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傀儡（悬疑）》自生贝才

15、015

　　林老爷继续说了，用他一贯冷静慈祥的声音，如今却掺进砖块，变得冰冷而坚硬。他说：“此事一旦揭发，你就与林家没有任何关系。”

　　林亿不说话。默默地，低着头。

　　林老爷突然握住林亿的手，他的手，带着激动过头的灼热，他靠近，呼吸如烈火，眼睛如寒刃，他逼着林亿：“林府需要你的牺牲。好孩子，府中上下永远记得你。爹也会记得你。”

　　“我不懂。”心，朦胧的；但恰恰是因为太清醒。因为太过清醒，所以眼睛朦胧了，看不见人的心，看不见父亲的心，连自己的心也模糊了。

　　“爹，这是您和娘商议的结果吗？”

　　父亲沉默了。得到沉默就得到答案。林亿也沉默了。她一个人的牺牲，毫无血缘的牺牲，就能换得林府——一个以血缘为纽带而连接的府邸，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平安。而她本不在范围之内。冷血吗，林府的血是冷的，可她身上，流着不知道谁的血，冷的？热的？她不清楚。

　　“爹，我不懂啊，我还是不懂啊。我不明白。”眼睛热了，心冷了。

　　林老爷从来没有对她拿出那样大的耐心，这是第一次：“只要你向皇上禀明两件事：一，欺君或杀人，全是你一人所为；二，你与林家毫无血缘，就连九族之中，八辈子也攀不上亲戚。这是你一人的牺牲，孩子啊！几代人上下的打点，林府不能折在这里啊！”

　　这样说了，诛九族的罪就在林亿身上。她的九族？恐怕皇帝还得费点心思去找。

　　林府不能折在这里。父亲，不，眼前这个毫无血缘的男人，这样眼含热泪的哀求。好说歹说。怎么说，他也是养了自己十几年的恩人。养育之恩，大过天地。

　　天是天子的天，地呢，是百姓的地吗。灵魂与肉.体，是否要分离。一人换全族存活，她的灵魂上天，肉.体入地。或者苟活，灵肉誓死不分离，全部沉入地。沉下去，沉下去。

　　“我要是不同意呢？”

　　父亲的脸僵住了。脸颊还有些发光的热泪，不过现在也冷了。眼中晶莹光亮的，上翘的嘴角也憋了下去。他两腮干瘪的皮肉陷进去，没有嘴角的支撑，显得他清瘦。他威胁：“此事毫无转圜的余地。若你被揭发，只怕得来更深重的量刑。”

　　“事情没到那一步。在此之前，我们大可以将奴才们审问一遍，说不定就……”

　　“林府上下没有刑部的人，我也是言官。哪来的资格审问？”

　　林亿哑口无言。

　　“你也没资格拒绝。好孩子，自己想想吧。”

　　他走了。

　　林亿手脚发冷。

　　小桃捂着嘴不敢说话。

　　林亿几乎跌进她怀里：“别动，我抱抱。”

　　小桃眼尾泛红，脸面添了一点点艳，这悲戚的色彩。

　　林亿将脸埋进小桃的身体：“只有你真心待我了。你永远不要骗我，好不好？”

　　“我不会骗你。我不离开你。”

　　林亿咧嘴笑了：“行。”

　　秋菊一去不回。其余四个仆人一问三不知，此案永远陷入死胡同。三天之期很快到了。真如林老爷所说，林府上下全靠林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