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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方其远番外 ...

  •   人生有很多我们控制不了的意外,而有些事情则完全可以避免。报复是错误,算计是错误,汲汲营营更是错误,人生的真理只有在平淡中方能体现。可等我明白这个道理,却为时已晚。

      ——方其远

      第一次遇见袁源,她还是个小女孩儿,扎着高高的马尾,红色的外套衬着苹果般的小脸,虽是春寒料峭,可看着她,整个世界都是温暖的。

      我是S市人,跟外婆住在乡下,从我出生之始我便没见过我的父亲,只偶尔听母亲说父亲是个很强的人,小时候对父亲这个神秘的人充满了憧憬,我一直在想,我的父亲该是一个多么伟岸的人。长大一点后,我便连我的母亲也很少看到了,偶尔她打电话回来,告诉我她和我的父亲在一起,那时候我也雀跃过,也吵过要她带我去见我的父亲,但她一直没有允诺我。每当我问起外婆关于我父母的事,她总说造孽啊造孽啊,年纪太小,我听不懂她的感慨。

      长到五六岁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没有父亲,母亲也不要我了,大家都嘲笑我,都欺负我,大骂我是野种,每当这个时候,我对我身边的一切都是怨恨的,我恨不得我能变出一对父母来,告诉他们,我也有父母。

      袁源第一次见到我,正好我被同学欺负,从路上经过的她,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以英雄救美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眼帘,她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小霸王,声名在外,只要人一到,便将欺负我的人给震慑的全部吓跑了。

      她将被人打翻在地的我扶起,站在我面前,比我还高,她看着我,眨眨眼。“小弟弟,你好漂亮。”

      她的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芒,在她眼里,我没有看到丝毫的鄙视与嘲讽,我想,她一定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小心翼翼的保持着我的秘密,不让她知道。

      她仔细的打量着我,晶亮的眼睛让人不敢逼视,但我还算坦然的迎视了她清亮的目光。她咦了一声,“我看到有人用黑葡萄形容人的眼睛,我观察了很多人了,没有发现,现在才知道这世上真的像黑葡萄的诶,太棒了。”她嘻嘻的笑着,我也跟着开心,她明艳的脸蛋就在这个时候,悄悄地入了我的心房。

      袁源是个很健谈的人,为人也热血,见我被人欺负,她怕再有人欺负我,就主动说送我回去。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她叫我进去,我当真转身就走,她喊住我,微微笑着,“我送你回家你也不知道说声谢谢吗?”

      我脸色一红,小声说:“谢谢。”

      她欺了过来,大声说:“声音这么小,跟个小娘们似的,难怪那些小霸王欺负你了,你以后要大胆一点,昂首挺胸走路,看他们敢欺负。”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哪班的?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气。”说着豪气干天的拍了拍胸部。

      我鬼使神差的说出了我的班级。

      从此以后我们就经常一起上下学。

      我九岁那年,我的母亲回来了,她要接我去城里,她说带我去和父亲相认。

      父亲这个名词在我看来不过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九岁的我,见不见那个叫父亲的人已无所谓了。但我一想到我可能会和袁源分开,我就有强烈的抵触意识

      虽然极不乐意,我还是我的母亲去了C市,我见到了我的父亲,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他一看到我就要我叫他爸爸,一接触到他的手,我就下意识的往后退,他脸色变了变,母亲过来打圆场,“等他适应一点吧,他这么大了,却没见过你,自然会有抵触情绪。”

      我始终对他有防备心理,那一句爸爸我怎么也喊不出口。如果他们知道这些年来我在乡下所遭遇的,便知道我为什么那句爸妈喊不出来了,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一遍一遍的催我,叫我叫爸爸妈妈。

      我来到C市没多久,便是那个我该教父亲的男人的四十岁生辰。他们带我出席了,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的出现竟会要以流血为代价,那个老人就死在了我面前,脑溢血过去,嘴角还带着丝丝血腥。

