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溆阳》山蓟

19、善良

　　纪白煜听见相机声回头，赵宴珣丝毫不惧对着他又拍了几张。
　　“再拍我？”纪白煜问。
　　“是。”赵宴珣点头。
　　纪白煜看他，赵宴珣说：“想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纪白煜一怔，“反正你回家也是一个人。”赵宴珣道：“陪陪我嘛。”
　　“想去哪儿？”纪白煜道。
　　赵宴珣走向纪白煜，拉住他手腕转头对他比了个嘘的动作：“跟我走。”
　　赵宴珣带纪白煜来到他们学校附近的黎明湖景区，夜晚的湖面被景区围绕的一圈灯光照的波光粼粼，纪白煜不解：“带我来这干什么。”
　　“这个时间段我们这也就这面热闹些，”赵宴珣说：“都是来遛弯或者夜跑的。”
　　“正好陪我走一圈？”
　　纪白煜视线落在草坪中的一座雕塑上，雕塑刻着“秋水长天”四个字，打趣道：“看见你发小名字来源了。”
　　赵宴珣望过去，“聪明。”他笑道：“秋的名字灵感来源确实取决于这。”
　　纪白煜：“那你呢？”
　　“我妈和我说当时她翻阅诗经时，看到一句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这句话时觉得好听，”赵宴珣说：“就找先生取得。”
　　纪白煜点头：“对你还真是个美好的期望，可惜了。”
　　“几个意思，我又没偏离这个期望吧。”赵宴珣道。
　　纪白煜摇头，二人继续往前走，黎明湖这片勾起赵宴珣无数回忆，他也许久没来过这了，小时候姥爷骑车带他来钓鱼，那时这面还有些儿童娱乐设施。
　　赵宴珣低头在纪白煜身旁，猛然被纪白煜拉拽一下，要不是纪白煜拉住他，赵宴珣差点与电线杆来了个亲密接触。
　　“只顾低头看路，就不看前面了？”纪白煜道。
　　赵宴珣笑：“我知道你会拉住我。”
　　纪白煜：“……”
　　“刚才有些忆往昔了，”赵宴珣感慨道，“小时候我经常和朋友来这边玩，以前这面有健身器材和儿童娱乐设施。”
　　“现在都成种植观赏花的草坪了。”
　　“那你还想继续走吗。”纪白煜问。
　　赵宴珣看他，“要是这里让你难受，”纪白煜道：“我们回去也行。”
　　“没有，”赵宴珣道：“都十多年了，也该变个新模样嘛。”
　　二人继续向前走，来到木板桥，脚下的木板已经老化褪色，部分木板踩上去还会发出“嘎吱”声。
　　纪白煜加快脚步，赵宴珣在身后没忍住笑了，“放心，安全的很。”
　　纪白煜看他，赵宴珣说：“这么多人呢，这里肯定年年都维护的。”
　　二人来到石桥上，过了石桥前面是一个公园，纪白煜说：“你心心念念的健身器材，搬这来了。”
　　赵宴珣见公园内都是小孩，娱乐设施也都没有空位，他轻叹一声：“算了，都是小孩玩的。”
　　纪白煜：“……”
　　刚才还失落呢，现在看见又觉得幼稚了。纪白煜想。
　　二人走了许久，景区内新开发了一片安全可以下水玩耍的区域还有沙滩，附近还有值班的安全员小屋以及售票区，纪白煜站到离湖面最近的位置，蹲下抓起一把沙子。
　　“欸，”赵宴珣跟在他身后，连忙提醒：“晚上还是别离水面这么近的好。”
　　“今天老师和我说，我们班下周就要模拟考了，”纪白煜没回头，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赵宴珣一怔，纪白煜在湖面洗了下手，冲刷掉手上的沙子，起身看向他。
　　“你先过来嘛。”赵宴珣担心他陷进湖里，“你那不安全。”
　　“喂，那两个小孩，”安全员出来，“站湖边那么近多危险？”
