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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拆毒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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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纪念短片播完，午间自助餐都开放，信一也没等到十二少回来。
自由活动时，有不少边缘人物认出了他，试图搭讪，信一应对自如，却难免感到烦乱，烟瘾更重。信一找了个理由闪人，围着建筑走了一大圈，也没见一个人像他一样偷偷抽烟。
不过信一自有办法。
年轻的龙城少当家微微眯眸，目光顺着浮雕围栏一路向上延，绕过垂蔓紫藤，最终落向一个延展出的大露台。看上去很高，但对信一来说，也不过是从南兴楼到太湖楼，一眨眼的事。
平稳着陆，信一靠着外墙内里，终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去年时他就说要和龙卷风一起戒烟，到最后也只是尽量减少频次，用脑和烦乱时，根本避免不了。譬如现在，他开始深思莫妮卡交给他城寨计划以及龙卷风让他以蓝森子侄身份社交的意图，总觉得他们达成了什么一致。
虽然绝对相信龙卷风和莫妮卡不会做对他不好的事，但信一始终无法摆脱这种不安感，尤其是最近，他发现龙卷风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忧虑如被繁枝滤过的日光，淌过信一的眉骨，积凝在深邃的眼窝中，他试图将内心的沉重和烟气通通挤压出肺，却差点把自己呛得咳嗽。
“有没有搞错啊。”信一失落地掐了烟，顺着墙根坐下，他想找机会好好跟龙卷风谈一谈，只是要从龙卷风嘴里掏出实话向来不是容易的事，怎么开口，信一还需好好筹划。
想着想着，信一的思虑骤然被身后轻微的响动打断。他循着声看向露台内，就在他靠的那面墙旁，还有一扇紧闭的小窗。
里面是一个房间，刚才没人，现在有了。
不待信一反应，有人走到了窗前，轻轻一拉，将里面的窗帘也合上了——里面的人没有看到信一。
所有嘉宾都在外面应酬，谁会跑到这里来？况且进门第一件事竟然是拉窗帘，更可疑了。怀着三份疑惑两分好奇，信一无声地靠近那窗，顺着缝隙看了进去。
然而在看清楚的一瞬间，信一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是郑女士，还有方兆和！
尽管有隔音窗，信一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但他们各自的神态动作却意外深长。郑女士坐在沙发上，而方兆和却绕到沙发后，两手扶着靠背，近得却像是扶住了郑女士的肩。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方兆和的身形越压越低，近得快要伏在郑女士的耳边。
不会吧，不是我想的那样吧？信一的心脏怦怦直跳。他们并没有碰到彼此，但这已然突破了男女相处时的安全距离，他们的关系绝不一般。接下来发生的事像是要证实信一所想，方兆和坐到郑女士身边，将她揽入了怀中。
“……”大佬，如果撞到女友的继母跟政要偷情该怎么做？
龙卷风虽然没教过信一如何处理这种局面，但却将对危机的绝对敏感刻入了他的骨血中，知道这种事是真的会死人的。信一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跳下露台，动作一气呵成。
“你干什么呢？”
问话将信一吓得一个激灵，他转过头，看着一袭白衣的莫妮卡，冷汗早已布满后背：“我……你……”
莫妮卡纵眼一望，了然，半玩笑半嗔怪道：“又想偷偷找地方抽烟？”
她这么了解他，看穿他只需要一眼。信一愈发不好意思，他看着站在浮雕墙下，仪态万方的女友，更张不开嘴回答。
今天本该是莫妮卡的荣耀时刻，可却被他发现了这样的事。尽管信一知道莫妮卡将和那个家决裂，但他们的不堪，莫妮卡根本逃不过，她不当人的老豆被人戴了绿帽子，她依旧面上无光。
再者，莫妮卡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倘若她不知道，信一自己就成了亲手撕破这片不堪的人，倘若她知道……