      那个老人倒下的瞬间,我就知道了这一切与我有莫大的干系。

      我一直无法忘记当年她倒下去的影像,哪怕我长大了,也无法忘记那个比我大一点我该叫哥哥的人眼里迸发出来的愤恨之色,那个眼神是对我的,对那个我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的。

      我的母亲是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我们还将人家的家人活活气死,这是多大的罪过。

      那个时候我在想,我是带着罪恶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我这个人的一生注定不会完整。

      同时,九岁的我已经想好了,这辈子我都不会承认方德胜这个人是我的父亲,我没有那样的父亲。

      我要求回家读书,他们不愿意,我就绝食抗议,我的母亲没有办法,只好让我回乡下继续读。

      再次看到袁源的时候她还是保持着糯米团子甜甜的笑,她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方其远。”

      我们在一起读到小学毕业,小学毕业后她的父亲在S市市里面找到了份体面的工作,她要去那儿读书了,我就缠着外婆说我也要去那儿读书,外婆因为袁源很照顾我的关系也非常喜欢她,和我母亲通了电话说送我去那儿读书。

      我们就读的学校是S大的附属中学,从这里可以一级一级的念下去,只要成绩够优秀,我们就能直接念叨研究生毕业。

      我们来到紫藤花架下,袁源坐上刚扎起来的秋千,她问我,“其远,将来念大学你想去哪里念?”

      “你呢?”我推了一下秋千,她甩的很高,笑声飞扬。

      “我就在S大,我们老师早说了,我们这所学校英语可棒了,我想学英语,我将来一定要出国留学。”

      “为什么要留学?”

      “我奶奶说留学生最牛气了,经常说像我这么聪明的孩子一定能当留洋博士生。”

      那个时候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留洋博士生是个什么意思,单纯就只是一味的童真。那也是我们最美好的时光。

      我的初中无忧无虑的度过了两年,在第三年,罗东极来到了这所学校就读大学,他是真正的风云人物,只要从路旁走过,便能听到他的鼎鼎大名,他一直被挂在墙头——他名声很不好,但方德胜遗传下来的美貌,尽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但很多女孩子还是对他趋之若鹜。

      平常时候听到他对谁下手的传闻我只是听听就算了,然而当我得知袁源被他盯上了之后便无法淡定了。

      那一次,袁源和栀子爬墙跑到大学部的樱花树下玩耍,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分手的场面,袁源嘲笑了他,他便记恨在心了。

      初三那年,我的年纪还不是很大,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和他对抗,好在他并没有对袁源怎么样,几年来,他也没对她怎么样。他一直在换着女朋友,每一次都弄的惊天动地。

      我本来对他抱着的同情之心,那一刻完全的消除了,可怜之人便有可恨之处。

      待我一对他改变看法,他已经无时无刻的出现在我的视线了。

      他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方其远,我最讨厌别人戴有色眼镜看我,终于不觉得我可怜了吧?方德胜爱当伪君子,你也是你,我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类人,果然,你也不愧为那人的私生子,内心的阴暗都是见不得光的。”

      在这个有强大气场的人面前,我不吭一声,虽然他外在总是一副吊儿郎当花心的样子,可我无法探知他的深浅,这个人太深藏不露。

      他当然不会如我想象的那般无能,我才上大学,他已经是一家公司的老总,虽然是靠他爷爷的荫庇,但是能做出成绩,那要靠能力。

      他始终在我的眼球内晃动,时不时的刺激我两句,但没有对我动手。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他的最终目的,他是要报复我的,因为是我的出现才导致了他家的悲剧,我是一切悲剧存在的导火索,所以我知道在这个人眼里,只怕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早早的结束了我。

      当然,我也不会从容淡然的等待死亡的到来。我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有袁源,虽然我现在和袁源什么关系也没有,但我发誓我一定要保护她,守候她的未来。

      他没事喜欢刺激刺激我,我也装死鱼般的无动于衷,他见我对他爱理不理,于是勾起了无名火焰,也便开始在我面前谈论起袁源,他说要将袁源如何如何,这个人烂的可以,我怎么能让袁源涉险,我一直在想,我该怎样保全袁源不受伤害。

