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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旧忆 ...

  •   “我对她,确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只是,她终归不属于我。”南戚的话语轻淡而自然,面上无波无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陆惜叶闻言,嘴角不禁微微下撇,心中莫名泛起一股酸涩。“就因为她,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陆惜叶轻轻挪动身子,确保自己完全处于南戚的视线之内。“师父,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自信了?喜欢便留在身边啊,你都有了一座楼阁,还在意什么啊?”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与期待。

      喜欢?……南戚好不容易让自己静下了心思,寻着灵息准备接她回来,却是看到林毓背起她离去的画面。倘若是他人,南戚还会去将人拦截,只是他放心林毓此人,况且,凌谕那么想出殊熙殿,自己始终没有理由再留她。

      或许,他确实对她有着一份特别的情感吧。“感情之事,又岂是那般简单。你知道吗,她自是与常人不一样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深邃。

      陆惜叶自然知道南戚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她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但看南戚此刻的神情,她意识到,这次他似乎真的动了情。

      “确实不同,落锦楼之人,可是四方的绝色佳人,凌谕哪里比得上。”陆惜叶故作轻松地笑道,同时暗中观察着南戚的脸色。然而,南戚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问道:“话说回来,我的徒儿何时才能遇到那个让你心动的人呢?”

      陆惜叶一愣,脸上莫名泛起一抹红晕。“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都活了几百年了,不还单着吗?我现在可是前途无量呢!”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羞涩,几分自豪。

      “你的前途?不就是这个天尊之位吗?有什么好奋斗的,迟早归你。”南戚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陆惜叶闻言,不禁有些恼怒。“南戚!你要是再敢提天尊之位的事,我就拆了你这殊熙殿!”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南戚哈哈一笑,随即收敛笑容,认真地看着陆惜叶。“好了,为了我的殊熙殿,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不过,为师还道真好奇,徒儿喜欢什么样的人呢?师父找机会帮你物色物色。”

      陆惜叶心中一惊,脸上瞬间红透。“你……我才不要!反正肯定不是你这样的。”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慌乱,可不知为何,说完心中却莫名涌起一丝窃喜。

      此时,天际已泛起一抹红霞,霞光映照下的红枫如同火焰般绚烂,为殊熙殿披上了一层绚丽的红裳。暖阳透过树梢洒落,仿佛能触手可及。陆惜叶看着桌上的酒壶,陷入了沉思。“师父,你喜欢她什么呢?”她轻声问道。

      南戚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说不清。”说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之人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落。她突然有了将凌谕赶出南阳的冲动。但很快,她便摇了摇头,怒惊着自己为何会有这等想法!陆惜叶迅速整理好思绪,“对了,你至今没跟我说,你去冥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贰叁会断剑?”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

      念及此,南戚神色黯然。“我不记得了。”他活了太久,记忆虽然繁杂,但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在不经意间被一段段碾碎,无论如何也无法拼接完整。

      陆惜叶闻言,不禁有些不耐烦。“那好,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进入冥界吧?”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持。

      南戚犹豫片刻,最终坚定地看着陆惜叶。“是因为我师父。”他知道陆惜叶一直将城南的变故归咎于商莫晗,因此从未敢对她提及此事,这么下去,似乎永远不是办法,她该知道的。

      陆惜叶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禁想起了城南的往事:她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父亲是南城主,母亲是城南双娇之一,更是天下的祭司。那时的郁府是何等的荣耀,族人安居乐业,城南以如春的四季和满城盛开的海棠而闻名。然而,如今却已物是人非,城南改作南阳,海棠也随着族人一起埋葬在厚厚的尘土之下,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商莫晗!!!”陆惜叶咬牙切齿地喊出了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南戚看着陆惜叶痛苦的神情,默默地低下了头。“很多事情以前没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太小,无法理解其中的因果。师父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的声音沉重。

      陆惜叶崩溃地喊道:“我不接受!凭什么?那些事情凭什么要让城南为你们陪葬?他若是真的有半点良知,保不住城南,难道连商泷也保不住吗?”

      提到商泷,南戚瞬间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插入手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对不起!”声音低沉而沙哑。

      这句对不起,既是对陆惜叶说的,也是对商泷、对商莫晗、对城南以及那些无辜受害者说的。它是替自己说,也是替他的恩师说的。

      陆惜叶终于忍不住,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伤心欲绝地快步走出殊熙殿,留下南戚一人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

      南阳的夜晚天很黑,这与其他界域没有任何区别。

      晨雨舍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凌谕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她趴在桌案上,目光紧锁在那枝静静绽放的荷花之上,仿佛要将那抹翠绿与粉嫩看穿。“南途这人,究竟出不出门?我要如何才能见他一面?”

      “师父平时不出门,不过每年的七月十七,他都会到滨水放上一盏河灯。”声音从身后传出来,童鹿儿现了身,怀念的摸着房间里属于她的东西,怅然若失。

      凌谕闻言,斜睨了童鹿儿一眼,随即又将脸颊贴在了冰冷的桌面上,手指轻轻戳弄着荷花的花瓣,“你说,我与南途无冤无仇,他为何要给我设下那禁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愤懑。

      童鹿儿此刻已然走到了窗边,坐在镜台前,拿起梳子缓缓梳理着如瀑的长发。“师父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的灵力强大,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在南阳,能力出众者那几个就够了,过于引人注目,往往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师父或许是为了保护你。”

      凌谕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手中的灵光在她的指尖旋转着。“哈,你倒是怪会替他澄清。照你这么说,你都懦弱成那副模样了,怎么还会被人扔进洞里呢?”

