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犯贱 ...
-
“宿主，你想怎么做？”01003问，“前生柳魔尊其实也寻找过很多办法延长寿命，可他最终没能活过一年，如今的三年已经是系统使用储存能量暂缓他体内毒素复苏的效果。”
司无涯紧紧抱着再一次昏睡过去的柳卿，眼神空洞像是行尸走肉，执拗的不断重复如同一个誓言，“我不会让他死的……”
破妄剑剑身震颤，嗡嗡作响，司无涯踉跄着爬上剑身，带着柳卿化作一道流光。
灵府处的刺痛不断刺激着神经，他一身白衣已经被染成血红，司无涯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只记得昏睡过去前看到了万剑宗的山门。
他们是抱在一起落到了万剑宗山门，守卫弟子被吓了一跳，走进才发现是自家小师叔和小师叔新结的道侣，两个人抱得很紧，拉也拉不开，只能一起送进了药堂。
司无涯醒来时怀里还抱着沉睡的柳卿，他的伤势已经被处理过，柳卿现在的脸色也好了很多，呼吸缓缓打在司无涯胸前，看起来格外安宁。
闾丘本守在床边，见司无涯醒了先是松了口气，才开口问：“你们遇上什么事了？你知不知道你灵府的伤口再深一厘，你的道途就断了。”
司无涯轻轻理了理柳卿耳侧微乱的碎发才开了口，“是我自己不小心，师兄。”他小心将柳卿放到榻上，“柳卿的伤势如何了？”
闾丘本眉头紧皱，“已经让祁和安看过，你们是遇上了什么人才会同时伤了灵府。”他看了看司无涯，又看了看躺着的柳卿，“你的还好，柳魔尊却是实打实灵府有溃散之象。”他还记得刚刚探查柳卿灵府的惨象，丹田里小小一座灵府布满裂痕，像是被人打碎又重新拼合到一处，时刻都有崩溃的风险，可见下手之人有多狠毒，实在让人触目惊心。
闾丘本想问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一抬头却见到司无涯怔忪恍惚的表情，于是满腔疑惑再也问不出口，最后叹一口气，“过几日是镜明道尊十年一次出关的日子，你准备准备带柳魔尊去见见他吧，道尊见多识广，兴许会有办法。”
闾丘本离开前回首望一眼呆坐在床边满眼都是柳卿的司无涯，屋外阳光从窗檐漏进来，一道光斑打在司无涯脸侧，看起来竟像是一道泪痕，可能感情就是这种让人落泪的东西。
司无涯捧着柳卿冰凉的右手，他一直知道柳卿的手长得极美，如今仔细观察才发现这双手上其实布满了细细的疤痕，修士筑基之后便会脱胎换骨，不知柳卿手上当年受了怎样的伤才会到了现在还久久不能消退。
司无涯突然发现柳卿从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任何脆弱的姿态，总是一副做任何事，得到任何东西都轻而易举的自信张扬的模样，原来柳卿不是从没受过伤，只是都悄悄藏了起来，自己也就当他真的无坚不摧。
甚至亲手杀了柳卿，也无法真正的意识到柳卿会痛，也会死……
“小师叔，这是温养灵府的云玲花，给你和魔尊一人煮了一碗，先喝下能好受些。”药堂堂主祁和安轻轻敲了敲门。
司无涯接过了药碗，扶起柳卿靠在自己身上，突然问：“苦吗？”
没想到他们这个不近人情的小师叔还怕苦那，祁和安愣了愣，掏出一个纸包，“药都是苦的，不过我这里有一点自制的薄荷糖，小师叔喝完药可以吃一点。”
司无涯从纸包里拿了一颗薄荷糖，先用竹片把药顺着柳卿唇缝一点点喂下去，又塞了一颗糖到柳卿微张的嘴里。
原来是怕柳魔尊觉得苦，祁和安想。
祁和安等司无涯喂完药，又伸手探了探柳卿的脉，他虽是剑修，却辅修医道，万剑宗弟子外出受伤都是由他开药疗伤，已经于医道小有所成，只是柳卿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灵府是修行根本，涉及灵府的伤势都是要命的大事，轻则影响道途，重则丢了性命，而柳卿的伤根本不是还能活命的伤。
“柳卿如何了？”司无涯紧紧盯着着祁和安探脉的手。
祁和安摇摇头，还是对司无涯说：“我从未见过有人灵府破碎至此还能活到现在的，小师叔，按我的经验来说，柳魔尊早该死了。”
柳卿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司无涯突然想起那棵曾经柳卿想要送给自己，如今却被自己找到的仙草，他拿出装着九转还生草的玉盒放到祁和安面前，眼睛里透出一种赌徒压上所有筹码般，孤注一掷般的希冀，“如果我有九转还生草那？”
祁和安打开那只玉盒细细查看，嘀咕了一句，“这传说中的仙草竟真的存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若是在早些兴许还有可能，到了现在，神仙难救……”他抬头看了看司无涯，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神仙，神仙说不定就行……”
柳卿醒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含着半块薄荷糖，甜而不腻，很是不错，他闭着眼把糖块顶在舌尖慢慢尝，想是谁这么贴心还知道给人喂颗糖吃，然后就有个人爬上了他的床榻，很不见外的抱着他，温热的吐息打在他脸侧。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柳卿猛的睁开眼，果然见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司无涯。