      她是我的珍宝,我不能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与侵犯。

      这时候那个我该叫父亲的人找上了我。

      对这个人,我一直是存在着敌意的,我恨他,恨他让我成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存在,恨他让我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恨他因我的存在而早成了别人的悲剧。我也恨我的母亲,我生下了我,却没给我一个合适的身份。

      那个我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和我的母亲坐在我的面前。“其远,你任性的也够了,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就这样碌碌无为的活着难道是你的理想?”

      我当场毫不犹豫的反驳,“我不知道什么叫任性。我只知道我的存在,是一种错误,我恨我自己的存在,所以我不会认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妈是我的初恋,你的存在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那就不该辜负我妈去娶别的女人,娶了别的女人你们还何谈爱?真是笑话。”我嗤笑。

      方德胜疾言厉色,“那是你还不了解一个男人的野心,等你步入了社会,你就知道你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我母亲的脸一阵轮番变化。真为她觉得可怜。

      在这个道貌岸然的人面前,我没有必要给他该有的敬畏,“野心?什么叫野心?伤害一个个爱你的女人?破坏双方的家庭?方德胜,以你这样的个性,这辈子也别想我会认你。”

      在我的眼里,他绝对看不到我的敬畏,气愤之极的方德胜狠狠地甩了我一个耳光。

      我眼里没有丝毫的怯意,我想我也不会屈服于他的淫威,既然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我就得堂堂正正的活下去,外婆的话言犹在耳,她告诫我,要做一个高尚的人,绝不能如我的父亲这般不堪。

      *

      时间流逝的不只是生命不只是似水年华,他流走属于我的信仰与童真。

      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或许是罗东极的挑衅最终激怒了我,我明知道这个人只是为了激怒我,为了我能伸出爪牙去和他对抗,我本来做的好好的,可是还是被他给逼的不得不反抗了。

      罗东极的话总能逼的人无法忍受,他总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势俯瞰众生,“是男人就不要畏畏缩缩,方其远,你一定要接受我的挑战。如果你想给你女人幸福,你就要顺着我给你的路走下去,因为你只有足够的力量和我博弈,你才能真正保护你的女人。”

      “我无心于金钱与权势,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是方德胜的私生子,所以,你不要逼我。”

      “这一场竞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不想和你做这种无聊的游戏,我们的角逐毫无意义,十年前,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现在,你依旧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你的出生便让一切无可挽回了。方德胜我不会放过,你,我照样不会,你不要忘记了,当年就是你的存在才让我这辈子最敬爱的老人死于非命。”

      我无法改变这个人的狗屁思想,但我还在负隅顽抗,我不想卷入什么争斗。

      再不久,罗东极便用袁源来激我了,“如果你想给袁源幸福,你就只有打败我这一条路,你再做缩头乌龟,你将人才两失。你的女朋友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若是不出手,她可就是我的了。”

      这时候我的父亲又出现了,开门见山就问。“东极来找你了?”

      我只看了他一眼便进了屋,我无声的抗议,门一关,入了卧室。

      他也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我屈服不放手了。

      两天后,在外语楼等袁源下课的时候他又站在了我面前,我不想袁源知道我的过去,不想让她知道我和方德胜的关系,我只好将他引到了别处,“我求你以后别来干预我的生活,我说了,我没有你的雄心没有你的斗志,更甚者,我不想认你做我的父亲。”

      方德胜忍着怒火。“东极要对你动手了你居然还能如此沉得住气,真怀疑你是不是我方德胜的儿子。”

      我冷笑。“这就要问我的母亲了。”

      方德胜气的差点一拳就朝我脸上挥来了。如果这一拳能够打掉所有的血缘,我真甘愿被打。

      方德胜怒吼,“做我的儿子就让你那么羞耻?”

