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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尚杺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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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岂扬牵着人走在深巷，神色肃穆而专注，正凝神感应着先前探入岔路的灵息反馈。
而尚扶凌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他要再看看这人，能在鬼域中来去自如，能精准找到他，认识那个人。他隐瞒的身份，甚至是得到坠玉仙尊默许的，能做到这些的人应该不难猜吧。只是……这副皮相会不会也是假的呢？
就在他心绪纷乱如麻之际，江岂扬的脚步毫无征兆的猛然顿住！尚扶凌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撞在硬朗的脊背上。
“嘶……”尚扶凌吃痛的捂住额头，一股无名火瞬间窜起，正要张口斥责这莽撞的家伙。然而，话未出口，一股异样的冰冷感便攫住了他。
江岂扬似乎有些奇怪，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威压，视线尖锐的盯着前方空无。怎么回事？他看到了什么？
“江岂扬，你干嘛呢！见鬼了？”
江岂扬未回话，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周身无形的气场开始流转，肃杀之意瞬起。诡谲感袭来，尚扶凌下意识的想要挣开他的手，却发现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握着。“不是，江岂扬，你干嘛呢！放手！放手啊！”
早在前一刻，江岂扬的感官已被强行抽离。原是被单独拉到了一个空间结界，除了他，里面还有一位黑气所化的男子。
“许久未见啊，商泷少主。”
听到这个称呼。江岂扬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危险，他显然认出了人，“酆？你没死！”
“哈哈哈哈，吾不死不灭，修养百年便可全盛。”
江岂扬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微不可查的打量着这方空间，“你想做什么？”
黑气在虚无中微微波动，带着一丝近乎欣赏的喟叹：“故友重逢，叙叙旧罢了。顺便……来看看他。” 那“他”字被刻意拉长，带着难以言喻的恶意。
江岂扬的眼神瞬间狠犀，“我警告你，别打他的主意！”
“少主似乎……并无资格与吾谈条件。” 酆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何况，你怎知吾意欲对他不利？或许，吾只是来与他交个朋友？”
“你想要吾悦？”江岂扬一时猜不透来人的心思，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
“哦？少主为何会那样想？吾猜，是因为百年前的那场……误会。”
“少废话！你到底想干什么！”江岂扬显然不想与他有过多纠缠，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
“吾悦，乃南戚所养。” 酆的声音骤然恢复了平静，“自始至终，在外人眼中，它不过是一条不起眼的黑线。直至南戚心智尽丧，那条被他深藏血脉，浸染了他心魂的赤红之线才得以显现。而随之而来的，是几近泯灭万物的绞杀之力……”
虚无中仿佛倒映出那场毁天灭地的景象，“吾还记得那场面，一抹谪仙白衣，红黑双线化作弥天轻雾，瞬息之间，织阳界……半境成墟。何其可畏！”
“南戚此举，已是入魔，天地不容，当诛。然……” 酆的声音里透出一种不明目的的复杂，“彼时，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他求取一线虚无缥缈的生机。”
见江岂扬始终不减警惕，酆看他的眼神近乎悲悯，“陆惜叶那一剑，确然贯穿了他的心口。可剑身却是安相所化，是为安魂非灭魂。少主又可知，吾不过想借他一力，为冥界强行开辟一条通往外界的生道，未曾想过他竟会……”
“所以那一战，”酆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漠然与残酷的冰冷，“根本没有人想要他死。包括你，商泷少主，你从洛水偷了一枝息幽，想要留住他的一缕残魂。”
江岂扬的心沉到了极点，好不容易才沉下去的记忆浮起，他又感觉到了那种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无力，“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还是说，你试图拿什么威胁我？”
“哈哈哈，别那么大的恶意嘛。吾猜，少主并未知晓此事的全貌。” 酆仿佛看穿了他的动摇，继续着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南戚被忏辰愈设计，心神混沌，几近崩溃，被囚于九天寒狱整整半年。真正唤醒他一线清明的，是慕晨依悄悄闯入天牢。”
他的语气转为平淡，“南戚在所有人之前，感知到了新生命的存在。所以，少主不必替他难过。他将一切算得可精准了。”
“后来的事你我也知道，他借着这丝理智直接杀到了圭磬坞，将吾费尽心思的法阵摧毁……不过，始终太晚了。”
