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心两用》岳上飞天镜

10、朱砂痣5

　　周序拉起了陈嘉禾垂在身侧的手，左右摇晃起来：“对于你这种量级的学霸来说，考个年级第一，还不是轻轻松松的吗？”

　　又是软着嗓子撒娇，又是戴高帽的，她还真以为是个人就吃她这套吗？这个世界上，除了周叔叔和裴阿姨，还有谁会这么惯着她……

　　“这次期中考试，我会证明给你看。”

　　陈嘉禾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可不知怎么，一开口就变成了这样。

　　——

　　“老婆，你有没有觉得，序序最近学习特别努力？”

　　“何止啊。我看这两个孩子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裴佑月在梳妆台前精心点涂着眼霜，“也就你，成天忙着公司里的事情，家里无论大事小事一概不管，就跟个甩手掌柜一样。”

　　期中考试的前一晚，又是照旧的夫妻夜话时间。只是不同于以往，周序最近连日来的挑灯夜战，让周思邈和裴佑月竟然对这个在学习上资质普通的女儿生出了许多期待。

　　“诶！你说，序序这要是学习开了窍，等她高中毕业了，我们还要送她去出国留学吗？”

　　听到这话，周思邈只是撇了撇嘴：“我就顺道那么一说，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看你，幻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与其念叨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我们还不如做点眼下就能做的？”

　　“你胡闹什么！家里孩子们都还在呢。”裴佑月没好气地在周思邈的腿上掐了一把，手劲约等于无。

　　高中时期的学生最忙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比起管理一个公司也差不到哪儿去了。自从周序升入高中以来，周思邈和裴佑月就几乎没再出去开过房，时间挤挤，总是可以见缝插针干上那么一场。

　　只是今天，气氛都铺垫到这里了。裴佑月是既不想扫兴，又害怕影响了周序和陈嘉禾两个人。

　　看出了老婆的为难，周思邈直接拱火：“没事，我们小点声就成。再说，就序序那鬼灵精，估计早知道了。都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一张被子拉过头顶，再大的动静被隔上这么一层，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这是周思邈和裴佑月最初的打算，就是后来事态有点失控，想停也停不下来了。两个人索性就做了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

　　一墙之隔的卧室，陈嘉禾偷偷打量着周序的表情，明明做坏事的人不是他，可就像是自己被抓包一样尴尬。

　　“姐姐，我，我最近发现一首新歌还挺好听的，你要试试吗？”陈嘉禾麻利地将两只耳机放在掌心里朝周序递了过去。

　　“什么歌？”刚好题也做够了，周序巴不得立马就放松下来，听到陈嘉禾的建议，也是头一次这么爽快，“给我一只就行。”

　　“不……不行。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说两只耳朵一起听，音效会好一点。”

　　“陈嘉禾！我最近给你好脸是不是给多了？”周序才不会承认，她是特意留出来一只耳朵好去偷听隔壁动静的，“你居然还敢对我说不行？拿过来！别磨磨唧唧的！”

　　“……好。”胳膊拗不过大腿，陈嘉禾只好收回了其中一只。

　　白色的耳机还沾染着人的体温，以至于刚入耳的时候，周序下意识地往外拿了拿。她一下倒是忘了，耳机这么私人性的物品，怎么能共享呢。

　　“你等一下，我去拿我耳机连上。”周序一侧身子，就要把耳蜗里的耳机摘下来。

　　陈嘉禾比她反应更快，周序还没来得及起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就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这是新的，我还一次都没用过。”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陈嘉禾又自说自话地把另外一只耳机也给周序戴好：“姐姐，你就听我一次吧，这样音效真的会好很多。”

　　音效好不好的，周序并没有那么关心。她只知道，凑热闹是暂时和自己无缘了：“到底是什么歌？”值得这么固执地分享？

　　陈嘉禾抿唇微笑，也不说话，直接点开了手机屏幕上的播放键。

　　在周序多年的认知和审美里，好听的歌不是旋律优美，就是歌词动人，又或者是歌手的音色很有辨识度。

　　运气好的时候，也偶然遇到过几首哪哪都满意的。不过周序对陈嘉禾说的好听，并没抱多大希望。

　　“嘶！这就是你说的好听？”周序皱了皱眉，挪开左耳里的耳机，“看不出来你平时不哼不哈的，审美还挺狂野？我欣赏不来，你自己听吧！”

　　陈嘉禾眼皮一跳，顺着周序把耳机塞到他掌心里的动作一瞥，这才看到屏幕上的歌曲信息。

　　原来是新歌榜上排名第一的摇滚热曲。他平时不常听歌，也只有在爸妈离世的那段时间里靠着听这些鼓点密集，歌词切换频率极高的歌曲才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软件还是不够智能，就因为那一段时间的高频，就把这类曲风当成了他的偏好。

　　“我，我再给你去找其他的，这是个意外……”

　　“我不想听了！你要是还有什么知识点要给我总结的话就留下，没事就走，别瞎影响我。”周序指尖转着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眼前的完形填空。

　　在陈嘉禾这样的旁人视角里来看，周序是在认真做题，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她完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单纯吃瓜是假的，周序其实还有点不满。她到底是摊上了一对怎样的父母，在孩子还在家的时候就已经急不可耐了起来。更别提，家里还有陈嘉禾这么一个外人。

