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之外，学会爱你》紫色落鸢尾

12、Chapter 11

　　纲吉并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只是太过虚弱昏了过去，在黑暗中，他隐隐看到了亮光。出于天生的黑暗的恐惧，纲吉惊恐地跑向那点光芒，想走进那点光芒之中。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纲吉奋力地跑着，但似乎那光芒是随着他的跑动而以更高的速度移动。纲吉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接近那微弱的光芒。就在纲吉以为永远也碰触不到那点微光之时，光芒却随着他的接近而渐渐变大了，纲吉加紧脚步钻入了那光芒之中。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的瞬间眼眸捕捉到的场景，却让他惊恐地紧紧闭上了双眼，复而不敢置信地看着，颤抖着举起的双手。惊恐地看着身体，深褐色的眼眸骤然缩小，眼中皆是不可思议。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的，还能触碰到事物，但是却像是寄宿在指环之中的意志。纲吉惊恐地看着半透明的双手，怀疑是否他已经死亡，超直感却只是单单告诉他他还活着。突然捕捉到了些微的声音，听不出来是什么发出的声音，知道还活着便放心地抬起头。眼中的放松瞬间被严肃驱赶殆尽，细长的眼眸眯起，迅速戴上手套，摇曳而起的火炎。眼前骤然出现点点金色的细小碎末，淡淡的散发出浅金色的光芒，在纲吉的面前龙卷风般地渐渐凝聚成一个光球，刺眼的白色光芒之中，缓缓幻化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纲吉在瞬间睁大了眼睛。

　　——啊！

　　纲吉猛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右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物喘着粗气。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急剧缩小，额上渗出冷汗。满脸惊恐未定，身体颤抖得愈来愈剧烈，激动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似是感觉到疏懒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纲吉扭头看向窗外，明亮的阳光刺痛了棕色的双眸。茫然揉了揉眼睛，脸上的惊恐未定被迷茫代替，眼眶微微有些红。纲吉才明白刚才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个梦而已，迷茫地回顾四周，看到熟悉的事物后才明白这里是Giotto的卧室，在看到400多年后寄宿在置换之中的G的意志，立刻回头看向身后，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的神色里，是不同于现在的他的慢慢的担忧，细长的眉微微皱起。

　　——纲吉，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有事的话就说出来。
　　——嗯……G，你怎么也来了，你来的话，狱寺不会也来这里了吧！
　　——放心吧，他没来。是一个人帮的忙，你很熟悉的人。
　　——是谁啊？
　　——你的门外顾问，兼你国中时期的家庭教师。
　　——Reborn！天哪，Reborn知道了的话，公文会更多的！
　　——那倒不会。
　　——欸，为什么，Ⅰ世？
　　——我和Reborn先生说了，他不会说你什么的。
　　——呼，那就好。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纲吉也知道，他离该回去的时候已经不远了。但是，山本要他小心落纳特，就意味着他还要在这里呆上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与Reborn说的不符，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为何会和他之前所说的不一样，他亦无从得知。纲吉沉默着想着那些问题，一旁一直温柔凝视着他的Giotto垂下了眼帘，掩去眼底的悲伤与愧疚。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幕充满悲伤的画面深深印入所有人记忆的深处，永远无法消散的深处。Giotto知道纲吉在想些什么，那是他去说的，是他惟一一次去求一个人。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见不得他深爱着的人被他伤得那么彻底，见不得那个人被他生生折断自由的羽翼。即使改变历史这种事情不被允许，即使改变历史可能让那个孩子不复存在于这世上，他也情愿这样做。他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处在指环之中的他的意志或者说是他的灵魂会被焚烧千次，他关于他的记忆最后大概只会剩下那些和家族有关的。Giotto心甘情愿，纵使要承受灵魂被焚烧千百次的痛，他也在所不惜，只为了纲吉能够继续不谙世事快乐地活下去。他知道，纲吉是最不应该进入这个里世界的人，是最不适合当黑手党的人。而致使他进入这个黑暗的里世界的人，正是他，深爱着他的他。

　　——纲吉，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的，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这样啊有需要我和G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们。
　　——好，Gio，你也该回去了吧，意志不能在指环以外的世界呆太久的。
　　——你刚才叫他什么。
　　——Gio啊。怎么了吗，阿诺德？
　　——你在一定程度上对这个时代的他有恐惧心理。
　　——那个啊，Gio可以说是我的老师，很关心我的，Gio的话我一点也不害怕哦。对了，Gio，G，你们赶紧回去吧，呆时间太长的话……
　　——我知道，纲吉，那么，再见。
　　——再见。