　　“赶紧上来，晚上离湖边远点。”
　　纪白煜叹气，走向赵宴珣，他没那么傻。
　　赵宴珣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哥，我们这就走。”
　　纪白煜没说话，赵宴珣拉过他潮湿的手，“对不起。”
　　纪白煜说：“回去吧，累了。”
　　二人往回走，赵宴珣说：“我没告诉你考试的事，是想让你好好养伤。”
　　“我笔记都记好了，”赵宴珣说：“你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
　　“我他妈是有多厉害。”纪白煜道，“我都不知道课程讲到哪儿了，光看笔记就可以弥补了？”
　　赵宴珣一怔，随后：“我可以给你讲。”
　　纪白煜甩开他手，“赵宴珣，你为人让我挺失望的。”
　　“还有，管好你朋友的嘴，我在听他乱造谣我，我就揍他。”
　　赵宴珣心脏仿佛被揪住了一般，他顿时感觉呼吸不畅。
　　“对不起。”赵宴珣说。
　　纪白煜冷笑一声，他不在理会赵宴珣，自己走在前面，纪白煜本以为赵宴珣会在他身后，借着路灯他只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纪白煜停住脚步转头见赵宴珣在草丛边蹲下，犹豫片刻后纪白煜还是像他走去，走近后他见赵宴珣正在喂一只后肢无法站立的流浪小狗吃火腿。
　　小狗浑身肮脏，身旁围绕着许多蚊子，赵宴珣抬头看见纪白煜回来找他的瞬间红了眼眶。
　　赵宴珣扶着腿起身：“你在这，我去找个纸壳箱。”
　　纪白煜一怔，他轻叹一声蹲下看着小狗，小狗用前肢一步步的像他靠近，纪白煜从书包拿出盒牛奶撕开，放到它嘴边。
　　纪白煜觉得自己好傻逼，因为赵宴珣一句话就真的蹲在原地和这只狗等了他好久，赵宴珣拎着纸箱回来时，纪白煜道：“你想收养它？”
　　赵宴珣摇头：“我看它身上有皮肤病又残疾，总不能任由它在野外自生自灭。”
　　“我想给它送到宠物医院。”
　　小狗明显很害怕纸箱一类，见赵宴珣拿着纸箱转头想逃跑。
　　赵宴珣顾不上那么多，伸手就去抓，小狗回头一口咬在赵宴珣右手虎口位置。
　　“草。”赵宴珣吃痛本能骂了句脏话，忍痛将小狗装进纸箱。
　　纪白煜皱眉，赵宴珣的手被咬破见血，“你真一点常识都没有。”他道。
　　“我不要紧，”赵宴珣说：“我搜下附近还开门的宠物医院。”
　　纪白煜：“……”
　　赵宴珣捧着箱子，小狗不安的一直想外跳，赵宴珣说：“冷静点，我是在救你。”
　　纪白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把你书包给我。”
　　赵宴珣像他道谢，纪白煜没说话，二人来到一家24小时的宠物医院，赵宴珣和前台工作人员说明情况，抱着狗进了诊疗室，纪白煜坐在大厅椅子等他。
　　没过多久，赵宴珣出来结账，纪白煜起身：“安顿好狗了，该管管你自己了吧。”
　　赵宴珣从兜里掏出右手：“医生给我消毒包扎过了。”
　　“流浪狗病菌多，”纪白煜道：“你就不怕？”
　　赵宴珣没在多说，纪白煜说：“我陪你去医院打疫苗。”
　　赵宴珣摇头，他最怕打针，说：“回家用肥皂水洗洗。”
　　纪白煜：“……”
　　前台小姑娘见状，“你还是听你朋友的，”她说：“那狗什么状况你也知道，而且病毒有潜伏期，你去打一针也是为自己好。”
　　赵宴珣背起书包就走，纪白煜叹气追出去：“你怕打针啊。”
　　赵宴珣点头：“有过阴影。”
　　纪白煜说：“那也必须去。”
　　赵宴珣不说话，“赵宴珣，”纪白煜怒了，在他身后道：“能不能别犯倔，我真不想理你了。”