就在信一天人交战之际，另一双匆忙的脚步来到他们身边：“莫妮卡，跟我过来一下。”
难以启齿的话头被打断掉，信一正松下口气，他抬头，竟然看到十二少棱着剑眉，咬紧后槽牙，比他的脸色还要焦愁。
“怎么了？”莫妮卡看出不对，走近了些问。
十二少虎睛四扫，盯住喧闹的方向：“这里不方便说。”
莫妮卡依言，跟着十二少去，信一也大步跟了上来。
十二少一路无言，直接讲二人带回到会场后场的杂物房中，一开门，只见阿文被塞着嘴，五花大绑地固定在椅上。十二少从胸揣里拿出一个装着粉末的塑料封口袋，丢在了地上。
信一见状立刻锁了门，莫妮卡更是变了脸色：“发生什么事？”
“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只能把他抓起来见你啦。”十二少扯过纸巾，反复擦拭着自己触碰过粉袋的手。为保万无一失，他将生平最深恶痛绝的东西贴身保管着，直至带到莫妮卡的面前。
莫妮卡牵住十二的衣袖，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十二笑了笑，讨巧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头：“好在我嗅觉够灵敏。”
信一一看十二少这副模样就想把他套麻袋里打一顿，但是没办法，谁叫这一局十二少立大功呢？故意将粉带进慈善会场，就算阿文不交代，也能想到这件事一旦被发现，后果会有多么不堪设想。
“十二，这次多亏有你。”莫妮卡只觉得一枚子弹擦着她的眉心而过，万分庆幸。
十二少点点头，立刻恢复正经相：“别说这么多啦，正经事要紧。”只要能帮莫妮卡摆平眼前的事，他多得是机会得到奖励。
莫妮卡随即专注审问起阿文：“我不喜欢动粗，你只有一次机会，说不说实话随便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黄小姐，我没有办法……”阿文痛苦地在椅上挣扎，满脸绝望：“如果我不按他们说的做，我阿爸阿妈就会死，他们昨晚已经被人带走了，黄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
“那些人想让你干什么？”莫妮卡面上毫无波动。
阿文嗫嚅片刻，回答：“他们给了我一袋粉，要我……上台之前全部吃进去。”
“……”莫妮卡没有回答，背心一阵阵发凉。
十二少惊得骂句脏话，信一俯下身来验看，语气沉重：“这么大剂量吃进去，一定会死。”
“哇，这么狠毒？比我那些叔伯还恐怖。”十二少不由得问：“莫妮卡，你到底得罪谁了？”
“谁？真是不好讲。这件事根本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莫妮卡在这逼仄的房间里来回踱步，阴晴未定：“周年庆由我策划，找文仔接受访问，这个决定也是我做的。外边那么多记者，如果他因为嗨粉出丑人前，直接毁了公众形象不说，我一定玩完......不只是我，安置所、福利署……分明有人想利用文仔借题发挥，一看就知道是那些政棍的手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
经莫妮卡一分析，信一和十二也料想到事态的严重性。阿文是甄选出来的改过青年，访问他就是为了树立榜样，可这个榜样如果以如此不堪的理由倒在台上……想都不用想，这绝对会成为新闻头条。
惊险地躲过这样一支暗箭，信一也不禁为莫妮卡捏了把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这个状况肯定不能再上台，这样岂不是要开天窗？”
莫妮卡低头一看手表，时间是十二点四十分，二十分钟后就会结束午休，而下午活动的第一个环节就是阿文的采访。
“信一。”莫妮卡唤道：“你今天开车过来的？”
“是。”
“我给你一个地址，麻烦你帮我去接个人。”从杂物间随手撕下一页纸，莫妮卡低头飞速书写：“如果你实在赶不回来，就叫主持将签约仪式调到采访前面，记住，一定要确保这个人顺顺利利上台。”
“你的意思是……”信一立刻反应过来，眉头稍微舒展：“哦——”
莫妮卡唇角一撇：“关系到荣华富贵三十年的事，我倒也不至于连planb都不做。”
信一将车钥匙绕上食指，一转一握，鞠躬行礼：“愿意为大小姐效劳。”
眼看信一有了事做，十二少只怕帮不到忙，急切道：”那我呢？那我呢？”
