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心两用》岳上飞天镜

27、白月光14

　　“陈嘉禾！你不吃了？”舍友徐阳阳望着早已被迷彩服大军所占领的食堂有点头疼。

　　当然，他总觉得应该头疼的另有其人，正如陈嘉禾这个缺根弦的家伙。他们排队排了将近二十分钟，眼见着就差最后这一哆嗦，就可以成功打到饭了。嘿！人家居然扭头就跑开了！

　　徐阳阳不得已又喊了一嗓子：“好不容易排到的！”

　　“随便帮我带点什么吧，钱微信转你！”陈嘉禾逆着人潮挤出食堂，他一路上甚至根本记不清自己说了几遍借过和不好意思。

　　赶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依然还是午休的高峰期。除了一水的穿着迷彩服的大一新生，进进出出的还有很多学姐。

　　军训第一天，还是午休的时间点，女生宿舍楼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面孔的男同学，多少还是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的。更别提，其人还是一个颜值显然超越了绝大多数人的帅哥。

　　陈嘉禾周围充满了各种视线，但他这会儿完全没有心思去应付这些，只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卫室里：“阿姨，您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姐……我女朋友她崴伤了脚，我就上去看一眼，看完了马上就走！”

　　“别说是你女朋友，就是你亲姐姐或者亲妹妹，现在也不能放你进去！同学，你也别为难我们宿管！现在刚开学，学校就每年的这会儿查得最严，你这是顶风作案！”

　　陈嘉禾听出来了，宿管阿姨的这段话里传达了很多的有效信息。比如，刚开学的阶段是学校各个部门把控监管最严格的时候，又比如可能过了这段日子，只要是有正当理由，通融一下就不会很难。

　　可，听出来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的用处。毕竟远水难解近渴，他等不及那么久，只想现在就冲进周序的宿舍里。

　　“你这学生，怎么说都不听呢！”宿管很是不满地抬眼睨了陈嘉禾一眼，可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往边上一杵，总是会在无形之中给人施加上点压力，宿管稍稍松了口，“你给她打个电话，或者给她舍友发个消息，不就行了！”

　　说真的，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办法！但眼下的陈嘉禾似乎也只有接受的份儿。

　　好在周序那边接的很快：“陈嘉禾？大中午的，你不吃饭……在门卫室里站着干嘛？”

　　周序眼尖，第一时间就透过背景认出了陈嘉禾的坐标。想到自己刚刚在宿管阿姨面前半是成心半是顺势而为的“口无遮拦”，陈嘉禾不动声色地走出了门卫室。

　　“姐姐……”这个称呼，他是那么地熟悉，熟悉到了张口就来。可也只有他知道，“姐姐”二字从最初的扭捏害臊，再到今天的脱口而出，他的心境早就不复当初那样单纯直接了。

　　他并不想和周序停留在这种所谓的“姐弟”关系上。呵，什么姐弟，一没有血缘关系，二又不在一个户口本上，谁承认的？他们到底算是哪门子的姐弟！

　　周序对这些一无所知，她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了质的，她甚至连他的感情都不清楚。

　　但是面对她，他也只能把真实的自己借着这个名义上的外壳继续伪装好，小心翼翼地在周序面前表演出乖顺单纯的样子。

　　只有这样，才是能光明正大又足够长远地留在她身边的唯一方式。

　　所以，只有姐姐，也只能是姐姐。陈嘉禾转了个方向，将宿管阿姨的视线挡在身后：“我给你买了很多伤药，但是我被阿姨挡在楼下了，能不能让你哪个舍友方便的话，下来拿一下？”

　　应该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似乎是卡顿了一秒，周序在电话那头不紧不慢地笑起来：“谢谢你啊，但我用不着了。”

　　没心没肺如她，从小又被家人们捧着宠着，崴到脚的那一瞬间，肯定哭得不像话吧？现在也真有心情，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陈嘉禾没发现，自己的语气这会儿绝对算不上好：“周序！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举着手机的周序暂停了平板上播放的视频，闲聊逗趣是一回事，可要是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那就是倒反天罡了！

　　哪怕是为了她担心，情绪一时没有管理好，那也不行！这是周序莫名其妙给自己设立的底线：“陈嘉禾！注意你说话的口气！”

　　毕竟也是形影不离地相处了三年，有些东西，都不用面对面地交流，随便一点语气、停顿、甚至只是眼角眉梢的弧度变化，都可以传达出太多太多的信息。

　　陈嘉禾踌躇的这一阵子在想什么，周序不知道，她只知道，迫于她的淫威，陈嘉禾低头了。

　　“对不起，我刚刚是有点着急……但姐姐，现在重点应该是你的伤吧？秦同学，还是包同学，反正三个人里总能匀出来一个人有空吧？”

　　“你当分东西呢，还匀一匀？当时崴伤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借了轮椅把我送去医务室了，该用的药现在也有很多，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周序还惦念着自己看了一半的视频，匆匆撂下一句话后就把通话挂断了。