　　但愿这小山沟里出来的人没见过世面，不知道那些声音意味着什么吧。周序托着腮，因为脑内的胡思乱想，眼前的文字都糊成了一片。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除非是脸皮厚到子弹都打不穿的，正常人都会知道见好就收。陈嘉禾碰了壁，当然也第一时间选择起身离开。

　　周序松下的这口气还没缓缓吐出来，下一秒，就被语出惊人的陈嘉禾给吓得咳成一个大红脸。

　　“姐姐是听不到叔叔阿姨的动静吗？”

　　“咳咳……你，你说什么？”

　　周序咳得泪花都涌了出来，她用手背抹了好半天才算是看清了陈嘉禾的面部表情。嗯，很淡定很沉稳，谈起这类大多数人都会不好意思的私密性话题，就像普通拉家常一样。

　　“陈嘉禾，不该你问的别问那么多！麻烦你搞清楚一下，这里是我家！”周序气急败坏地扑到床边，抓起手边的抱枕就往门口砸了过去。

　　松软的抱枕被陈嘉禾轻松截获，他只是很好脾气地走过来，当着周序的面将它放回了原位：“我是怕你尴尬。既然姐姐习以为常的话，那……是我多事了。”

　　“谁！谁说我习以为常了？你再胡说八道，我真撕烂你的嘴了啊！”

　　回应她的只有卧室房门被关上的声音。这个挑事的罪魁祸首，溜得倒是快！

　　周序抓起一本练习册给自己狂扇风，好家伙，真的让她忍不住直呼好家伙！

　　听爸妈的私房悄悄话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自己，居然能被这样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家伙气得脸红脖子粗？

　　周序打开手机，给对面发过去一段语音：“陈嘉禾！我告诉你，你冒犯了我！如果这回期中考试你考不了第一的话，就别怪我使一些暴力手段了！”

　　这段听上去十分幼稚偏激的语音沦为了单方面的发泄，就在周序以为陈嘉禾或许根本不会理她的时候，黑暗一片的卧室里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打嗝土狗：

　　[姐姐放心，我不说大话。]

　　但愿这样吧。不然她在谢祁之眼里不就成了一个满嘴跑火车的人了吗？

　　周序没有多想，等到她洗漱收拾完，隔壁房间的声音也早停了。可能是裴佑月心虚吧，这一晚上过去，也始终没有进屋像往常那样给她送一份洗干净以及切好的果盘。

　　这点不自在很快就在睡梦中被周序彻底遗忘，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吃早饭，才发现家里只有她和陈嘉禾两个人。

　　照旧是热乎新鲜的早餐，可是吃起来总有点食不知味：“是不是你昨天说话声音太大，让他们听见了？”

　　“有你的嗓门大吗？”陈嘉禾顶着一派天真的面孔，还有那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隔着餐桌看了过来。

　　他刚洗过的发丝还湿软地耷拉在额前，谁来了都只会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十分听话乖巧的男生。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内心是存了很多揶揄恶心人的歪心思的。

　　周序感觉自己有时候在对方面前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丑，要是陈嘉禾真计较起来，恐怕她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不过，周序一向奉行的原则是输人不能输阵：“我建议你，每天晚上睡觉不要两只眼睛都闭上，我怕我会忍不住给你下哑药。”

　　“把我毒哑了，就不会有人给姐姐讲题。还没到手的男神也更别想了。”

　　陈嘉禾双腿倒腾得飞快，他甚至没等老于开车来接，人就已经抢先去学校了。

　　“小姐，今天就你一个人吗？”

　　周序臭着一张脸，把车门甩得咣当作响：“不用管他！反正人家有的是办法，大学霸嘛，脑瓜子又聪明，嘴也会说。”

　　而且是专门往她肺管子上插啊！

　　被摆了一道的周序甚至严重怀疑自己今天已经无法正常发挥了，要不是她也想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还真挺想撂挑子不干。

　　“于叔，开车吧！”平复了好久，周序才算把心里头的那股火气给压了下去。

　　“小姐！”

　　“我说开车！”

　　周序一拳头锤在后座的真皮椅上，火还没有发完，余光里立马被一张帅气的脸蛋给填满了：“谢……谢祁之，怎么是你啊？”

　　周序差点把舌头都给咬掉。她怎么……这么寸啊！

　　长期以来维持的淑女形象，就这么破碎了？而且她什么时候闹脾气不好啊，偏偏就赶上谢祁之好不容易主动的这么一回！

　　周序简直欲哭无泪，这一度让她本就被火气霸占的小脸上呈现出了愈发精彩纷呈的表情。

　　谢祁之看在眼里，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来：“周同学，我车子坏了，方便搭一下你家的车吗？”

　　搭车？这可是他谢祁之主动找上来的！

　　周序立马往里挪了一挪，给人打开车门：“你快进来吧。今天期中考试，可千万不能迟到！”

　　“谢谢。”被周序坐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体温，谢祁之不耐热，只好坐了一少半，“今天怎么没看到陈嘉禾？你们不一起去吗？”

　　“为什么你叫他的全名，叫我就是周同学周同学的？”真不能怪周序多想，谢祁之要再这样，她都快怀疑他的性取向了。

　　“我爸妈以前只有在我犯错的时候才会叫我大名，所以我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叫人大名不仅生疏，还挺凶的。抱歉啊……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