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何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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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买了肉你也不吃吗？”
小狐狸四肢张开，没精打采的趴在院里，连额心的红纹都有些灰败，杜昭握着它前爪，摇了摇，没个回应。
他叹口气，站起身坐回屋内，手托腮担忧注视着小狐狸。
他这小宠物自从碰了那人给的香囊之后，到现在都是死气沉沉，要不是身份不对，杜昭真想冲上山去质问那人，是不是给他家小狐狸下毒了。
杜昭收拾好东西出门摆摊，空留狐狸一人在家。
狐狸趴在地上，耸眉搭眼地扣弄着院土，见着杜昭出门了，变回人形阴沉着脸坐在桌旁。
支头垂眸看向素碟里杜昭为他留的几片卤肉，瓷净的脸染上不耐，用那双桃花眼审视整个杜家。
“啧，我到底为什么要为了那条丧良心的蛇，留在这种地方？”
他捏起那几片肉，恨恨地嚼咽下肚。吃罢起身，如墨般的长发垂散着，更衬的气质出尘，钟幻径直走出小院，在将要踏出院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异样。
桃花境。
钟幻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回了自己寝殿，大步流星地迈进院子，阔别许久的小仆从元宝看见他，激动的冲上来。
“殿下！您回来啦！”
“嗯。”钟幻脱下外袍，扔给元宝，一屁股坐在矮塌上，翘着脚对等待吩咐的元宝说道：“元宝去备餐，我要吃饭。”
“好的殿下！”
“诶，慢着。”
元宝转过头，“怎么了殿下？”
钟幻随手摸起个桃子啃着，吩咐道：“多备些肉。”抬手驱赶，“快去。”
一餐饭饱，钟幻看着满桌珍馐，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去人间受这么多罪。
他躺在榻上小憩，元宝给他捏着肩颈，好奇道：“殿下您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为何好久不见回来？”
钟幻闭着眼，懒洋洋地应答：“去了趟人间。”
“殿下去人间了？”元宝反问：“殿下为何不告诉王上，王上这段时日好像一直在寻您，连我都被他询问过好几次了！”
钟幻撩起眼皮，瞥了眼元宝，有些不悦，“老头寻我做什么？我这么大了，还要去哪都向他汇报吗？”
“不是的殿下…”
“行了行了，你退下吧，让我睡会。”
钟幻阖眼躺着，想着前些日子也是这样一个下午，祁渊的侍从冲进了他的寝殿。
“求您，求您帮帮小殿下！”侍从哭丧着脸哀求，“殿下因为不愿联姻快被王上给打死了，求您帮帮小殿下吧！”
他急匆匆赶去明月山，敛了气息偷偷躲在角落趁祁肃不注意，将祁渊给叼了出来。
不能把祁渊带回狐族，继续留在明月山两人肯定会被捉住，情急之下，他叼着祁渊逃去了长宵山，原本只打算路过长宵山，逃去人间躲一阵子，谁知在山脚又撞上崇山派巡山的队伍。
“妖气！这是狐妖！”
“快捉住它！”
祁渊重伤，气息微弱未被察觉是妖，他就将其藏匿在石堆中。
结果等到他甩开那群修士，再回去寻人时，祁渊已经不见了。
“祁渊——你在哪！”
无奈他只能一个人先回狐族，结果半道上被暴怒的祁肃逮到，“祁渊呢？”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下落。
没逃过一顿打不说，还被直接踹去了人间，勒令找不到祁渊不准回来。
后面他以原型住在那呆子书生家，整日担忧好兄弟的下落，谁料这破蛇在人仙门里过的好像还挺滋润。
钟幻想到祁渊那张脸，咬牙切齿道：“明明我才是那个好心妖，凭什么这几天最惨的就是我！”
他就应该在打开香囊的那一刻，立刻！马上！回自己宫殿当他的殿下，而不是窝在村里给人家当宠物狐狸！
也不知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他为何还要纠结几日，那破地方除了个穷书生什么都没有，也不知自己在犹豫什么。
想起书生，他脸色有些古怪，也不知他就这样回来了，那呆子会不会去寻他？
“想这个做什么！”钟幻翻了个身，“能让本殿下给他演几天宠物，已经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现在我走了，还管他什么想法。”
……
钟幻回归了以前养尊处优的生活，整个狐族除了元宝，没有妖知道他回来了，自然也没有妖过来打扰他，生活比以前还多了几分清闲。
刚张嘴吩咐，“元宝，过来给我捶腿。”
“你成日懒懒散散，像什么话！”如洪钟般的咆哮响起。
钟幻从榻上弹起，“父王！您怎么来了？”
妖王背手站在门厅，一脸愠怒，厉声质问道：“你真反了天了！想跑就跑出去，想回来就跑回来，是不是以为自己长大了？能耐了？干什么都不用父王管，父王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了？”
“我都这么大了，还需要去哪都汇报父王吗？又不是失踪。”
“这么大了你倒是懂点事！翅膀还没硬呢，就想着飞，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真是长能耐了！”