　　身影渐渐淡去，直到完全消失在所有人面前，房间内回归寂静。纲吉缓缓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淡然地看着楼下那篇耀目的白。一如2个月前，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静静地听着他的岚守狱寺隼人的汇报，下达抹杀的命令时的样子如出一辙。那份从容是在这个世界看淡生死后，历练过后，对所有事情的淡然。纲吉身上穿的是刚才Giotto的意志从400年后拿来的，是纲吉在总部之中从未变过的白色衬衣和黑色的长裤，棕发静静垂在身后。那是天空独有的寂寞，永远无法消除的距离，永远无法摆脱的落寞。他们一直都不知道，为何那个在纲吉的记忆之中也是在现实之中那般祥和的老人，为何会知道纲吉会是彭格列Ⅹ世的原因。无论纲吉再怎样温和，他血管之中流动的始终是那个人的血，是无可厚非的血缘关系。纵使他们在性格上再怎样不同，他们也有着同样的身份，同样的责任。他无论如何都是大空，有着谁也无法消除的距离，除了大空。他是他的后裔，就注定未来会与他相似，注定性格上的相仿。纲吉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却已经让其他人感到了那种深深的悲哀，还有无法消除的寂寞与淡淡的拒人接近的气场。无言地站在窗前，一如在未来他孤独一人守着那座总部，空空如也。寂寞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阳光明媚，孤单一人站在偌大的首领办公室中，等待着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现在才知道，他是当然的首领，单独承受寂寞的天空。

　　——Ⅹ世……
　　——怎么了，G。
　　——你没事吧？
　　——没。
　　——呀咧呀咧，Ⅹ世不同于往常的冷静呢。
　　——是吗，抱歉，不知不觉就成这样了。
　　——要不是我们早知道是你，还以为是Ⅰ世呢。
　　——斯佩多……
　　——不开你的玩笑了，惹怒你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呢。
　　——Ⅰ世刚才来过。
　　——Ⅹ世，你不是见到了吗？
　　——是这个时代的。
　　——是……
　　——在办公室吗，我去一下，马上回来。

　　还未等他人做出任何反应，原本站在落地窗离门口大约10多米的纲吉，瞬间便消失在所有人面前。空气之中只留下浅浅的金橙色的线，逐渐消散，就如同唤不回的他与他的笑容一般，渐渐消落成烟。此时的纲吉正利用火炎的推进力奔向Giotto的办公室，空气中剩下的残影渐渐消散成烟，只有带起的风证明他从这里经过。在Giotto的办公室里的众人面面相觑，在现在去找Giotto，似乎时候不太好。纲吉熄灭燃着的火炎，抬手轻轻敲了敲Giotto办公室的门，然后慢慢地将门打开走了进去。看着在办公桌后忙着批改文件的Giotto，忽然担心起他会不会影响到他工作，耽误首领工作是很不好的事情。Giotto自然知道纲吉进来了，微微皱了皱眉，手上批阅文件的速度稍稍减慢了些，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继续阅览着文件上的内容。纲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Giotto面前，站好。

　　——Ⅰ世……
　　——有事。
　　——是，我，快回去了，这些日子打扰您了……
　　——没事。

　　纲吉怀疑是不是他出现了幻视的情况，不然，他怎么可能看见那种场景。他清楚地看见Giotto批阅公文的手顿了将近5秒，才僵硬地继续批阅，怯怯懦懦地抬起头看向Giotto。Giotto的双眼被埋在刘海之下，看不清那双金橙色的眼中有着怎样的情绪。空气似是滞待，失去了流动的力量，偌大的办公室之中只剩下可怖的寂静。似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Giotto放下手中的钢笔，停下批阅文件的工作，缓缓抬起头看向纲吉。纲吉在Giotto抬起头的瞬间愣住，只能愣愣地看着Giotto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向来是金橙色的双眼之中，渐渐透露出蓝色，额上自他第一次见到他起就从未熄灭过的死气之火渐渐减弱。金橙色渐渐从那双狭长的眼眸中消失，天空般的湛蓝色渐渐显露出来，直到完全变成湛蓝色的眼眸。纲吉第一次见到退出超死气模式的Giotto，他会知道Giotto本来的瞳色是湛蓝色，仅仅是Reborn告诉他的，他从未见过。当他亲眼看见那双湛蓝色的眸子之时，却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那无可比拟的湛蓝。就仿佛是毫无阴霾的天空，又似广阔无垠的海洋，更似春日阳光下的冰块。天空般的包容，海洋般的深沉，冰块般的温暖的寒冷。那双湛蓝的眸子褪去了往日的凛冽，更多的是柔和的温暖，淡淡的温柔。纲吉清楚地在那双湛蓝色的眼瞳之中看见了他愣愣地看着他的倒影，以及，那种淡淡的悲伤。