　　因为周序这次的意外崴伤成了正当理由，经过辅导员特批，她成了整个学院里唯一一个不用参加今年军训的特例。

　　“但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啊！”周序吃着舍友们特意从食堂里带回来的饭，只觉得难以下咽。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一定是学校食堂的厨子手艺太差了！她都怀疑是大厨在做饭时也像她似的心事重重，这才打翻了调料罐，导致菜里什么味道都没有，跟味同嚼蜡的效果简直一模一样。

　　“今年的军训是免了，可明年还得训。”秦笑羽把自己的大腿掐了又掐，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并且笑得都停不下来。

　　“最烦人的是明年还得和新生一起训练，想想是有点惨。”包子怡也忍不住搭腔。

　　两个一唱一和的家伙，再加上一个虽然全程都没有发言，但戏多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的姜佳思，周序投向三人的眼神越发地哀怨起来。

　　但是，眼神归眼神，说出口的话气势可不能弱，周序拍了拍桌子郑重解释道：“这证明学校管理有素啊，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情况，总之谁也别想逃军训！”

　　秦笑羽愣了愣，看了看包子怡和姜佳思后，噗嗤一声，比先前笑得更响亮了：“周序，你这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啊！”

　　周序随手抄起床上的靠枕，朝秦笑羽扔了过去。

　　这时的周序并不会想到，看起来内敛慢热的姜佳思身体里有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有趣灵魂；短发萌妹包子怡实则是个长在梗上的逗比；而看上去最是成熟热情的秦笑羽，却是宿舍里最幼稚单纯的那一个。

　　“你自己擦亮眼睛吧，我觉得那男生不像是个正经人。”周序揽着秦笑羽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等着红绿灯变灯，“就算是真的要答应，也先别那么快吧？你就再多考察考察他不行吗？”

　　“可说真的，他挺真诚的啊，你看为了送我花，在咱们宿舍楼下等到十点多呢。你要知道，那会儿男生宿舍楼都要关门了！”每当提起自己那个追求者，秦笑羽都是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

　　虽说美好的爱情是会让人头脑发昏，但是作为旁观者，周序实在很是为这个恋爱脑捏一把汗：“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在他送花的这个过程里，准备时间有点过久了呢？”

　　“你什么意思？”秦笑羽眨巴眨巴眼睛，依照她们舍友三个多月的交情，周序这绝对话里有话。

　　“这是你自己追问的，伤心了可别怪我！”周序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可唇角的笑意却早压不住了，“就是那天，包包去看展了，你还记得吧？她回来得晚，其实九点多于明涵就已经在咱们楼下了。一个多小时诶，他才在楼下喊你名字，打你电话？”

　　其实早在包子怡和她说的时候，周序就已经在思考了，该怎么委婉地告诉一个已经陷入爱河的人，这个稍显残酷的真相呢。

　　似乎除了勾起她的兴趣，让她主动去问，已经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秦笑羽唇畔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消失了，那感觉就像是亲眼看着一朵脱离了枝头的花朵迅速枯萎，直至它彻底蔫掉。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拿我当个借口，其实就是想在女生们面前秀一下存在感？”

　　周序握了握拳头。十一月初，深秋的凉意已经令人瑟缩到仅仅只是把指尖露在外面都会觉得分外不适，就像现在这样，她的指尖有点僵硬，有点发麻。

　　周序搜肚刮肠着合适的说辞来安慰人：“笑羽，男人嘛，都是衣服，你换一件……”

　　“周序！”

　　有道很是好听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即便隔着来来往往的人潮，这道声音也很有穿透力，以及辨识度。

　　周序原以为，自己早把他忘了的。可是她却忽略了大脑承载信息的能力是有多么地强悍。

　　有的东西，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深秋的时节，谢祁之穿了一件牛仔蓝开衫和白色内搭，下半身则是一条卡其色的休闲长裤，很简约的穿搭，却彰显着他的少年气。

　　就连他说出口的话，也是带着满满的少年感，稚气可爱，还有点小固执：“三个月了，你从来不主动找我，我联系你你也不回我。周序，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啊，多么经典的话术，多么相似的桥段。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这个人的言行得一致。

　　周序打量着这个把心急如焚写在脸上的男生，早已被压下去的某些心绪蓦然泛起了波澜。不，不是波澜，是惊涛骇浪！

　　“我有资格生你的气吗？我们是什么关系啊，我就生你的气！”扪心自问，她周序也是有皮有脸，也是有骨气的！毫无下限地倒贴男人，她做不来！

　　周序不知道她的怒意表现在五官上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是看谢祁之的反应，似乎还挺失败的。

　　又一次了，她在谢祁之的脸上看到了那对曾经令她为之心折的酒窝，而此时，她只觉得十分地刺眼。

　　“我是特意来北华大学找你的，我来都来了，周同学能不能赏个面子，晚上一起聚聚？”

　　十一月份，的确没有什么假期，也不是寒假的节点。那么谢祁之出现在这里，真的是为了她？

　　可她已经三个月不再联系对方了，这个台阶到底要直截了当地下，还是要多折腾几个来回？

　　“哎呀！你就答应这位帅哥吧！”秦笑羽一脸磕到了的表情，悄悄和周序咬耳朵，“你不觉得你们俩现在特别像拌嘴的小情侣吗？信我，他对你绝对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