      我只知道一旦踏入他设计的世界,我的人生就不再完整,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完整的,它那样的矛盾,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困惑。

      “是的。”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恨的咬牙切齿,“等东极让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就知道真正的路在何方。”

      “你顾着自己好了,以罗东极的能力,只怕你的安逸日子也没有多久了。”

      “笑话。”他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袁源出来的时候见我一脸的不快,问我怎么了。

      我说算微积分给算的,今天微积分太难了。

      她嗤笑我,“你也不会微积分吗?幸好我学的是外语,不然我肯定死得格外惨。”

      如果你学了微积分,不会很惨,因为你有一个很厉害的男朋友,很多话在嘴边,我说不出口。

      袁源总有许多雄心壮志,这一日,她大喊,“为一个目标,好好过完大学。”

      “不离。”

      “不弃。”

      “不急切。”

      “不承诺。”

      “不随狂言。”

      “不胡乱语。”

      “用行动写出生命的墨迹!”

      我们相视一笑,就这样简单的抒发着我们的承诺。我们紧扣着手,混迹在万人中央,很简单的相处方式。

      我人生最大的错误便是和袁源分手,从小到大,她都是我唯一爱过的人,就很简单的爱着,很纯粹的爱着,没有丝毫的功利。

      记忆是美好的,现实是有变数的。

      她从没怀疑过我的身世,我不说,她顾及着我的感受,不问,什么都不问,这和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多么的背道而驰,但她就是无端的信任我,我说我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这是真的,她信了。后来我说我的亲生父亲死了,她还掉了眼泪。

      我想,我此生都不会辜负了这个女孩子。

      五月的风吹的人神清气爽,带着微醺的醉意,时间迈着轻松的步子毫无压力的往前奔驰,而我,却开始举步维艰。

      罗东极的话从来都是铁律,话一出口,便不会再有回收的一天。

      “还是要做缩头乌龟吗?”他嗤笑我,“方德胜的儿子,怎么可以做缩头乌龟?流着他血液的你,不是该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他一次次的挑衅,我虽然无法无动于衷,但我还是保持着我该有的沉默,在这个人面前,没有足够能力的人是无法动手的。

      我知道他在等我,在等我能力成长,在拼死一搏。

      可是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是S市的一方霸主。

      得不到我的回应,他也开始恼羞成怒,他没有继续来戳动我,开始向袁源动手。一切进行的很秘密,袁源那大咧的个性自然不知道身边的事情在悄悄的改变着。

      直到有一天,他将她掳去了,扔在他床上,将我找了来。

      袁源在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她无法知道我到底有多心急。但我认为这是对她最好的,不知道的事就该永远都不要知道。

      “方其远,我早跟你说过,你不出手,我迟早会逼的你出手。”

      “你的人性泯灭了。”

      “当年,我也像你这样单纯过。认为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但我的美好想法被方德胜彻底打破了,同样的,我想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方其远,我给你反省的日子也够了。再不出手,我也许完全没了耐心,你的小女友,漂亮的让人像咬一口。”

      “别动她。”

      “用你的实力来说话。”

      “我想过的日子很简单。”

      “做了方德胜的儿子,做了我认定的对手,你不可能有简单的日子过。除非,你除掉了我,除非,你放掉属于方德胜的血液。”

      我心头一震。

      罗东极被车撞了,差点死去,我第一个怀疑的人是方德胜,但很快我便想到不是他,他始终还是方德胜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他不可能这么狠。

      罗东极却认为是我,他查到的资料四面八方的都指向了我。

      而我为了证明自己,开始接近救他的那个女人。

      事情到此已经不可逆转了。

      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可能在这个城市待下去,不然袁源肯定会发觉这些事情,我始终不愿告诉袁源我的真实身份,我害怕受到伤害,哪怕我知道袁源不可能笑话我,不可能做出伤害我的事,但处于一个男人的尊严,一个男人的隐私,我只和她承诺了研究生毕业我们就结婚。