钟幻一脸不服气，呛声道：“我不过是出去一段时日，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
妖王眉头紧皱，苍老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意，“小题大做？小肃都已经告知我了，你和小渊都耍小孩子心气！联姻都是两族商定好的事情，结果说反悔就反悔？你还帮着他，你知不知道他拒婚，云羽怎么办？你大伯的脸面往哪放？”
“你们才是把婚姻当儿戏，两人都未曾见过！怎样成婚？”钟幻冷冷地说道：“难怪祁渊宁愿躲在人类门派里也不愿回来！”
“你们懂什么！”
“最起码我懂不能强人所难。”钟幻梗着脖子顶嘴道。
妖王深呼口气，努力放缓语气，凝重地说：“小幻你听着，狐族和蛇族必须联姻，现在不是你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他手指门外，“你现在速去人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人间把小渊带回来，在他们完婚之前你都不准回狐族！听见了吗！”
“爹，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不让我回狐族？为什么一定要联姻？”钟幻起了逆反心理，不间断反问道。
“我愿意联姻，你们也给我安排一桩婚事吧，不管和蛇族谁，哪个长老的女儿都行！让我去反正你们只在乎两族关系，牺牲谁都是无所——”
“闭嘴！！”
啪——！
钟幻左脸一热，他慢了半拍，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呆住了，“爹，你打我？”
妖王闭上眼，双手抚上钟幻脸颊。
钟幻想扬手甩开，却对上了妖王那一脸的皱纹与饱含痛苦的眼睛。
妖王注视着钟幻，神色哀伤，“小幻你能不能懂点事，你能不能相信爹是有苦衷的，这件事你们左右不了。你乖乖去人间找到小渊，在找到他之前不准回狐族……就当爹求你了。”
妖王手指摩挲钟幻脸颊，“好吗？你答应爹。”
钟幻感受脸上触感，内心五味杂陈。
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他父王苍老的脸，却没说出口。只深深看了他一眼，毅然离开。
钟幻站在桃花境外，一时心力交瘁，他现在有家不能回，竟想不到还能去哪。
他手揉搓脸颊发烫处，觉得颇为嘲讽，“在外面躲了那么多天，结果刚回家就挨了巴掌。”
在他迷茫之际，脑海中闪过一张呆傻的脸，心中一动，向着福云镇赶去。
站在杜家院前，钟幻刚想化身，又想起化身后当着杜昭的面不好用妖力，于是打个响指，幻化了只雉鸡在手中。然后变为原形，叼着进了院子。
“嗷嗷！”
小狐狸迈步到屋前，将快有它狐大的雉鸡丢在地上，冲着屋内叫唤。
“你回来了？！”
杜昭闻声迅速搁下笔，惊喜地冲出屋子。
“这鸡哪来的？你捉的吗！”
“嗷！”狐狸肯定道。
杜昭蹲着将狐狸举起，把脸埋在狐狸胸口，“我好担心，我还以为你跑丢了，找了你好几天。结果怎么跑去捉鸡了？是不是在我这吃不到肉，所以才去捉鸡？”杜昭举着狐狸，看着狐狸黝黑的眼珠，愉悦道“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写书，多给你买肉，下次可别突然失踪了。”
狐狸舔了舔杜昭的鼻尖。
杜昭高兴不已，将桌上纸笔归置归置，把狐狸放在了方桌上。这张全家唯一像样的桌子，承担了几项职责，既是杜昭写书的地儿，也是平日里吃饭的桌子。
“等着，我去给你做鸡肉！”
狐狸窝在桌上，想着虽然这书生蠢了点，但心眼不坏，他现在反正也没地去了，就先在这呆着吧，寻着时机，总能找到祁渊。
眯了一会，狐狸站起身抻了抻后退，打了个哈切，百无聊赖地看着杜昭散落在桌上的书稿，这应当是他近日新写的话本，看着纸张数量，这话本估计快写到尾声了。
狐狸有些好奇，他知道小书生靠写话本为生，但还不知他平日里都写些什么故事。
凑过毛茸茸的脑袋，看着纸稿上写着：《妖王奇恋》，不知为何，钟幻眼皮一跳，直觉非常不好，它伸出爪子快速扒拉着纸张。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句：本故事讲述四大妖王之其二，狐王与蛇王之间感人肺腑的虐恋故事。
钟幻看到这句话，脑中闪过自己爹那张老脸，再想想祁肃奸诈狡猾的样子。呆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像是被天雷劈焦了，还是那种十道天雷，把它劈的外焦里嫩，它狐嘴一动，差点吐出来。
这呆子书生！每天都在这乱写什么呢？怪不得这么穷，这种恶心人的东西怎么可能卖得出去啊！
小狐狸看着这些恶心的书稿，余光瞥向砚台，不带犹豫直接飞起一狐爪，踹翻了砚台，台中浓墨浸染透所有的稿纸。
砚台滚落到地，正好滚到端着鸡肉进来的杜昭脚边，“吃饭啦——！”
杜昭低头看着砚台，又看向自己桌上辛辛苦苦写的话本，尖声叫道：“我的话本！”
他火速放下鸡肉，拿起稿纸，手都在颤抖。眼睛凌厉瞪向始作俑者，狐狸回视，它自觉问心无愧，这些恶心人的东西就应该被销毁！
杜昭袭向小狐狸，掐着它脖子，用力摇着怒吼道：“你这死狐狸到底要干嘛！！赔我的心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何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