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傀儡（悬疑）》自生贝才

22、022

　　林亿看着他，觉出味来了：“你想护着我？”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那也不行，我得回家。”

　　李茂面对着她，双腿叉开站着，双手叉腰，冷笑道：“你这样子，特别像一头愚蠢犯倔的野猪。”

　　“天呐。你要死啊，姓李的。”

　　“要死的是你，不是你急着回家送死？”李茂赌气离开了，将门用力踢开，长了尾巴一样，不关门。

　　冷风趁虚而入，嗖嗖嗖地。林亿跑去关门，正好撞上李茂折返。

　　他将林亿一把撸到旁边，然后在注视下，蹲下身慢慢捡起地上的瓷碗碎片。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连最细小的颗粒也不放过。

　　他捧着满手的碎瓷片，经过林亿时瞪她一眼：“没手关门。”

　　昂着头潇洒地扬长而去。

　　林亿关上门。几秒后，有个小侍女敲门，被林亿吼了一通，满脸委屈地进来：“打扫房间的。”

　　“对不起。”林亿蒙头钻进被子，“没完没了的。“

　　小女孩收拾好脏污，又笑起来：“公子挺喜欢你的。”

　　林亿闷在被子里，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是留在李家的保护伞下，还是回家护着林府？蜡烛的火光低低地摇晃着，林亿辗转难眠，坐起身，整座屋子里她庞大的黑影也缓慢摇晃。

　　她被烧成灰，死不瞑目，灵魂不满啊，粘连她已经燃尽的身体，就是这么黑，随着风，摇晃。这样的灵魂可以往生么？涅槃，没有重生。她一只脚迈入死亡的地界。另一半是执念、悔恨，还留存世间。一重影，一重念。林府的安危，她放不下啊。

　　林亿裹着被子，推开门。外头安静，两轮月。天上一轮，水上一轮。影沉沉，平静，不会说话。可是她心里有好多话要说。水里的月亮也会发光吗。她感觉不到，但应该不能照亮她的脸。

　　林亿回身转一圈，长廊，阔府，一颗一颗树，幽暗的树影，窗户间的亮光。她靠着池边的栏杆上，看见黑蓝的夜。

　　一枚灯火从远至近。李茂已经比白天冷静了很多：“还在想呢？”

　　“如果你是我，你会留下还是回家呢？”

　　李茂不说话了。

　　林府的门前，一辆马车铛铛朗朗地凑近，停下来。李茂跳下来，敲门。

　　过了半天，家丁才出来开门，只简单将棉衣披着。

　　李茂这才把林亿扶下来。将手提灯塞进她怀里：“进去吧，去送死吧。”

　　林亿抿着嘴，又将灯塞回他怀里。李茂不伸手接，灯就掉到地上，摔碎了，可灯火没熄灭，微弱地发着光。

　　他低着头。那碎片一张张地，反射着桔红色的光，七零八落。

　　灯光照进他眼睛里，他耷拉着眼皮，他的眼睛出奇地亮。那抹小亮越来越凸起，最后脱离了李茂的眼睛，滴到地上。

　　“干什么，时辰还没到呢，急着哭丧。”

　　李茂一点反应也没有。

　　林亿凑近抱了抱：“亏你真心实意想着我。谢谢你送我出来。”

　　她进屋了。

　　李茂看着那扇门缓缓关上，地上的灯火也撑不住，啪地熄灭了。

　　漆黑一片中，李茂的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反正没人看得见。

　　路边野狗汪汪叫，马也等得不耐烦，吸进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李茂摸了摸马背上的毛绒垫子，踮起脚，将眼泪全擦在那上面，然后迅速钻进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