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霙向晚》繁香椿

6、第4章

　　“hey boy。”

　　法国庄园热闹非凡，昨夜轰趴的余温未散。

　　一切如旧，郁晚的离开，好像并未对沈寒霙造成什么影响。

　　沈寒霙身边这群人形形色色，有睡到日上三竿的纨绔子弟，有热爱运动一早起来泡在健身房的健康少年，几位女生已经穿着比基尼在泳池游泳，有人手中还端着香槟。

　　整个夜晚都在狂欢，可周遭的嘈杂并未点燃他的兴致，大概十一点他就上楼躲进二楼房间。

　　喝酒玩游戏，一直到凌晨三点才睡着。

　　众人推杯换盏间，终于发现庄园的主人还没起床。

　　他们同时注意到，段巧目也不见了踪影。

　　段家和沈家是世交，当然也有过一些传闻。

　　一切谣言在郁晚出现后不攻而破，众人有目共睹。

　　段巧目则是没缘由地消失了一整年。

　　然而郁晚离开的消息刚传出，她却奇迹般的回来了，重新回到沈寒霙身边。

　　此刻人现在正在厨房和阿姨忙碌，准备着中午的餐食。

　　泳池中水波滑动的声响和厨房内水龙头的冲水声交织在一起，映照出的却是同样的心情。

　　有人是放松欢呼地高兴，而顾巧目是为心爱之人净手煲汤的开心。

　　心情相同境遇却不同，一个全然是为了自己，另外一个却是服务于他人的心满意足之感。

　　楼上传来动静，段巧目忍不住抬头望去。

　　沈寒霙睡醒了，身上裹着睡袍，刚洗完澡。

　　他眸子定在段巧目身上，声音嘶哑：“昨天刚度假回来，今天应该好好休息的。”

　　“你知道的，我喜欢。”

　　就这么一句话，意味深长。

　　“喜欢应该报个班系统去学，而不是在我家里做这些。”沈寒霙说完走到室外，随手拿起昨晚遗落的饮品。

　　段巧目笑笑，没再说话，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外面依旧喧嚣，沈寒霙只是静静看着，抿了口喝的。

　　明眼人能看出他心情不佳，却没人将这与郁晚的离开联系起来。

　　他们对于感情，无非就是我排解寂寞，而你刚好在我身边。

　　无论男女，无论去留，不在乎结果。

　　这是属于二十岁的自由洒脱，同时也藏着迷茫困惑的二十岁。

　　一女生从泳池走出，正朝沈寒霙走来时，他的手机响了。

　　信息是魏江津发过来的，他已经到法国机场了，需要人去接。

　　沈寒霙原本想要打电话让司机去接，可是看到整个院子里的人和即将走到身边的女生，他选择转身走向后院车库。

　　司机已经备好今天要开的车，引擎声响起，佣人上前递过一件卫衣，他接过套上，上车后一个转弯驶出院子。

　　这辆车许久未开，他打开音乐，播放器随即发出了声音。

　　车上仍然保留着郁晚的习惯，歌单还是她最喜欢的。

　　沈寒霙伸手想要换掉，却发现自己早已习惯，索性就这么听着吧。

　　庄园内，热闹依旧。

　　顾巧目帮着佣人准备好午餐，正出门寻沈寒霙，却从管家口中得知他已经出门了。

　　她原本带着期待的目光黯淡下来，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随手将手中的早餐丢进了垃圾桶。

　　餐盘里的汤汁溅到了她手上，佣人见状赶紧递了毛巾过去。

　　只见她带着怒气，用力擦着手指。

　　佣人看着躺在垃圾桶里已经碎掉的餐盘，和已经坨在一起的面条，开口提醒：“顾小姐，这些东西少爷不爱吃。”

　　顾巧目转身看了佣人一眼，目光中又带了些阴暗，将毛巾塞给佣人转身离开。

　　佣人将毛巾丢进垃圾桶，随手伸手将盘子的碎片从垃圾桶内捡出来，因为这只盘子是郁晚和沈寒霙一起做的。

　　其实郁晚离开后，整个庄园内都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

　　沈寒霙呢也没什么变化，可那种微妙的违和感，佣人都能察觉到。

　　机场停车场。

　　轰鸣声仍在继续，沈寒霙将车熄火，打开敞篷，点了支烟，等着魏江津过来，两人约好了在停车场见。

　　今天法国的气温难得升到二十度以上，停车场有些闷热。

　　沈寒霙坐在车内等，难得他这么有耐心等一个人。

　　魏江津出现在了后视镜里，他推门下车，走到副驾驶旁，带着几分困倦。

　　“喂，我坐早班机赶过来，你就不能给我做一次司机？”

　　“本少爷没做过这事。”

　　沈寒霙说完坐进副驾驶，魏江津没带行李，直接走向主驾驶位。

　　他没打算久留，国内还有美人等着。

　　上车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反驳沈寒霙：“你不是没做过司机，只是不想做我的司机。”

　　“闭嘴，开你的车。”

　　沈寒霙闭眼假寐，没再出声，肉眼可以看得出的疲惫，突然又开口。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除了我家去哪都行。”

