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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东窗事发(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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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宴臣走出房间,脑子里反复浮现出云思浅性感的胴体,那薄如蝉翼的淡蓝披风包裹的肌肤,雪白细嫩的皮肉。
想到她的美被自己记录在画中,并送给了魏陵州,心底的爽快直冲天灵盖。此刻的魏陵州终于找上门来,一定是怒火中烧,被他气成一只咆哮的野兽。
风宴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抹额,不由地勾起唇角,跟朗缨交换了眼神,带着几个干练的弟子,往梦魇堂机关后门处走。
朗缨没有跟他出去。如今魏陵州已经回到千蛊门,而她自知门派出事以来自己失踪了很久,蛊王不起疑心不可能,但眼下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只能静观其变。
朗缨回头看了一眼,犹豫半响,还是走进了囚禁云思浅的房间。
推开门的瞬间,云思浅本能地颤栗。
这里原本是间仓库,被风宴臣改装成牢笼,起初她还问风宴臣为何如此,他却告诉她,很快你就知道了。如今想来,他那时候就已经想这么做了。
朗缨捡起地上的袹腹,抬眸,只见云思浅双臂吊着,后背倚靠铁栏,嘴里咬着木丸,眼皮半开半阖。
没有袹腹遮羞,她大半身体都是敞开的,只有一件淡蓝披风盖在肩上,她的四肢被铁索密密麻麻锢着,手腕脚腕被勒得红肿,想必经历过一阵剧烈的抗争。
风宴臣行为癫狂,朗缨早有准备,而她真的没想到,他还能变态到这个地步。
她走到铁笼前,半蹲下来:“阿浅,我知道你恨我。”
睫毛颤抖,暗光洒落半边脸,云思浅闭着眼睛,是清醒的,只是不想理。
“我是莲贵妃养在身边的,当年她将儿子托付给我,我同六殿下离开皇宫,一起前往西澜,无数艰难的日子,是我们一起熬过来的,他是我的主子,更是我的兄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见云思浅还是不睁眼,朗缨叹气,“哪怕知道他做的是错的,我也必须站在他这一边。不过你不用担心,褚兰现在很安全,风宴臣不会亏待她的。”
说罢,朗缨推门而出。
云思浅垂着脑袋,胳膊被吊得又酸又麻,浑身锁链错落有致地缠绕在身上,好几处已经破皮,只要她稍微一动,铁索就会拉扯到皮肤,火辣辣的疼。
她不想受罪,只能一动不动,眼眸空洞洞地看着斜前方。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也不确定魏陵州能找到她。
这里毕竟是风宴臣的地盘,只要他想,可以有无数中方法让魏陵州找不到自己,如果魏陵州带着暗卫一阵扫荡后,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即便再不甘愿,也要离开,省得夜长梦多。
忽然,门外一阵金属兵器的碰撞声响起。
乱哄哄的打斗、吵嚷响成一片。
艰难的几口呼吸后,云思浅瞳孔骤缩,随即震惊化为期待的泪水,撑满了眼眶。
只闻此声,便知是魏陵州的暗卫们已经闯进梦魇堂。
“嗷呜——”
狼嚎声充满震慑力,她能听出来,这是阿狸的声音。
魏陵州果然早有准备,将阿狸带到这来,就可以通过狼鼻子的嗅觉找到云思浅。
云思浅眼睛一亮,不均匀的喘息声宛如她此刻的心情。
被吊的两只手攥紧拳头,她死死咬住木丸,用力拧动手腕,瞪大了一双眼睛,深吸着气,冀图叫喊。
汩汩的血注顺着唇角淌到下巴、脖颈、锁骨,却只能发出呜呜低音,没有一丝一毫穿透力。
听着阿狸阵阵狼嚎,她曾经在训练室练刀时,最怕阿狸跟踪她,而现在,她却无比希望阿狸能找到自己。
她强忍喘息声,鬓角汩汩流汗,想冷静下来聆听阿狸的声音,心底不停打鼓,恨不得阿狸闻到她的味道,当即就带着魏陵州闯进来看到笼中的自己。
仓库外战争不停歇,厮杀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轰鸣不断如同天崩地裂,锵锵交鸣。
胸膛急速起伏,她喘着粗气,眼球血丝密布,脑海中浮现出蛊王血洗西澜殿的场景。
那般威武磅礴的战士,驭马破门,但凡参与过十年前西澜政变的人,都记得魏陵州当初是如何领兵闯进西澜殿,屠杀西澜王一党。
多么不可一世。
就如现在,一墙之隔,她就能闻到来自他身上原始野性的气息。
