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禁地[刑侦]》一月尾

25、漫展会

　　贩·毒案结束，后续的审讯过程他们不用跟进。

　　路远一坐上车就吊儿郎当搭着吕成念的肩伸了个懒腰，发誓等回了事务局要大睡一场，好好补补这几天熬夜出来的黑眼圈。

　　这个案子拖得时间长，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大家都是精疲力尽。

　　言索贴心帮他们每个人都跟学校请了两天假，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回来受罪也不迟。

　　言朗没跟着言索他们直接回学校。

　　祝清被判刑，之前给陈雅欣许出去的承诺做到了。

　　他向来做事有始有终，现在也该跟她彻底说一句再见。

　　似是对案子的进展有所感应，陈雅欣再次被警方带出来的时候，面上已经彻底没了之前刻意表现出的妩媚风情。

　　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竟头一次局促不安起来，漂亮的杏眼中除了解脱的释然，还带着尽力克制的期待。

　　“贩·毒案是不是……是不是已经破了？”

　　“嗯，你给的线索很有用，陈思思三人连同祝清都以贩毒、杀人、拐卖罪数罪并罚判了死刑，一个星期后判决书下来就会行刑。”

　　“……那、那就好……”

　　空旷的接待室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气氛沉默良久，陈雅欣扣着手指终究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言朗，我姐姐她……”

　　“警方那边昨天传来了消息，说是捣毁了几个缅甸那边拐卖妇女的交易窝点……警方还在那里发现了一个白骨坑，那里白骨主人的死亡时间两年到七年不等，DNA检测需要时间，但里面有一具白骨右手小指骨折，能跟你说的你姐姐的早年右手小指受过伤的特征对上，你姐姐她很有可能……”

　　“……没关系，只要找到就好，只要……回家就好……”

　　本就是已经料到的结局，陈雅欣面上并没有意外。

　　她笑着拢了下发丝，轻声道：“言朗，谢谢你了。”

　　美丽的女孩面容憔悴，白炽灯惨白的光线散在她大半的脸庞，对比起入狱前行尸走肉的光鲜亮丽，现在的她却更有了人气，像是在发着光。

　　温柔、爱笑，如果不是当年的那场意外，她或许本就该是这样的人。

　　言朗抿唇摇头。

　　他对陈雅欣的感观其实很复杂，既同情这个女人的身世经历，又无法反驳她的罪无可恕。

　　为寻找自己的失踪的亲人，选择利用更极端的手段获得那些难分真假的承诺，整整八年，很难说她到最后所做的那些事究竟是形势所逼，还是早就被她自己的“狼”“羊”理论同化乐。

　　“不，你应该谢的是你自己，这些年，你有没有后悔过做了这么多事？”

　　“……”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起码能说明你还有最基本的良知。虽然你不愿意说，但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东西。”

　　“许佳琪被杀当晚，你、陈思思、祝清你们三个人其实都在场，陈思思是所谓的‘审判者’，因为许佳琪收集了你们贩·毒卖·淫的证据想要交给警方，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祝清是所谓的‘行刑者’，下手确实狠厉残忍，许佳琪是牦牛进化人种，身体强悍，在颅骨碎裂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两分清明，可想而知死前究竟有多痛苦，她下手之所以这么狠是因为你们贩·毒的事情一旦暴露，她的财路就断了。”

　　“陈雅欣，你其实是你们里面最纠结的一个。同样不幸的家庭，相似的无缘心仪大学的经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许佳琪都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你下不了手，不忍心杀她，所以她身上那个干脆利落的致命伤出自你之手，你在给她一个痛快。”

　　“……她……确实是一个好女孩，如果没有这些事，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她死了，死在人生刚刚起步的年纪，死前所经历的痛苦甚至不比你失踪的姐姐少。在你所谓的‘狼与羊’游戏里，她才是最无辜的那只‘羊’。”

　　犯罪者实施暴行前存留的那点浅薄良知实则是最无用的东西，受害者依旧鸣冤无处，只有加害者在懦弱的救赎自己。

　　言朗轻舒了口气，没再看又陷入沉默的陈雅欣，起身出了接待室。

　　监狱牢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看到陈雅欣年轻的身体佝偻着，消瘦的身形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

