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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相依为命(四) ...

  •   云思浅沉默许久,在黑暗中缓缓开口:“在你身上,有世人没有的东西。”

      魏陵州追问:“丧家之犬而已,能有什么?”

      云思浅说:“你有自己的理想,一个守护夏清族群的锦衣卫,世俗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所以,你是因为爱我,才嫁给我的?”

      魏陵州不记得自己娶过妻,想当初在皇浦,为了帮玄门司做事,他推掉了师父给他配的婚事,决定把自己奉献给锦衣卫这个职业。

      那时的他真傻,居然会相信玄门司是干净的,相信一起共事的师兄弟不会伤害他。

      当他替萧驭之冲锋陷阵时,殊不知萧驭之已经与世家大族勾结,商讨如何解决他和他的兄弟们了。

      云思浅盯了他半响,才道:“命运吧。”

      魏陵州:“什么意思?”

      云思浅:“命运将我判给你,老天自有他的道理。”

      帐幔透出暧昧的微光,云思浅缩进魏陵州怀里,被紧紧搂住。

      想到他失忆后竟然话这么多,她不禁仰头,看着他的脸,忍不住伸手抚摸男人逐渐长出的胡渣,一种暖情的气息与二人的呼吸融合。

      男人垂眸,大手包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缓缓向下,触到脖颈动脉,再到血脉喷张的心。

      她深呼吸,长吁出一阵暖流,他覆着她的手,掌心贴在他的心口,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生命,还有那汩汩跳跃的力量。

      俩人就这样顿了半响,冰凉的吻贴上她的唇,动作很轻很柔,像是对待初生的婴孩。

      恍惚间,关键时刻她按住他的手,半响,勾住他的脖子:“我不想,抱抱我吧。”

      一夜过去。

      次日,云思浅抱着瓜果回来。

      看到魏陵州依然卧在床上,桌子上有一碗冷掉的面汤,已经坨了,是她临走时准备好的,估计他一口没动。

      云思浅看了他一眼,脱下厚重的披风,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藕色中衣,袖口有些许淡香溢出。

      将面条放回砂锅,煮到烂成疙瘩汤,简单喝了两口,切好瓜果,端到床边,她问:“要不要吃?”

      男人真奇怪,问的时候不说话,将瓜果喂到嘴边,依然会张嘴。

      云思浅喂他吃下几块瓜果,又从行囊里弄出三帖药,来到砂锅前煎药,她每日给魏陵州准备的药是褚庄严配好了,给他调理身体。

      目前魏陵州很虚弱,武功才恢复三成,云思浅也很没有安全感。

      这里荒无人烟,每隔几日都需要她打扮成这里的村姑,去山下用砍好的柴换取干粮。

      凶宅的优势就是安全,无人打扰。

      那把斧头总算磨得锋利了些,云思浅晨起去砍柴,积赞几捆后,抱一部分回家,另一部分去卖,奈何自从逃亡以来,她日夜照顾魏陵州,还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夜里,云思浅准时回屋。

      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着她的疲惫,透过烛光,足够让人看清男人的身影,以及绷紧的下颌。

      虽然忘了许多事情,可是习武之人的身体是有记忆的。

      掀开帘,只见男人一袭黑亵衣,怀抱着寒月刀,食指不停击打着刀柄,阖眸时,脑袋靠在床头。

      云思浅心中暗暗叹气。如今魏陵州的毒已解,但是完全恢复武功,暂时是不可能,只能慢慢来。

      日子浑浑噩噩过着,云思浅如往常一样下山,换了少量的铜板,她在一间废弃的木屋里呆了许久,都不想回去。

      她喝口茶,疲惫地揉着眉心。

      最近总能想起在皇浦的情景。

      曾经萧驭之与她花前月下,承诺给她名分,赐她荣华。后来,她确实得到了这一切,而只是担了个虚名。

      自从魏陵州在千蛊门遇刺,她带着他逃出来,想尽办法与萧驭之联络,却没有任何回音,至于宣影,连个人影都没有。她真的怕,若被慕容天仞发现行踪,他们该怎么办。

      深夜丑时,云思浅回到了他们的“家”,推开门,屋里的灯燃着,男人坐在火光旁,只有影子与他相伴。

      魏陵州问:“你这几日回来的真晚。”

      云思浅换好衣裳,道:“你可以先睡。”

      魏陵州愣了,他沉默一会儿,明显压抑着情绪,“怎么,妻子这么晚回家,我不该过问吗?”

      “你想怎样?”云思浅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受伤,我至于累死累活吗?我已经很疲惫了,别回来就审我。”

      在这与世隔绝的凶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魏陵州不再是蛊王,只是一个需要女人照顾的男人,他的每一句话,都不再令她毛骨悚然。

      熄灭灯,她给他理好被褥,也躺了进去。
      很快,魏陵州抱过来,问她:“我们成亲多久,你有过身孕吗?”