那种想得到什么,就要得到的坚定。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舍我其谁的气场。只要听到他的脚步声,周围的人都会肃然起敬,胆战心惊,
几轮交手下来,桃花剑“叮”地坠落,纯白斗篷落下刺眼的鲜红,风宴臣的手臂掠过寒月刀刃后,血流不止。
倏尔,一个暗卫走到魏陵州面前禀报:“主上,弟兄们各处都找了,也没有找到指挥使。”
魏陵州眸光晦暗,掌中捏着蛊瓶,目光四周环视,最后落到身后的仓库铁门上。他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并未停留多久,回头看向自己的暗卫:“继续搜。”
“蛊王,不用这么兴师动众。”风宴臣显然有些吃力,仿佛下一刻就能呕出血来,“你的人不在这里。”
魏陵州:“装什么蒜,本王不想炸了你的窝,交出云思浅,我们都方便。”他一开口,这些人屏息凝神,不自觉安静下来,认真去听。
有些则是用余光盯着他掌中蛊瓶,生怕蛊王下一瞬露出森然的微笑,然后突然发难,将这瓶往地上一摔,千万只蛊虫从各个角落钻出来。
这时,燕东广的声音响起:“陵州。“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阿狸闻了半天,确实什么都没有闻到,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魏陵州没有说话,只是斜睨着风宴臣。
风宴臣哂笑:“蛊王招呼都不打,就这样贸然闯进梦魇堂,莫非连我家仓库都要参观,太不体面了吧。”
魏陵州眉目间锐刀般凌厉,手持寒月刀,指到风宴臣脖颈动脉处。
双方僵持不下,风宴臣的脸色逐渐发白,唇无血色,暗处的朗缨察觉出不对劲,手里的刀跃跃欲试,她惴惴不安。
如果刀尖上硬碰硬,他们绝对没有胜算。
这些日子,风宴臣正在慢慢遣散弟子,梦魇堂的库房也快搬空了,留给朗缨和风宴臣的,只有这么一座空壳。
魏陵州的人破开梦魇堂防守,与风宴臣对战的几个招式,朗缨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风宴臣旧疾犯了,身体每况愈下,根本不是魏陵州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暗卫。
黑氅之下,魏陵州牵着脚边的阿狸,
阿狸的鼻子不会出错,可是若她不在梦魇堂,她会在哪里,郑杨带回的那幅画,到底是风宴臣故意为之,还是有人挑拨,不得而知。
正当他犹豫的间隙,风宴臣道:“一个暗厂指挥使,如果她不愿意,我还能囚禁她?她武功那么高,还有什么她做不到的事,当初你这个做主子的,亲手将她卖给别人,她落到慕容天仞手里都能活下来,我这小小梦魇堂能困住她?”
话音未落,魏陵州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双眼隐忍着怒火,最后他上前捉住风宴臣的衣领,他露出客气的微笑,旋即挥拳落在他的脸上。
“嘭——”
“啊——”
重拳之下,多么血肉模糊的一张脸,魏陵州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拳拳到肉,砰砰砰的声音持续不断,仿佛饥饿难耐的猎人深陷山谷后,在绝地求生时与野兽厮杀。
风宴臣被打得口吐鲜血,而他竟然笑得癫狂,任凭他打,嘴还硬得要命:“你打啊,你就算打死我,我换不回你的阿浅!”
“闭嘴。”魏陵州脸色阴沉,眸里闪烁的幽光令人不寒而栗,胸膛中仿佛被增添无数把柴火,燃烧的火焰随时爆发。
就在寒月刀快到杀了风宴臣的时候,一袭玫红色狐裘护住风宴臣,为他挡下致命一刀。
朗缨扶起风宴臣,鲜血染红了少女的狐裘,她抽出手帕,擦拭男人脸上的血,回眸的瞬间,在场之人无不惊叹。
“朗缨姑娘!是她,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失踪了吗?!”
“岂有此理,她抱着风教主做什么,蛊王手下的暗卫,怎么会出现在梦魇堂,难道她跟风教主穿一条裤子?!”
“原来如此,看来她是潜伏在千蛊门的细作,我们誓死守护门派,却被她背刺,亏得主上那么重用她!这个叛徒,就应该将她抓起来,破蛊而死!!!”
见此场景,风宴臣忍不住训斥朗缨,“谁让你出来的!”他抚摸着她的玫红狐裘,看到上面溅的血,似乎想到了什么。
风宴臣不由地深叹着气,转头直视着魏陵州:“非得如此吗?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如今天仞宗衰败,三大派联盟瓦解,西澜动荡至此,你若搞定高壑王,就有资格跟萧驭之分庭抗礼,把时间浪费在跟我怄气上,得不偿失吧,蛊王殿下?或者我该叫你,魏大人?”
“少来这一套。”魏陵州握紧刀柄,瞥了朗缨一眼,警告她别插话,随即刀锋指着风宴臣,“阿浅在哪,我问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