　　赵宴珣停住脚步：“走吧，我叫车去医院。”
　　二人抵达医院，赵宴珣可怜兮兮看着医生，“医生，您能快点打吗，我想回家。”赵宴珣说。
　　医生被逗笑了：“你得新做个皮试，过半个小时才能打疫苗。”
　　“啊？”赵宴珣皱眉，“这么久。”
　　医生笑：“是啊，要是有过敏原还打不了呢。”
　　赵宴珣和纪白煜坐在走廊，赵宴珣说：“你还生气吗。”
　　纪白煜摇头，赵宴珣没在说话，手机铃声打破这份寂静。
　　赵宴珣接起：“爸，我晚一会回去。”
　　“这都几点了，”赵云峰说：“还晚一会回，你又要夜不归宿？”
　　“不是，”赵宴珣说：“有点意外事情。”
　　“你在哪儿？”赵云峰道。
　　纪白煜说：“需要我帮忙说一声吗。”
　　赵宴珣点头，摁下静音：“别说我在医院。”
　　“说话啊，怎么没声了。”赵云峰道。
　　纪白煜接过电话：“叔叔好我是纪白煜，赵宴珣和我在一起。”
　　“他为了陪我才这么晚没回家，您见谅。”
　　赵云峰语气顺变，他笑：“那没事了，你们玩吧。”
　　电话挂断，纪白煜将手机还给他，赵宴珣轻叹一声：“真是遭罪。”
　　赵宴珣话音刚落，程灏秋电话打进来了，赵宴珣摁下免提：“秋，我爸找你了？”
　　“在哪儿呢。”程灏秋语气带着倦意，一听就知道睡着被吵醒了。
　　“医院。”赵宴珣道，“打个疫苗。”
　　“呦，”程灏秋笑：“打什么疫苗要在这个时间段。”
　　“让狗咬了行吧。”赵宴珣说。
　　程灏秋笑：“真的假的。”
　　“你滚吧。”赵宴珣说，“别烦我。”
　　“有人陪吗。”程灏秋说。
　　“有，”赵宴珣说：“小纪在我身旁。”
　　程灏秋沉默，许久后：“你们关系都发展到这么好了？”
　　“凌晨三点不睡觉，跟你在外面彻夜长谈吗。”
　　赵宴珣：“……”
　　纪白煜：“……”
　　“都说了在医院呢。”赵宴珣说，“你别和你赵叔说啊，我不想他担心。”
　　“知道了，”程灏秋说：“一会录个视频给我看看。”
　　“看屁。”赵宴珣说，“睡去吧。”
　　赵宴珣说完挂断电话，纪白煜说：“时间差不多到了。”
　　“还有五分钟。”赵宴珣说完将手机对向他。
　　纪白煜没在多说，赵宴珣试探道：“经历这件事，我的人品还会让你失望吗。”
　　纪白煜被逗笑了，“抱歉啊，我当时说的是有点重了。”纪白煜说：“你很善良。”
　　赵宴珣刚想说话，医生出来叫他进屋，赵宴珣坐在诊室侧身将衣袖撸上去，他紧张的发抖。
　　纪白煜站到他面前，抬手抱住他脑袋往自己怀里按，赵宴珣脑袋“嗡”一声后伴随一阵耳鸣，心跳的更快了。
　　赵宴珣闻着纪白煜身上的味道，莫名有种安全感了，针头扎进皮肤，赵宴珣“嘶”一声。
　　疫苗打完医生拿棉签摁在针口，说：“三天别沾水，过三天后再来打第二针。”说完医生拿出日期表画下对号递给赵宴珣。
　　赵宴珣接过道谢，二人走出医院赵宴珣看着单子，痛苦道：“还要继续打四针。”
　　纪白煜笑：“下次再遇见这种事，你还多管闲事吗。”
　　“我还会管的，”赵宴珣说：“但我不会空手抓了。”
　　“它太可怜了，”赵宴珣垂眸，“我也自知能力有限，但我既然遇到了，做不到坐视不管。”
　　“而且，我在抱它进诊疗室时，医生给它拍片说肚子里都是石头，”赵宴珣有些哽咽，“它的后肢也是人为干的。”
　　“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我以后当个宠物医生，”赵宴珣笑：“开个宠物医院，我将免费救治所有被送来的流浪动物。”
　　“不过可惜我父母不会同意我报这行的。”赵宴珣说完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