正准备亲他侧脸的司无涯顿住，后退一点让出安全距离，他已经习惯了柳卿每次见到自己都横眉冷对说一堆惹人心疼的话，可柳卿左右扫视一圈，身处的地方陌生又熟悉，开口只问，“这是哪里？”
司无涯小声答道：“砺剑峰。”剑修们的地盘大多冷硬冰冷，司无涯原本也不想带柳卿回到这个充满着他们之间痛苦回忆的地方，可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地方才有柳卿喜欢的高床软卧，这是他特意为柳卿备下的，怀着不知道如何描述的心情，他还是把柳卿带回了这个地方。
柳卿伸手摸了摸身下床榻上精致的缠枝纹，又感受到灵石驱动阵法带来的暖意，整个洞府暖烘烘的，一点也不像是在冰寒的雪山之上。
这个地方跟他记忆之中相似又不相似，那些剑修绝不会用的屏风，床榻，柔软的绒被，毛毯，纱帘曼妙，香风融融……
司无涯小心觑着他的表情，“你喜欢吗？”
柳卿沉默片刻，还是说：“破妄剑尊费心了。”他看着司无涯的脸，第一次知道原来司无涯也能细致贴心到这个地步，他曾经以为司无涯的爱就是沉默的，安静的，看不到的。
前生道侣大典后他曾跟司无涯一起探过很多秘境，其中一次传言有人在秘境里见到过一只冰凤，若能得了这只冰凤内丹，对冰灵根修士绝对大有裨益。
柳卿当时自告奋勇要和司无涯一同去寻冰凤，他们在荒无人烟的秘境雪原里探索了整整三个月，期间遇上了各种雪域生物的攻击，都靠着相互扶持才能有惊无险，直到走到秘境中心的冰湖时才找到冰凤踪迹。
当时司无涯站在湖边，对他说：“你不是冰灵根修士，受不住冰湖极寒，在这里等我吧。”司无涯凭着冰灵根很快追着冰凤失去踪影，柳卿被留在冰湖边独自等了三天。
第三天地动山摇，凤鸣响彻云霄，柳卿知道司无涯应该已经拿到了冰凤内丹，他本以为司无涯会回来找自己，然而第四天暴风雪遮蔽视线，秘境开始崩塌，他终于明白只能自己寻找出路。
柳卿跟着几只逃命的雪狐找到了一个即将崩塌的出口，当他拼尽全力从雪狐的攻击中抢到出口，拖着断手逃走时，秘境外只有一个万剑宗弟子在等着，“剑尊给魔尊留了三根凤羽。”
柳卿接过那三根触手生寒的凤羽，只问：“他那？”
“剑尊已先一步回到万剑宗吸收内丹。”
当时他不相信，现在才承认那个弟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原来是怜悯。
那已经是他们结为道侣两百年后，他安慰自己剑修急于提升修为，不懂人情世故，虽然他没有等自己，至少还知道给自己送三根凤羽，这是难得的炼器材料，等司无涯吸收完内丹，自己再送他用这同一只凤鸟凤羽炼成的法器，届时想必如臂使指。
他以为那三根凤羽隐晦的表示了司无涯的一点点爱，今天才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司无涯，当他爱上谁的时候也恨不得将那个人捧在手心里。
“柳卿，这是我为你备下的婚房。”
如果是前生司无涯给他的婚房就是今天这样就好了，柳卿突然为前生的自己感到可惜。可能爱情这东西就是这样，总要有一个人犯贱才走得下去，这个人以前是自己，现在是司无涯。
“司无涯，如果是以前的我会很喜欢的，现在我只想离你远一点。”柳青笑了一下，唇角弯弯的提起来，他望着窗外雪景，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栽了一棵柳树，只是枝叶零落，看着离死不远了，大概是因为种树的人不知道柳树是一种温带植物，喜欢温暖潮湿的气候，砺剑峰上太冷了，它就快被冻死了。
“等我死以后，也要埋一个离你远远的地方。”
司无涯久久没有回答，柳卿将目光从窗外转回来，才看到司无涯恨恨的盯着自己，眼眶透着红，眉心刻纹红光熠熠，听到司无涯一字一顿，“你不会死，就算要死也要跟我一起死，柳卿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结了道侣，当生同衾，死同穴。”
柳卿偏了偏头，笑道：“你忘了吗？我们的道侣大典取消了。”
今生他们没有在天地见证下立下同生共死的誓言，识海里也没有打下对方的印记，他们之间的红线，早在很久以前，就被破妄剑一剑斩断了。
司无涯眼眶酸涩，讲我忘了。
忘了就是没有吗？他想说我准备好了一切，我想给你一个你喜欢的道侣大典，上一次的大典我做得不好，你不喜欢，这次我带着青鸟鸾车去接你，我备好了婚房，还有很多礼物，把洞府布置成你喜欢的样子，你会喜欢的，只是这一切为什么独独缺了你？
他想说柳卿你对我好残忍，你想抛下我一个人去死，我好想恨你，可我为什么还是爱你。
司无涯不知道自己已经落了泪，他讲，“你做梦，柳卿，你别想一个人去死，我们要一起活到天长地久，以前错过的，这次我们一起补回来，以前经历过的，我们再经历一次，等到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我们埋在同一个坑里，骨血化在一起，即使未来有人不小心把我们挖出来，也分不开我们。”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犯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