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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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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质稀少的橙红色火炎,就像旋转绽开的妖娆之莲,盛开在一片橙红之中。热浪翻滚而来,仿佛置身于地狱的红莲之火,即将迎来末世的焚毁。在那一瞬间,那遥不可及的钟声仿佛鸣响更甚,几乎能感到那种疯狂的震动。规律地震动着,宛如人类惊恐之时,心脏剧烈地跳动,愈来愈紧促愈来愈强烈。G被强烈的热气吹得睁不开眼睛,只能勉强有双臂横在脸前保证最低的呼吸氧量,以及在气流较弱的臂后勉强睁开眼睛。虽然只有一瞬,G却看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会错。那四周围绕着火红的火炎,以空灵却强烈的钟声为衬托的人站在中央,被热气蒸腾得只能依稀看出轮廊。但是即使是站的最远的阿诺德也能发现,那站在火炎之中的人,唇边那一抹散不开的笑意。钟声在刹那间猛然再次增大,火炎随着钟声释放得更为猛烈,宛如要将这个世界焚为灰烬。风更为猛烈,G不得不闭上眼睛,尽全力维持呼吸。气流在不大的空间内急速变换着,但被火炎包围在中央的人,发丝都未动分毫。Giotto凭借着披风的防御,阿诺德则凭借着比他人更为高傲的性格,勉强睁开眼睛看向火炎的中心。那个身影被热气蒸腾得模糊不清,却能清晰地看到,那个身影右手中指上带着的指环,放出了强烈耀目的光芒。
——喂,你这个家伙,看见那个了吗……
——看见了。
Giotto从不知道指环也能发出那样耀目的光芒,在那样通透夺目的火炎之中,也清晰可见夺人视线。仿佛回到了那时,那场染红天际的火灾,那时尚且较现在而言软弱无力的他痛苦地跪在地上。那场映红天际的火灾,是他一生之中永远无法忘记的场景,那时的痛苦和悔恨是他一生永远无法结束的宿命。那血染般的火红,是他记忆之中最深的颜色,亦是最鲜明的颜色。那场火灾,记不清葬送了多少,只知道葬送了那些回忆。那场大火映红的天际,仿佛是未来黎明前那一抹亮丽的红,也是他人生的转折。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场腥风血雨的红,渐渐与记忆之中的红重叠。Giotto少见地带了些许愤恨的表情,虽然纲吉没有看见,但是其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是自那次以后便再无表情的他唯一一次毫无顾忌地在他们面前露出人类应有的表情。
——大家,你们原来……
随着那个声音的落下,火炎猛然剧烈跃动一下,然后迅速回归向火炎中心那个人。急速跃动几下以后,回归于平静,若不是那个人影指上的指环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以及他旁边的床以及房间里的一些东西上被焚烧过的痕迹。那个人棕色的长发松散下来,细长的双眸轻轻阖起,羽翼般的睫毛上晶莹闪烁。白色的丝带缓缓飘落,静静地掉落于地面,仿佛是少年的命运一般。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意偏宠少年,少年的五官精雕细琢,有着比天使还善良的性格,比任何人都宛如天人的容颜。少年如玉般的皮肤上,两行清泪划过,跌落在地上摔碎成细小的水珠。是纲吉,此刻的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还是那个容易流泪的他。纲吉右手握紧放在胸口,指环上的光芒再度更为耀眼夺目,卷起的风将纲吉额前的刘海吹起。耀目的光芒映亮着纲吉的脸,泪在半途被风吹散,四散消无于空气之中。即使现在是白天,也将周围衬托得像黑夜一般,只有那一点光明。
——Ⅹ世!