　　庄园内人群还没散，沈寒霙想找个清净地方。

　　魏江津应声，只是把车上的音乐换成了舒缓的，本意是想让他多休息会。

　　“换回去。”

　　刚才那首欧美歌，声音激昂、上进，确实不太适合他这个时候的状态。

　　魏江津没再说，只是按照他说的换了回去。

　　气氛安静下来，只有激昂的音乐声在荡漾。

　　车子驶进了离机场最近的酒店，也是沈家的产业。

　　停好车后，沈寒霙睁开眼睛，下车走进酒店，这里常年留了沈寒霙的房间。

　　进门后，侍者弯腰问好。

　　沈寒霙径直走到电梯位置，侍者已经提前按好电梯。

　　两人一同上至顶楼，进房间后沈寒霙倒进沙发里，他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手机，颓颓地靠在沙发椅背上，低头看着。

　　魏江津则是拿了瓶矿泉水喝起来，随手将手机丢到桌子上。

　　“查到林晚琼的行径了，她从法国离开了，一路追踪，最后到了国内。”

　　这事有图有真相，手机上正摆着图片。

　　“顺着航班查过去，确定她回国了，回国后就好找多了。”

　　沈寒霙抬眼望去，视频上的女子照片上女生的身形他最熟悉不过，虽没有正脸但一言一行都在告诉他，这就是林晚琼。

　　可他却说：“只是身形像，也不一定就是她，从今往后别再找了，就当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了吧。”

　　沈寒霙把手机放在桌上，掏出支烟，点燃吸着，看不出情绪。

　　若是往常，仅凭一个背影，沈寒霙都会追查到底，可这时他却变了态度。

　　“什么意思？”魏江津对于沈寒霙的改变发出质疑，那可是他真心实意爱过的人，现在说不找就不找，“你说不找就不找，你当初一句话，我找了一整年，不知道的以为是我爱而不得呢，我TM找了这么久我都快有感情了。”

　　沈寒霙眉头微蹙，只是淡淡吐出几个字：“我不爱她了，也不想再她身上浪费时间，或许......她已经死了。”

　　死亡。

　　大伙一众不敢提出的一种可能性，怕沈寒霙接受不了，可是如今这个字眼从他嘴里说出。

　　魏江津瞳孔骤缩，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想不到原来那个那么爱林晚琼的男人嘴里会说出这些，他甚至觉得沈寒霙被夺舍了。

　　沈寒霙无声，像是那只被点燃的烟，无声却有烟雾，烟雾像无数透明的丝线在空中游走。

　　只有他自己清楚，思念和这烟雾一样，看得见，摸不着。

　　最浓的那缕已经悄然钻进他的鼻息，已经全然溶于血脉，成为瘾，成为爱。

　　沈寒霙的电话再度响起，来电人显示是他的继母，继母鲜少主动与他通话。

　　自从他进入公司工作，按照家规每周回家一次，家人倒也不多挂念他，毕竟他是一男孩子。

　　他们对孩子是开放教育，一切看孩子们的造化。

　　他接起，内容只有一件事：带顾巧目回老宅吃饭。

　　烦躁感涌上心头，他不明白一向开明的继母，怎么也会用这种老套无趣的把戏。

　　“妈，我很忙的，今天没时间回去，如果您想见顾巧目我可以安排她过去。”

　　继母明事理，既然孩子都这么说了，强扭的瓜不甜。

　　深夜，沈寒霙失眠了。

　　太久没住酒店，他有些不习惯，怎么也睡不着。

　　大半夜，他索性开车回家。

　　夜晚的庄园褪去白天的喧嚣，只剩下寂静，这份寂静也留给了沈寒霙。

　　车子停进车库，昏暗的路灯指引着他走进屋内。

　　屋内一切如旧，残局已经被佣人们收拾干净，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味。

　　沈寒霙脱掉上衣，裸露着上身往里走着，宽肩窄腰，勾勒出迷人的倒三角。

　　餐桌上东西吸引了他注意，他驻足查看，只见桌上摆着几片不规则的碎片。

　　这只盘子是郁晚和沈寒霙从店内做的，沈寒霙也有一只，平时两人吃饭不会用这个，一直放在橱柜的角落。

　　沈寒霙找了袋子将盘子细心收好，打算明天送到店内修复。

　　心底升起阵阵燥意，转头钻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勉强压下去。

　　他回到房间，薄被下鼓起一道曼妙的身姿。

　　那身影或许听到了动静，微微动了一下。

　　沈寒霙晃了晃脑袋，他是清醒的，他心中所想的不会出现在这里。

　　“出去。”

　　那身影并没动，他继续开口，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滚出去。”

　　顾巧目睁开眼睛，转过身来，带着乞求的语气：“今晚让我陪你好不好。”

　　“顾巧目，自爱一点。”

　　“可是寒霙，我爱你，我心甘情愿。”

　　她说完起身，光着脚冲进沈寒霙的怀中。

　　沈寒霙没躲，他知道顾巧目现在失控了。

　　“巧目，爱是什么呢？”

　　一阵许久的沉默，沈寒霙没有催促，给了她思考的时间。

　　可是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写出答案。

　　沈寒霙不否认段巧目是漂亮的，可皮囊与爱无关。

　　“我承诺给你的所有都会兑现，项目、资源，但是爱，我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