红，没再接话，只是把巧克力硬塞到了季夏手里。季夏接过巧克力，剥开包装纸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可心里却莫名有些慌乱，不敢抬头看薛钊探究的目光。
　　他不知道的是，薛钊看着两人之间这微妙的互动，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这两个家伙，明明对彼此都有意思，却偏偏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看得薛钊心里直着急。所以他才故意提出要跟凌冬住一个宿舍，就是想试探一下两人的反应。
　　季夏的反应果然没让他失望，那种吃醋而不自知的小模样，简直不要太明显。而凌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每次自己故意打断他和季夏讨论题目，或者凑得太近时，凌冬都会下意识地拉开距离，甚至会不动声色地护着季夏，这些细节都让薛钊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宿舍分配结果出来的那天，薛钊如愿以偿地和凌冬、季夏分到了同一个宿舍。宿舍是四人间，还有一个空位暂时没人住，薛钊一进宿舍就霸占了靠门的床位，兴奋地拍着凌冬的床铺：“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凌冬，晚上可得陪我聊到天亮啊！”
　　凌冬翻了个白眼：“别闹，我们还要准备竞赛，每天得早点休息。”
　　季夏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把书本整齐地摆放在书桌一角，心里却有些复杂。他既希望能和凌冬住在一起，又有点不喜欢薛钊的加入，总觉得自己和凌冬之间的那份默契，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第三者”打破了。
　　晚上洗漱过后，薛钊躺在床上，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在原来学校的趣事，还故意拉着凌冬一起回忆小时候的糗事。凌冬偶尔回应几句，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坐在书桌前刷题的季夏。
　　季夏假装专注于题目，可薛钊和凌冬的笑声却总是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他能感觉到凌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有些发烫，却又不敢回头。
　　“对了，季夏，”薛钊突然开口，打破了季夏的思绪，“听说你物理特别厉害？下次竞赛模拟考，可得带带我啊！”
　　季夏回头，对上薛钊似笑非笑的目光，点了点头：“互相学习吧，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那太好了！”薛钊笑着说，“不过我觉得，还是凌冬教我比较好，毕竟我们是发小，他知道我哪里不行。凌冬，你说对吧？”
　　凌冬看了季夏一眼，语气平淡：“季夏比我厉害。”
　　薛钊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心里却暗自发笑。这两个人，一个故作镇定，一个小心翼翼，真是急死个人。看来自己得加把劲，好好推他们一把才行。

作者有话说

　　老薛啊老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