      她相信了我,我想,只要是我的话,她都会相信,她是象牙塔里生长的女孩儿,不懂得人情世故,爱一个人,很单纯很单纯,这也是我不想伤害了她的愿意,在我的意识里,她就该这么无忧无虑的过下去,就该这么完完整整的过完自己的一生,享受着众人的宠爱。

      我也承认我会对她产生一种疯狂的爱有一部分是她家庭的原因,在袁爸袁妈的身上,我体会到了在我身上没有的温暖。

      在我们成为男女朋友之后,我一直在想我们将来会有的相处模式,我想我们也会生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我们会相处的格外好。

      事情在我去了T市后完全的脱离了轨道。我明明不喜欢康敏,可是我却意外的和她上了床,她对我有情,我知道,可我一直离她很远,我一直在想,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我一直不明白。

      我以为是她下了药,但多次的试探,她都没有露出马脚,那纯洁无垢的眼神根本让人无处可逃。

      她是无辜的,我无法去责怪一个无辜的人。

      再之后,便有更多的女人出现在我的身边,以不同的姿态出现在我的身边,我怀疑这是罗东极设下的陷阱,但我觉得没必要,他为什么要设计我呢?他只是想报复我而已,不会动用这样的手段,这是对敌人的了解。

      终于有人找上了我,将我一阵好打,整件事情我一直未曾明白过,在他们的毒打下,在没违背我的良心下,我所有的事情供认不讳。

      不久之后我便知道了事情背后的主使者。竟然真的是我认为不可能的罗东极。

      他居然用他的救命恩人来勾引我,来毁我清白。

      他随后逼袁源和他在一起,袁源那个笨丫头也真是傻了,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她和我提出分手的时候说的都是自己的过错,说自己如何如何当年不该笑话罗东极的花花行径,我想告诉她很多背后的事情,可我没有勇气。

      我知道她的家庭,她的爸爸出过一次轨,我若告诉她我和别的女人有染,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将我忘记,这是她的执着。

      所以我只能无言的转身。

      我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她也许会认为我不够爱她,可是我只能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去。

      或许我从来都是懦弱的男人,以为躲避就能逃离一切。

      我却在变数里沦亡了。

      重新开始人生的我终于迈出了我人生的第一步。这一刻我的目标是这样的,我要打倒罗东极,将我爱的女人抢回来。

      这一拼就是四年。

      四年后,我终于再次见到了袁源,在成都机场,我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苏以,我父亲强塞给我的女人。很奇怪,以前的我一直不愿承认他,可是在事情发生后,我却无法阻挡我要胜的信念,我知道,我只有假意的屈服,我才能争取更大的胜利。

      她看着我的样子,似乎很匪夷所思,从来没有这么一瞬间想把她拥入怀中,但我得抑制我的冲动。

      我突然觉得我此生都担负不起她的未来。

      于是我想再次逃避。

      宿命在轮转,苏以填了C大法文系,而我的公司重心南移,开学的那天,我鬼使神差的应了苏以的要求去了C大,我早就调查了袁源,我知道她到了这所学校,所以,我想过来看看这边的氛围。

      却不料苏以和她撞上了。

      她看到我,依旧是很吃惊的表情,我喜欢她那个样子,只要她稍稍表现出不一样的神色,我便知道我此生还有和她在一起的可能。

      她的确还是爱着我的,因为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眷恋,这个时候,我心底那一种属于男性的自豪感飘然上升,我暗想,这个女人,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她这一辈子,只能由我来负担。

      那一次分开后,我想去找她,却被公司的事情给绊住了,

      她似乎和罗东极达成了某种协议,我看她一个人住,我本想就这样接近她了,可是罗东极不会让这个世界安宁,他看着我商业重心南迁,他便去动了我的根基。我知道这与袁源或多或少有关系的,我调查过他和袁源,我也知道他在两年前便爱上了那个叫袁源的女孩儿。