      这句话,给云思浅问哑巴了。
      她没有理他,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当晚,云思浅梦到了与萧驭之初次圆房的情景。准确说,那是第一次,也只有那一次。

      那时皇宫政变,萧驭之已经杀入东宫,逼太子下台,先帝万般无奈,废了太子,同时退位做了有名无实的太上皇。

      登基前夕,云家正好遭遇不测。

      萧驭之踏入破败的云府,将云思浅接到身边,回到了他们曾经相依为命的茅草屋。

      这间茅草屋承载了太多属于他们的回忆,也是感情开始的地方。

      云思浅接过他手里的酒坛,打开嗅了嗅,问道:“这酒的味道很特别,你从哪里弄来的?”

      萧驭之说:“六皇子家的大宫女喜爱酿酒,嬷嬷见她酿得不错,就给我抱了一坛。”

      云思浅没有在意,笑着说:“谢谢她。”

      就在这间屋里,萧驭之置办成洞房,红烛喜帖的映衬下,他来到床头,掀开喜帕。

      尽管没有凤冠霞帔,但是一抹红划过视野,他看到一个娇羞的少女,已经逐渐长成。

      她跪在榻侧为未来的天子更衣,眼前熏香氤氲,就这样被抱上了床。忽然,屋外一阵吆喝,似乎发生了什么惊天事故。

      一人下马,跪地高喝:“殿下,玄门司出事了!”

      萧驭之合衣出门,云思浅好奇,就偷偷来到窗棂前,戳破的丝纸。

      透过手指宽的小洞,她看到十几个士兵驭马而来,正在跟萧驭之商议着什么。

      一盏茶的功夫,他进屋,抓起桌上佩剑,说了句:“阿浅,等我回来。”

      说罢,萧驭之骑上是先给他备好的马,跟着随从离开了。

      他走得匆忙,竟然连合卺酒都忘记喝。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在这洞房夜里,竟是形影相吊,云思浅端着贴着红囍的酒杯,另一只手抱起那坛酒,一口一杯,灌入肚中。

      半夜,云思浅躺在床上,竟觉得身子很热。

      她的酒量很好,根本不可能一点点就醉成这样,除非这酒有问题。

      云思浅不停念叨着萧驭之的名字,他始终没有回来,云思浅手里握着一块牌子,那块写着魏陵州的牌子,放进枕头下。

      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萧驭之,这锦衣牌是云府灭门那天她在门口捡到的,萧驭之还没有回来,她无法请求他为自己做主。

      云思浅攥紧榻边,突然一阵飓风,房门竟被撞开。

      吱呀——
      她撑起上身,用力揉眼睛,却觉得视野模糊,浑身的燥热已经在慢慢腐蚀她的意识,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驭之,你回来了吗?”
      男人呼吸一滞,屋子寂静得犹如幽魂出没。

      云思浅抬起手,冀图抓住男人的衣袍,“桌上的酒,还有一杯,是今晚的喜酒,你喝下,我们休息吧。”

      伴随着咯吱一声酒杯离桌,清脆汩汩的吞咽声响起,紧接着又“啪”地一下,放回桌上。

      暗夜中走来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空气中弥漫着纯熟的雄性气息。
      沉稳的脚步声声入耳,正在向她靠近。

      发丝被撩开,滚烫的身子往男人身上靠,汗涔涔的,中衣都湿透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良久,帐中传出旖旎之声……

      当时她被折腾了一夜,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而萧驭之衣冠楚楚坐在榻边,折扇开开合合,握在掌中。

      见她醒了,萧驭之的瞳孔幽深,只是立在旁边,脸色冷冷的,完全没有新婚燕尔的喜悦。

      云思浅起初只是以为他累了,毕竟洞房夜被随从叫出去,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大事,她抱着他的肩,好好安抚着他。

      萧驭之没有再说什么,不久,就将她接回了宫,同时,也将好多女人纳入后宫,从此再也没有宠幸过云思浅。

      而云思浅也在独守空闺的两三个月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若不是魏陵州那碗鸡汤,那个孩子已经十岁了。

      ……
      这梦做得很迷惘,反而更加疲惫。

      梦里乱七八糟的记忆杂糅在一起,脑子昏沉沉的,云思浅翻了个身,被枕边人的咳嗽声吵醒。

      她心一顿,起床给他倒了杯水,又坐在床边,给魏陵州拍着后背,检查他的身体时,却发现肋骨旁湿漉漉的,点灯一看,是血。

      正要换药,随即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蘸好药的棉絮掉在地上。

      据褚庄严讲述,这里是凶宅,多年无人踏入,大半夜的,究竟谁会来?

      昏暗的光影下,俩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云思浅掣出罡熬刀,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打开门。

      下一刻,她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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