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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   耳畔传来潺潺流水声,谢苓的身体飘忽不定,身下被一股力量轻柔地托举着,感觉就像是漂浮在水上随波逐流。

      谢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迷惘地坐起身观察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下是一个简易的木筏,正顺着河流缓缓行进。

      河流掩在一片花园里,四周是一片繁花锦簇,木筏途径拐角处的树下,掉落下来几点白光,谢苓伸手去接,白光融入她的静脉,只觉得浑身上下畅快无比。

      谢苓怔愣片刻,伸手摸摸自己全身,衣服还是完好无损的,身上的伤口也不见了,心口也不疼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把手搭在心口处静等了片刻,谢苓脸色煞白。

      怎么心跳也没有了1

      “诶?小丫头醒了!”
      忽然凭空出现一道声音,谢苓吓了一跳,正要起身,就看到一个紫衣女子从远处提裙跑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是谢苓见到她的第一个想法。

      来人肌肤胜雪,眉眼如画,青丝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上面珠光宝翠,紫宝石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院子里的百花在她面前都要自惭凋零。

      谢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脸颊忍不住有些发烫。

      “咦?”女子停在谢苓面前,疑惑地贴近她的脸仔细盯着看了片刻,抬手覆上她的额头自言自语:“怎么脸这么红?莫不是还在烧吧?”

      说罢皱着眉头站起身,面向身后几步远的亭子喊人:“云舟!你快来看看1”

      云舟?
      听到这个名字,谢苓心中猛地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袖口,期待地看向亭子的方向。

      等待良久,谢苓听到亭子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一个白衣女子从亭子里转出来,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

      看到人的刹那,谢苓终于理解谢繁对自己的不满因何而来。

      画像上的裴云舟只是疏离,现下看到真人才能真正感受到她举手投足间透着的那股睥睨天下的傲气,那是她的自信带来的对万事万物的轻视。

      谢苓突然就理解了这世上为何有很多人讨厌她。

      揽月帝君亲缘淡薄,朋友也寥寥无几,能有这样的容貌还在裴云舟身边的,想必只有一个人。

      “晚辈见过裴前辈,花前辈。”谢苓起身作揖,恭敬地向两人行了一礼。

      花凝月颇为讶异地掩唇一笑:“小丫头还挺聪明。”说罢,又悄悄用手指了下身后的裴云舟,凑过去小声道:“你别理她,她一向这样目中无人。”

      除非裴云舟是聋子,不然方才的话一定一字不差地钻进了对方的耳朵里。

      谢苓不好掺合,只能略带尴尬地笑笑。

      “魂体中的毒和伤,我都帮你剔除了,景瑚把你的心脏带走医治,没有心跳是正常的。”一直沉默的裴云舟忽然开口为谢苓解惑,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多谢前辈。”谢苓小心地又行了一礼,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开口询问:“前辈为何会救我?”

      说到这个,花凝月的反应反而更大,她先是啧啧摇头,而后看了看裴云舟的脸色,确定对方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打算,这才转身拍了拍谢苓的肩膀。

      “有个小家伙对着她的灵识嚎啕大哭,人小姑娘刚想休息一下就被吵起来了,于是又嗷呜嗷呜地传信给我们让救人。”

      谢苓捋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花凝月口中的小家伙是云却,一时间面色有些奇怪。

      不过敢这样叨扰揽月帝君,这小姑娘也是个人物......哦,应该说揽月帝君年轻时也是个人物。

      谢苓脑中思绪发散到一半,忽然发现裴云舟的眼神轻轻扫过自己,顿时一惊。

      该不会能读心吧?

      裴云舟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亭子里。

      肩膀忽然被人揽住,谢苓扭头看着热情洋溢的花凝月,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已经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外面的事来:“......这群小兔崽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气呼呼地把谢苓安顿在石椅上,花凝月提裙坐在裴云舟对面,随手落了颗棋子,继续和谢苓念叨:“当年我妹妹给她占卜的时候就说了,这事解决的不及时才会酿成大错,彼时她还不服气,谁能想到后来她便不愿再理会裴氏,还真险些出了大事。”

      裴氏天天不消停,连带着裴云舟也没少挨骂,简直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谢苓悄悄观察了一下裴云舟的表情,发现她的情绪对此毫无波动,看来传闻中她与裴氏关系不睦都是真的。

      “没有让裴氏遗臭万年,说来,我还要谢谢你。”

      裴云舟将手中棋子放回盒子里,拿出谢苓手上的素净镯子放在桌角,眸子里带了几分笑意;“这东西算个邪物,爱吸人精血,需求量极大,未免留在外面戕害世人,我便先收回了。”

      说到这个,谢苓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九天剑一事,抬手探了一下发间,果然还在。

      将发簪拔下来递到裴云舟面前:“前辈,这是——”

      “九天剑?”裴云舟伸手接过发簪仔细观摩,眼中是谢苓看不懂的情绪。

      沉默良久,裴云舟将九天剑放在桌上,视线重新移到谢苓身上,恢复了刚才的状态:“这个我留下了,你想要什么,我补给你。”

      没想到对方身为大能还会以物换物,原本做好准备打算顺着裴云舟的话送给她的谢苓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身。

      这可是帝君的许诺!机不可失啊!

      谢苓坚定地看着裴云舟,深呼一口气:“上京谢氏的少主因为倾慕您强迫雷氏与其联姻,此事我本不该多言,但那位雷二小姐年纪尚轻,不该囿于后宅,晚辈想,或许您能传个音让谢氏主动退婚,您说的话,他们应该还听些......”