G迅速地跑到纲吉旁边,扶住摇摇欲坠的纲吉,没有让纲吉摔倒于地上。纲吉轻轻阖着双眼,泪再也无法控制住,不停流淌下来。G第一次发现,原来纲吉是那般的脆弱,就像深秋里的枯叶。明明已经无力再支持,却仍旧固执地坚守在树上,不肯动摇。他不清楚纲吉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不管是任何一个人,瞬间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感觉,都不是人所能承受的。他明明应该永远活在阳光下,沐浴在阳光下的光明之中,不碰触任何黑暗地活下去。甚至,这个孩子体内根本不应该流淌着彭格列家族的血,不应该是那个人的直系后裔。他们记得,他在说他和Reborn相遇之前的生活的时候,脸上那种温暖不掺任何的做作,那种如阳光初出般的温柔仿佛是在指间缓缓流过的水。他们都知道,这个温暖如冬季的阳光般的彭格列Ⅹ世,心中的痛苦究竟到何种地步。他们知道,在他人面前,他这个彭格列Ⅹ世看似软弱的性格之下,隐藏的又是怎样的坚强。受到怎样的伤害也不肯泄露一句,只是单单用一个温暖如昔的笑容掩盖那种伤痛,还安慰着他人。他将所有的守护者遣至世界各地,不为别的,只为他不会牵连到他们。他一直独自守着这座城堡,守着这个没有意义的总部,孤单地生活在这个华丽的牢笼之中。他将自由给了他的守护者,将所有的束缚一个人承担,却不肯泄露一句。
——Ⅹ世,你没事吧?!
——大家……太好了……你们……
——Ⅹ世!雨月,快点把医生叫过来!
——吾知道了!
朝利雨月拽着医生的袖口,一路赶着,生怕纲吉出事。但他更奇怪,指环的光芒他亦看见,但是他们的指环从未有过这种状况。即使指环的确做得到,那么,又是什么事情成为指环放出火炎的契机。纲吉的房间在总部的第三层,雨月拽着医生一路奔回纲吉的房间,生怕晚一点他们在见到的,会是他们最不想见到的情况。雨月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回纲吉的房间的,却还是担心他慢了一步,担心推开门后迎来的不是他们所希望的结局。
——G,他……
——雨月,快把医生带过来!
雨月可以说是把医生拖过来,然后摁在椅子上的,即使高傲如阿诺德此时也不安地看着床上昏迷着的少年。医生抬手将纲吉的眼皮掀开,看了看,皱着眉听着纲吉的心跳。眉似乎永远锁起,而且更深,听着纲吉的呼吸。由于雨月找来的是在西方待了很长时间的一位老中医,中医似乎不太放心地探着纲吉的脉搏,然后皱着眉站起了身。
——雨月,能否告诉我这个孩子的身份?
——这……
——不说也没关系的,只是老朽有点好奇罢了。
——他……
——啊,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没关系,这个孩子之前劳累过度,心郁无处缓解。似乎是高强度的工作和训练,导致身体虚弱,而且似乎一直在担心着什么,但似乎突然放心了,才导致情绪过于激动致使昏迷。没什么大事,好生休养几天即可,醒了最好轻松几天。老朽给这个孩子开些药,餐前喝完,每天三次。
——那么……
——啊,以老朽看,这孩子没什么大事。
——太好了,谢谢汝!
——没事,但是老朽第一次看见你如此激动,别陷得太深啊,呵呵。
——汝误会了,他只是我的朋友。
——呵呵,看来是老朽误会了,只是可怜了老朽这把老骨头哦。
——啊……
——下次着急提前说啊,让老朽先有心理准备,走吧,老朽去给那孩子开药。
——喂,雨月……
——呀咧呀咧,你说的话……
——究极的听不懂!
——医生说纲吉没事,好生休养即可,我陪医生去开药。
——中药只有你会熬。
——放心吧,G,我熬药就是了。
雨月看了看躺在床上毫无自主意识的纲吉,才扶着闪到腰的老中医,去离总部8公里左右的药店开药。那是他目前在意大利发现的唯一能开中药的药店,他一直在那里开中药,当然除了Giotto以外总部里的人都喝过中药。他们不得不承认,东方人的确很聪明,用那些不起眼的东西居然就能治病,虽然苦了点见效慢了些,却能彻底根治。至于Giotto没有吃过中药,是他身体素质比常人不知道要强多少,以及就是他生病就算不吃药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等着雨月回来的时候,他们却未发现床上的人的异常。
此时的纲吉正陷入黒甜的昏迷之中,微皱的眉似是微微颤动着,脸上痛苦的表情似是连呼吸都很困难。谁都不曾想到,此时的纲吉正陷入恐怖的梦靥之中,那是他一生之中永远无法释怀的噩梦。此时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的纲吉,耳边只能听到清脆的水滴滴落入水中的碰触声,以及他的声音。低头看看身体,棕色的瞳孔猛然收缩,惊恐浮现在那双温暖的眸子之中。纲吉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映着黑暗,诡异而空虚。惊恐地看相双脚的位置,却发现那更本看不见,只有传来的冰冷的水的触感才能证明他还是完整的。
——这是……怎么回事!