“别急，也有事麻烦你。”莫妮卡取出工作牌交到十二少手中：“十二，你要帮我看住后台，其他事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在活动结束之前，不可以再有任何人搞事。我要出去一趟，未必赶得及回来。”
“你放心，看场子嘛，我是专业的！”十二少接牌，放上自己健硕的胸膛，示意大可以放心交给他。
阿文旁观这边有条不紊化解危机，颓然软倒，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既然莫妮卡已经有了备用方案，他和养父母就成了弃子，他们逃不过撕票，而自己，必然也会被送入监牢。
“我可以放过你，”莫妮卡面向阿文：“但你要马上联系他们，就说计划失败。问如果我亲自去交换人质，他们肯不肯放人。记住，一定要先让他们把你父母的声音给你听。”
不等阿文回答，信一和十二少异口同声：“莫妮卡，不行！”
“绝对不行！”
“这里我说了算，就这样。”莫妮卡打住两人的关心，继续对一脸不可置信的阿文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父母是因为我和周年庆才被连累，我不可能不管。要做戏，当然要拿命做到底。”
信一张口：“可是……”
“信一，”莫妮卡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暗示：“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不如想想，还有什么可以做。”
“我答应你，黄小姐！”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阿文咬咬牙应了下来。
三人守着阿文打完了电话，信一和十二机敏，默默将号码背了下来。当阿文养父母惊恐的声音传出时，阿文立刻松了口气，对方得知计划失败，也只是沉默片刻，然后对阿文命令道：“带那个女人来葵涌码头，不准报警。”
算是同意了交换。
三人即刻开始分头行动，莫妮卡解开阿文：“会开车吧？你来。”
阿文缓缓从椅上一瘸一拐地站起，面露难色：“黄小姐，我刚刚和十二哥扭打在一起，脚受伤了，可能没办法开车……”
莫妮卡站在门口，静默地凝视着阿文，一双幽邃眼眸探不到底，却仿佛已把阿文完全看穿：“开不了车是吧？OK，我来，你坐副驾。”
背向莫妮卡时，阿文悄然松了口气。
信一开足马力上路，机车随着加速轰鸣，一往无前。目的地在石龙街尾，要接的人叫朱雪儿，女孩。这一路非常顺利，信一几乎没花什么功夫就接到了人，奈何冤家路窄，机车还没开出石龙街，就被越南帮的马仔堵在了中间。
“哇！穿这么经典，你今天结婚啊？”王九大摇大摆地拨开小弟，手上还抓着个啃到一半的芭乐：“终于想通了，要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啦靓仔？”
“……”按捺住怒火，信一警告道：“我现在有事，不想跟你扯，让开！”
“怎么，你很赶时间吗？难道你大佬没教过你，来别人地头要先打招呼？”王九咧着嘴笑，墨镜后的眼眯成一条线。
为了莫妮卡，信一再三隐忍，握车把的手愈发青筋突兀：“王九，我今天不是来踢馆的，只是接这个女仔过去，这件事很重要，我真的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口水。”
王九当然知道信一有事，而且同莫妮卡有关。那些乱七八糟的纸张上有写，今天是那个什么安置所周年庆的时间。蓝信一之所以会穿得跟个男公关一样，必然是为了在莫妮卡面前孔雀开屏。
而他并没有收到邀请。
越想越不爽，王九更不想放信一离开了。他丢开芭乐，沾满果汁的手把住车头：“我发现你真的很会说屁话，想踢馆？也要看你打不打得过啦。既然你没时间，那真是太好了，我有大把时间，到我那里喝杯茶？要么等你大佬来接你？要么叫黄曼玲亲自打给我，求我开绿灯？”
“王九！你……”
电光火石间，一个恐怖的念头闪进信一大脑：
他的车一进油麻地，王九立刻就能收到风声，上来截住人；就像有人进了城寨，他也能立刻知道。而葵涌码头正是新葵合盛的地盘，现在有人正在那边搞事绑人，绑的还是有头有脸的莫妮卡，葵合盛的人难道会不清楚吗？
他们是清楚，却选择放纵？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搞事的人。而政棍和h社会联手......
“糟了，莫妮卡有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