      说罢,谢苓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这事说起来跟她跟裴云舟都没什么干系,人家肯救自己已经是恩情,自己未免有些得寸进尺。

      可一想到雷月从明媚变得死气沉沉,谢苓就忍不住多言。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谢苓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前方,裴云舟垂眸沉思,看不出神色,花凝月在一旁紧皱眉头:“联姻?这不是......”

      “我知道了。”裴云舟忽然开口打断花凝月的话,抬眼看向谢苓,答应了这个请求:“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太好了。
      谢苓长舒一口气,如果雷月真的能脱离苦海,一定不会像前世一样毫无生气。

      “好了,你就不想那个小家伙吗?他可是抱着你呜呜哭了好久呢。”花凝月突然笑着开口打破眼前沉重的氛围,提起云却,忍不住调笑两句。

      谢苓刚刚苏醒,对时间的流逝还没有什么实感,只觉得大战刚刚才结束,与云却的分离也不过几日。

      花凝月对着她轻轻晃了晃手指:“你已经昏迷三个月了哦。”

      “三个月!”谢苓不可置信地叫出了声,那她的身体在下面岂不是都要腐烂了!

      看出她在担心什么,花凝月连连白手:“别担心别担心,跟景瑚那小子说过了,肯定保存得好好的。”

      毕竟是守着仙山长大的,想必也知道些灵体出窍的保存之术,想到这里,谢苓心下稍安。

      不能怪她一惊一乍,好不容易知道自己能活,若是因为回不去身体又要死,那多亏啊。

      这么死去活来又死去的,任谁也受不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谢苓苦着一张脸坐下,知道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她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恨不能现在就飞奔回自己身体里。

      花凝月起身,严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谢苓心里一沉,还没来得及追问出口,就见身下出现一个法阵,刺眼的白光笼罩在她周围,闪得谢苓睁不开眼。

      “现在就能回去啦。”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光幕外传来,花凝月的声音带着些安抚的意味,谢苓焦虑的情绪奇妙地消失了。

      谢字还没出口,谢苓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霎时间身上如同散架了一般传来阵阵剧痛,心口处有种莫名的空洞感,强烈的不适让谢苓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嘶......”
      谢苓强撑着睁开沉重的双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憔悴不堪胡子拉碴如同野人一般的男子。

      细看之下还能看到一些云却脸上熟悉的容貌特点,谢苓想抬手摸一摸云却满是胡茬的下巴,缓慢地抬到一半又疼得抬不起来。

      云却眼睛立刻就红了起来,小心地拉住谢苓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哽咽着说不出话。

      喉咙里火辣辣地疼,谢苓一张口不慎吸进一口气,喉咙深处立刻传来一阵干涩的铁腥味,疼得她有些神志不清。

      “好丑。”

      缓了半晌,谢苓吐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吐槽云却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气,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在谢苓的手心处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醒了就好。”

      他这一生一直在失去,失去母亲,失去立身之处,而后又失去尊严,失去庇护,甚至......险些失去谢苓。

      失而复得的喜悦在心中无限放大,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到谢苓手上,滚烫的泪滴让谢苓有一瞬间的瑟缩。

      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谢苓轻轻为他擦拭掉眼泪:“多大的老东西了,还哭。”

      八百多年都白活了。

      “别用胡子扎我。”谢苓不高兴地推了推云却的脸,本来身上就疼,胡子划来划去的更是烦人。

      云却哼唧两声,脸还埋在谢苓手心里平复心情。

      直到切实地感受到谢苓的体温回暖,云却才慢慢冷静下来,确定谢苓真的回到了自己身边,起身拿起桌上的水,坐在床塌下的脚凳上一点一点往谢苓嘴里送。

      虽然每天都会在谢苓唇上点一些水,但能吸收的终究不多,嗓子干涩也是正常。

      谢苓缓慢地喝完了一大碗水,终于觉得舒服了许多,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此时她才真切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睡一会儿吧,晚间我再叫你。”云却迟疑着劝她,有些害怕她一睡不醒,但又觉得她需要休息,百般纠结下,还是休息占了上风。

      谢苓想摇头,但是脖子像是断了一样使不上力气,沉默片刻,谢苓认命地开口:“我不累,这都昏迷多久了。”

      她觉得自己躺着反而更累,浑身的骨头不仅发疼,还发酥。

      云却投好了毛巾走过来,轻轻擦拭着谢苓的脸,说到这个,精神有些萎靡,声音发闷地应了一声:“三个多月了。”

      谢苓昏迷三个多月,自己衣不解带照顾她半步也不敢离开,虽然裴景瑚说过不用担心,但他还是忍不住反复设想谢苓要是就这么弃他而去了他要怎么办。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随她而去。

      不知道云却在心里谴责着自己的无用,谢苓心里发苦,幸好回来得及时。

      “你的心脏被裴叔带走了,说要把上面的枝丫都剃干净,不然日后还会难受。”

      裴景瑚似乎是有什么秘术,向云却反复担保谢苓不会死才勉强带走,一开始他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让他离开的,现在看来竟是真的有用?

      回头要给裴景瑚建座雕像才是。

      谢苓没说什么,这些事花凝月已经和她讲过了,只不过现在一说话就疼,以后再和云却细说吧。

      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谢苓看着云却勤劳的动作,忽然想起来:“闻幼呢?”她死之前还看到闻幼身边绕着黑气,状态并不很好。

      提到闻幼,云却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奇怪:“他啊,在给苏衡定罪,过几日就要开堂审判了,最近正忙,估计没空来看你,你要去看他们审判吗?”

      开堂?审判?
      谢苓第一反应就是李蟾宫的事,现下终于要有结果了?

      “当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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