　　她在小声啜泣，慢慢哽咽的哭声越来越大。

　　陈景凤是她维持着道德的最后底线，如今尘埃落定，她紧绷着的神经可以说是彻底溃不成军。

　　法律的制裁并没有让这个年轻女性畏惧，她唯一的遗憾大概也就只有不能跟找了整整八年的家人团聚，以及，对那个曾经向自己释放过善意的好女孩儿的愧疚。

　　无辜的陈景凤如果尚在人世，聪明的陈雅欣或许会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学者吧，也或者碌碌无为的结婚生子。

　　但绝对不是锒铛入狱，一辈子的时间都要在一座铜墙铁壁中消磨。

　　人性本无恶，天生的坏种不是没有，但更多的人是在绝望之际被逼成了“捕食者”。

　　人类从细胞的进化至高级哺乳动物的时间长达数亿年，而后又经过数百年的动物基因融合才勉强维持了生态系统的稳定。

　　监狱能关得住恶人，但却关不住扭曲的灵魂。

　　可在这看似光明灿烂的进化人种史里，又有多少人依旧生活在黑暗之中。

　　也许，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让法律和人权保持公正罢了……

　　……

　　事务局里的警员虽说是华国特属刑警，但有很小一部分还都是在校大学生。

　　比如说专案组的某些旷课了整整大半个月的人。

　　休息了两天，勉强补足精力。

　　假条到了时间自动销假，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几个起床困难户还是要幽怨的拖着步子赶早八。

　　言朗一大早被言索从被窝里薅起来迷瞪得厉害，坐车去学校十几分钟的路都能抱着没咬几口的早饭又睡过去。

　　上次化形期反应本就厉害，又跟着专案组跑了这么多天，他其实不说，言索也能察觉到，从贩·毒案结案，不管白天还事晚上，他的精神状况都不怎么好。

　　他们就读的刑警专业虽说没有毕不了业一说，但长时间旷课可是要被扣除学科基础学分延迟毕业的。

　　言索就算再心疼弟弟也没办法无法，只能掐着点把他喊醒，半抱半拖把人送到教室门口。

　　“哥哥我好困~你能不能跟舅舅说以后都取消早自习啊~”

　　言朗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话一出毫不意外得了个收着力的脑瓜崩。

　　言索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少在这儿跟我贫，小心父亲让你们辅导员特别关注你。”

　　“开个玩笑嘛~”

　　言朗立即识趣讨巧的笑了笑。

　　特别关照大可不必，本来在学校就已经够“出名”了，这段时间他还是想低调一些。

　　再怎么不情不愿，课还是要上的。

　　不过怪进化人种的视力实在过于超群，他磨磨蹭蹭进教室前隔的老远，竟然还看见了带着口罩往中心楼方向去的宋离知。

　　个子身形高挑挺拔，脸都没露出来就惹得学校里的学生频频回头。

　　言朗努嘴郁闷，这人还真是只招人的花蝴蝶，都包这么严实了怎么还是有人看？

　　“宋离知？他来学校干什么？”

　　“估计是来学校办相关证件的，他毕竟是父亲请来的法学顾问，以后估计会去给学校法学系的学生讲课。好了小祖宗，真的快要上课了，快进去吧。”

　　“哦~”

　　言朗慢悠悠收回了视线，总算转了身往教室走。

　　见终于把人哄进了教室，言索也往反方向上楼准备进自己的教室。

　　不过今天的这节早课上得也真是够一波三折，自己那个不想上课的弟弟前脚还没迈到教室里，言索后脚就来了电话。

　　一接通，华州市公安局刑警队长时与疲惫无奈的声音就里面传了出来。

　　“言队长，出案子了，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公安局跟事务局各司其职，除了上头下达的红头文件，很少有刑警队单独请求支援的情况。

　　“时队长直说就是，有什么忙可以帮的上我们事务局一定尽量帮。”

　　“这个一时间在电话里说不清”，时与话里话外有些含糊，“我把案发地址发给你，拜托你跟事务局的那些警员了。”

　　这般言索也不好再问下去，只道:“好，我们立刻过去。”

　　最近市里案件频发，不仅警局几乎每天加班加点，市民也不得安宁。

　　言索想了想，还是决定只叫上薛雪他们。

　　言朗这段时间身体一直出状况他一直不放心，这次案子，本就没准备再带着他去。

　　头疼的挂掉电话，言索刚一转身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这小狼崽子，果然没进教室！

　　而走路跟猫一样没声音的言朗笑得一脸无辜乖巧。

　　“哥哥，有案子了我也要去！”

　　言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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