“看着被打开的通道，也就是他能想得出来，竟然选择引所有人前来，揭露冥界存在的同时，不止杀戮，好逼陆惜叶大义灭亲，再选择自身献祭。” 酆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复杂，那是对一个真正对手陨落的敬意与一丝……不解。
“灵息将吾撕碎，吾因此重修了百年。而原本的冥界生道，也成了今日的鬼域。”
幻境般的画面在虚无中消散。酆的意志重新聚焦于江岂扬身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吾没记错的话，他为这个孩子……留下两样东西。其一，是噬主自封的吾悦。其二，是一个属于他的名字：尚杺棠。” 那意志仿佛穿透了结界的壁垒，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外界的尚扶凌，“不过，显然现在的尚杺棠，或者，该尊称一声扶凌殿下？根本……无人告知他这一切。”
最后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精准的刺向江岂扬刻意隐瞒的真相核心，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江岂扬始终冷静，从最初的杀意沸腾，到听到南戚献祭时的瞳孔微缩，再到酆点破尚杺棠之名时的死寂沉默。“所以呢？”
“哈哈哈哈，意外吗？当你们所有人都以为吾的目的是那位洛水神主，实际上，吾感兴趣的一直都是南戚。吾给了这世间百年，从始至终，少主所追查皆在巫咒力，却从来不曾在冥界查到半点线索，可怜啊……”
笑声渐歇，酆的意志变得幽深难测：“所以，厌倦了旧把戏。我们……来玩另一种新玩法。”
“吾将冥界目的公开。而少主你……负责想办法解开这局如何？”
“或许……” 见人沉默，那声音陡然带上了一□□惑，“我们还可以谈谈条件。少主只需告诉吾，南戚在哪！”
闻言，江岂扬心头剧震！酆既知南戚献祭魂散，为何还执着于寻找？难道……“别妄想了，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少主何必急着拒绝？” 酆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稳操胜券的笃定，“若吾……先付点诚意呢？”
“少主又可知，南戚并非第一个以生者之躯闯入冥界核心之人。”黑气微微凝实，仿佛在凝视江岂扬骤然紧缩的瞳孔，“而这个人，少主认得。正是……商莫晗！”
这三个字似是惊雷劈在他天灵盖，百年了，他费尽心思查了百年一无所获，原是查错了方向！这筹码确实不容拒绝，只是，他确实不知道南戚之事，“不行，换一个条件。”
难不成，他真的还活着！！！
“吾只对他感兴趣。”酆冰冷的声音断绝了所有转圜的余地。“少主看起来，似乎从未想过他的存在。你又可知，吾对这鬼域下了一道指令：带回南戚的所有散魂。可偏偏，每次被带来的都是尚杺棠。”
所指不言而喻，眼神愈发玩味，“少主可以猜想一种可能，尚杺棠见过他，或者，吾悦见过他。”
难怪什么离魂之说都对不上！原来是这样。
点到为止，对聪明人足矣。
……
现实中的尚扶凌猛地感觉到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传来一阵几乎要捏碎他骨头的剧痛！
“啊！” 他痛呼出声，甩又甩不掉，痛死了。
江岂扬的意识刚从结界抽离，映入眼帘的便是尚扶凌那双怨毒戾气的眼睛，不掩杀意的直勾勾盯着自己。
“尚……”他下意识开口，又惊险的刹住了后面的两个字。
尚扶凌见人终于回神，可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心头火起，一口狠狠咬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江岂扬清醒了过来，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愧意涌上心头，他突然不敢直视眼前这双眼睛。
“抱歉……让我安静一会，就一会……”声音干涩沙哑。
尚扶凌趁机猛地挣脱束缚，后退一步，眼中的疑惑与不安更浓。他从未见过江岂扬这副失魂落魄得近乎逃避的模样。“你到底怎么了！？”
他看着尚扶凌眼中那份未被真相侵染的纯真，喉头滚动，话语却沉重的堵在那里。
“阿凌，我……” 最终，只余一声艰涩的叹息，将所有未能出口的言语，都堵在了这欲言又止的沉默里。
然而还未等他提起精神，心口突然一颤，是沽彦契咒的感应！寒西柃出事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摆在眼前的危机迫在眉睫，江岂扬终究将那些沉重过往强行压下。他蹲下身，哄着因被忽视缩在地上的尚扶凌起身，“阿凌，先起来，我带你出去。”
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
尚扶凌看他的眼神不善，可怒意立刻又被更为浓烈的好奇压下。最可恶的是，眼前人的温柔根本让他满身戾气无孔插入。还未等他反应，就已被江岂扬拉起。
“闭上眼。”他待人依旧温柔，温热的手腹轻捂住那双漂亮的琥珀眼眸，尚扶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已经被送回了山洞外。
哈，神奇。
既然有能力直接带他离开，还装模作样的在里面待那么久作何？
江岂扬，你可真有意思。
这次被拉入鬼域的时间比以往长了些，梅黎已上报了南阳。尚扶凌刚出来，周身立刻围上来五六个人，焦灼之情溢于言表。可尚扶凌显然没心思搭理他们，眼眸微垂，就在角落的石壁上见到了一个精巧的图案。
这个图案他曾见过，是巫咒术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