纲吉疯狂地在无边的黑暗之中跑着,试图脱离那片黑暗,脚步声搀杂着粗重的喘气声混在水花溅起的声音中。无边的黑暗渐渐唤起纲吉内心最深处的记忆,那是他永远不想记起的回忆,那段痛苦的回忆。看不见任何事物,只能在那无边的暗夜之中,看见那些微又似是幻觉的光点。纲吉已经能感到双腿的无力,气息越来越不稳定,身体传来的疲惫和闷痛让纲吉的脚步越发沉缓起来。在被那片光明包围过来之时,纲吉再也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缓缓倒了下去。似是感觉到眼前的明亮,纲吉疲惫地睁开双眼,不适应光明的眸子眯了起来。待适应光明之后,纲吉才完全睁开双眼,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起来,纲吉迟钝地发现,他,是在那场战斗之前他们约定要平安归来的日子。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不要……他们,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不要……不要……不要啊!大家,不要去啊!
纲吉冲了过去,试图阻止他们,但是想拉住对方的手却径直穿过了对方的手臂。纲吉惊恐的眼眸之中倒影出对方的身影,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双手,去拉一个又一个人的手臂,却发现那只是徒劳罢了,根本无济于事。第一次,这十年来的第一次,满溢上来的担心再也无法抑制。这十年来,枪林弹雨之中险象环生,多么恐怖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多少不可能的奇迹都被他创造,多少危险的刺杀都被他轻易破解。这十年,他早已忘记了他杀了多少的人,他早忘记了他破坏了多少家庭。他早已忘却了那些险恶的战斗,只记得继承仪式之前和继承仪式时的战斗,只有那场战斗,他记得清清楚楚,恍然如梦却最是真实。那时,明明说好了,约定好了,一定要平安归来。但是,他等来的是什么,他夜夜担心的结果是什么,是负伤的他们,是浑身是血仿佛是从炼狱归来的他们。
——不要……不要去啊……大家……那是……是炼狱啊……拜托……谁都好,不要……不要去啊,大家!
纲吉冲上前去,挡在他的守护者面前,妄图阻止他们继续前进。但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只是徒劳,他们从他虚无的身体中穿过,决绝地离开。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让纲吉双膝着地,左手乘着地面,右手捂住口,压制着想吐的感觉。勉强地站起去阻止他的守护者,哭喊着求他们留下,却没有任何人能听见他的声音。一次又一次,他的守护者从他虚无的身体之中穿过,一次又一次,他无力地双膝着地,一次又一次,他绝望地挽留他们。最终,只能看着他们缓缓走出那扇雕花的古老木门。没有人看见,他们身后的两个纲吉的表情是完全一样的,悲哀痛苦担忧混杂在那张平日里已满欢笑的脸上。也在那一刻,纲吉终是体力不支,缓缓倒在地上沉沉睡去。梦里,那场修罗之战,再度浮现在他眼前。遍地找不到没有被血染红的地方,找不到之前风景如画的丝毫迹象,只有他的守护者,坚守着一寸寸的土地,坚守着彭格列家族的尊严,坚守着他的尊严。为了他,连性命都弃于不顾,只选择胜利,就连平手的结局都不肯。
回头的那一刹那,原来枯藤早已发芽,时光已翩然轻擦。梦中,月上月下,你眉目依旧地站在那里。是吗,你未曾离开过我吗,你始终在我身边吗。可你,明明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温度。还是你在惩罚我,惩罚我分不清你和她,以死的方式让我来永久补偿你。不然,为何我想碰触你,你却如幻觉一般消散。拂去衣上的雪花,我站在悬崖,看着天地浩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