      童鹿儿的动作骤然停滞,镜中的她眼神一凛,怒意悄然滋生。随之,那段被尘封的记忆涌来。

      本就只为回味,童鹿儿重新站在了窗口,目光穿过那堵高高的围墙,凝视着被云层染红的半轮月亮,心中是无尽的思绪。

      “我真的没资格去怨恨任何人吗?”她低声自语,声音细若蚊蚋。她忆起那晚的屠杀,数十只灰鹿在血月的映照下化为原型,她的父亲领着族人冲向山脚下的城镇,而她只能无助的躲在母亲怀中,目睹着那场血腥的灾难。

      凌谕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怎么?你该不会真以为这些罪是你该受的吧,死了就是死了,此举除了你的一身伤,什么也改变不了。”她无法理解童鹿儿为何要选择去承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不该是去反抗?在她看来,童鹿儿的行为无异于自欺欺人。

      童鹿儿没有回答,只是痴痴望着窗外红玉般的云彩。她无法解释什么,也无法摆脱记忆,这样的罪孽,实在令她难以起反抗之心。

      “我其实很羡慕你。”童鹿儿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羡慕,“你的心境一片空白,可以种得下一塘的白菱……你不该刻意去迎合这个世间。”她寄在息幽中,可以察觉到凌谕身上那些不属于她的心性,也大概猜到了她留下那些情感的目的。

      凌谕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讶异。她不明白童鹿儿为何会这么说,毕竟那些原主的执念在她的脑子里根深蒂固,都在告诫着她,不去迎合,就会被整个世间所唾弃,一生孤独,一事无成……

      想来,那些可怜人也确实荒谬。面对着这格格不入的世间,违背着自己的心性,拼命的迎合着所有人和事。以为是要彻底放弃自我时,却在面具之下幻想着自己的小世界,到了最后,可笑的谴责着自己不该抱有任何的幻想,活得真够累的!

      就在这时,夜色如墨,月华隐于云层之后,一抹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也悄然唤醒了空气中潜藏的微妙灵动。凌谕沉浸的思绪被拉回,她心中一动,手指轻弹,童鹿儿瞬间化作一道流光,被快速收入了息幽。

      大门口,辛盈盈的身影在月光的边缘若隐若现,正准备回房间,却忽地被一抹不合时宜的烛火之光牵引了目光。

      “奇怪,她的房间里怎会有光亮?难道……”辛盈盈心中暗自思量,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直至停在门外,双手一推,房门应声而开,露出了屋内的一片景象。

      “是你!你怎会在此?”辛盈盈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目光如炬,直视着凌谕,似乎对她的出现极为意外。

      凌谕闻声,目光却未曾离开手中的荷花,只是对辛盈盈傲慢无礼的闯入视而不见。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诧异,但更多的是愤怒。她可以肯定,先前感应到的那股神秘灵力,绝非出自辛盈盈之手。

      真是个蠢货,可别坏了好事!

      辛盈盈见凌谕对自己的质问置若罔闻,心中的怒火更甚,一时间,岳晨大会上的种种不快随之涌上心头。她快步上前,一把拽住凌谕的手腕,怒声道:“喂!我跟你说话呢!”

      辛盈盈实在烦人,凌谕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不悦,神色疲惫的瞥了她一眼。

      辛盈盈见此,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是愤怒到了极点的扭曲,口不择言道:“你竟敢瞪我,一个区区三阶灵力的妖物,也敢在南阳城现身,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言罢,手掌高高举起,就要向凌谕的脸上挥去。

      可凌谕心慵意懒,丝毫没有要躲过去的意思。也非愚昧无知,人的应激源于危险做出反应,可长久以来,无人能伤她,她也从未习惯躲闪。

      就在辛盈盈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灵力自凌谕体内迸发而出,瞬间将辛盈盈弹开。

      辛盈盈失去了平衡,踉跄几步,最终狼狈地摔倒在地。

      凌谕微微侧首,目光落在自己周身环绕的灵力之上,那灵力飘渺而充裕,如同晨雾中的轻纱般裹挟着她。

      见此,她不禁轻笑一声,仿佛是在自嘲,又似在感叹:“原来还在啊!”

      凌谕这几日被南戚折磨了这么多次,这股灵力对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凌谕还真忘记了它的存在。

      辛盈盈不明所以的挣扎着起身,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怒,她迅速在房间内布下结界,决心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她一时气愤难当,拔出佩剑,剑尖直指凌谕。“混蛋!竟敢伤我,找死!”语罢,剑光如龙,带着凌厉的灵力,向凌谕刺去。

      然而,结果可想而知,那剑尖在触碰到凌谕周身灵力的一刹那,被反弹而回,这一次,反弹的力量中夹杂着辛盈盈自身的灵力,却也因此,让她遭受了重创。

      辛盈盈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淡色的裙裳又添染上了斑斑血迹,她怒目而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哈,阴邪小人,你果然是个妖物。”

      凌谕轻轻瞥了辛盈盈一眼,身上的威压骤然增强,辛盈盈只觉浑身不自在。可凌谕的灵力确实只有三阶,何处来的如此威压!

      然而,此举只是愈发助长了她的愤怒,辛盈盈的傲骨不允许她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她强忍着伤痛,直起身子,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势必不会轻易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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