　　——怎么了，在发什么呆？
　　——Ⅰ世，您这是……
　　——没什么可奇怪的，时间长了谁都会累的。
　　——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你面前退出超死气模式？说起来，除了G，你还是第一个看见我真实样子的呢。
　　——Ⅰ世……
　　——你看见也没什么，你不会去背叛你管理的家族。
　　——是……
　　——你刚才说，你快要回去了？
　　——是的，大概是出了点事情才会急着让我回去吧……
　　——这样啊……

　　纲吉很清楚地看见Giotto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渐渐地愈来愈浓郁，越来，越明显。纲吉的心，很痛，他不想看见那个样子的Giotto。他记得，未来的Giotto曾经说他不适合悲伤，但是实际上最不适合悲伤的人是他，是彭格列Ⅰ世，Giotto•Vongola啊。

　　——天上人间，昨日别年 。流逝的，经过的，越来越远 。但只有你的脸，清晰得越明显。不觉中，胜过了时间。枫叶正红，飞雁又南迁，百转千结的是眷恋 。多少个日夜，辗转不成眠，终有一天心愿都实现。缠绵望不穿，还记得那誓言，相信有最后的圆满。陪你去天边，经历过久久磨难，放眼天下信念不会变。记得昨日，故乡的秋天，朝朝暮暮又再浮现。这一世情结，再不会搁浅，终有一刻魂梦里相牵。缠绵望不穿，还记得那誓言，相信有最后的圆满。陪你去天边，经历过久久磨难，放眼天下信念不会变。命运轮回转，听见了那彼岸，是悠悠远去的呼唤。虔诚一颗心，踏过了万水千山，归来时盼相守相伴。
　　——我听不懂中文啊。
　　——就是这样我才唱的啊。
　　——你，能再多留一些时候吗？
　　——为……什么……

　　纲吉愣住了，他从来都认为他讨厌他，根本不想见到他，他想不明白为何他要他再多留一些时候。其实很简单，Giotto虽然自回到办公室后一直在工作，但是却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那幕场景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心底涌出无法控制的酸痛，有一瞬间他甚至无法控制，差点直接攻过去。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但他知道如果不将他留下，他会永远失去他。他知道他给他带来多么巨大的伤害，知道他现在伤他有多深，当他明白之时却早已将对方变得遍体鳞伤。他担心他再也挽回不了，他终于明白最真实的心意之时，却是被他告知他即将离开之时。当他终于明白心痛从何而来之时，却也，失去了温柔的理由。

　　——告诉我，可以吗。
　　——Ⅰ世，抱歉，我们终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您有您的同伴，我亦有我的职责。抱歉，我来见您本身就是个错误。抱歉，我先回房间了。
　　——等一下！

　　还未等Giotto挽留他，纲吉便已经迅速地跑出了办公室，用力将门关上。然后，缓缓地顺着门跌落在地上，如玉的脸庞深深埋在手中，泪水滑落脸庞。在碎成水花的刹那折射出金色的光芒，明明是希望的颜色，现在却折射出深深的绝望。

　　——抱歉，Giotto，抱歉，真的，抱歉，Giotto，抱歉……

　　屋内，Giotto追到门前，却没有开门。他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他害怕，他害怕纲吉会拒绝他。转身背靠着门缓缓跌坐在地上，背靠着门低垂下头，用右手撑着额头，仿佛不这么做他就根本抬不起头。

　　——为什么……不可以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隔着一扇门，他们背对着背，悲恸地坐在地上。

　　彼岸花开，遥远的悲伤，渐渐传来的是永恒的悲恸。悠远的歌声自远方传来，带来的是无尽的绝望。迷雾的尽头，绝望的深渊，是谁赐予我不竭的黑暗。死亡的彼岸，绝望的渊源，不竭的黑暗给予我永恒的救赎。暗黑的彼端，孤单的绝望，死亡的黑暗忘却尘世的一切。站在死亡彼岸，盛开血色曼珠沙华，轮回的彼岸是永世的孤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