      我想,若是联合袁源,他一定会输的很惨,但我不能利用袁源,这个我心中永远的女神。

      父亲生日那天,我终于处理完事情回来,看到的是他们你侬我侬的场面,那瞬间的痛无法言喻,仿佛整颗心都掏空了,满腔的喜悦化为乌有,罗东极在我面前将我的事情揭穿了,现在的我,不可能再像当年那般没用,想也没想就顶了回去,辛辣的语言以为能让他哑口无言,似乎小瞧了他。他强势的将袁源带离了我身边。

      后来,他带着她从我面前出去了。

      而我的父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铁青。

      我根本不想给我的父亲一点脸色看。这个我本该叫父亲的男人,是他让我失去了一切,如果我不是他的儿子,现在的我,绝对和源源过的很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了,却因为他的背叛与野心,因为他曾经造的孽,让我这辈子再也无法和我喜欢的女人在一起。

      就在这天晚上,那个我该称为父亲的人不顾我的反对,将苏以硬塞给了我,他需要苏以父亲的力量去对抗一切反他的势力,连带他的大儿子罗东极,我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权势的热衷程度,可以让他疯狂到六亲不认。

      这一天晚上,在思念她里,我和别的女人订了婚,苏以其实也是个好姑娘,只是被宠坏了。

      当晚我打了她无数个电话,一直没通,后来还是她妹妹接的,她妹妹告诉我,她没回来。

      我该早就预计这样的结果不是吗?罗东极不会让她轻易离开。

      我继续约她,她不想赴约,我意识到了她一定是知道了我很多的事情,罗东极是勇者,他肯定就失去全部告诉了她,他得到了她的谅解。

      可是这个女人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再一次的遇见,我怎能轻易让她再次离我而去。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罗东极说的对,流着方家血液的人都是伪君子,都不是好人,我的父亲不是,罗东极不是,我也不是。

      所以,我打算动手了。我要杀了罗东极,这是我第一次下真的狠招,我要杀了他,第一次是警告,我雇佣了人,朝他们放了两次冷枪。

      我这次打算杀了他的,可是看到了袁源,我怕殃及到了袁源,所以,这次我只好罢手。

      罗东极没有怀疑到我,倒是怀疑到了我们共同的父亲。

      的确不止我动了这份心思,也不知道父亲生日那天罗东极对他说了什么,让方德胜大发雷霆。

      和我一样的,他也雇了人,要干掉罗东极。

      我们都不知道,罗东极养了一群人,最具杀伤力的人,我们要对付他,何其困难。

      人生处处都有意外,我的以为便是我女儿的存在,多少年来,我都不知道康敏为我生了一个女儿,很活泼很可爱的女儿,她叫非非。

      非非不承认我是她的父亲。她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被罗东极被袁源。

      我只好将非非送回。

      虽然我很不想要非非,但她骨子里流的血让我无法释怀。

      罗东极和袁源的相处让我嫉恨。

      我再次向他放了冷枪,击中了他的右手,我不知道他这会儿是去救袁源和非非的,不然我也不会这样糊涂,袁源和非非被人劫走,那一刻我很心急,罗东极是条汉子,受了伤,就上了药,包扎了几圈,拿着枪,带着一群人去了目的地救人。

      这一刻我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对袁源的感情和我是不同的,我没有罗东极的勇敢,我做不到为她舍弃一切,我心里想的还是自己。

      尽管我有这个意识,但我不想罗东极太好过,这时候我已经有了一种偏激的想法,我得不到的女人,别人也休想得到,尤其是罗东极。

      袁源因为罗东极身份的关系而翻了脸,我松了口气,袁源穿梭在这个城市,眼睛没了以往的灵活,憔悴了,这个时候我思考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她对我和罗东极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她爱我,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因为当年我的错误,她再也不肯原谅我了。罗东极……罗东极当年得到她的手段那么的不人道,她会爱上他吗?

      袁源会爱上他吗?会的。罗东极已经用生命在爱她了。

      罗东极是方家人,但他和方家人是完全不同的,他不需要委曲求全,他想怎样便怎样,爱了就爱了。

      他似乎在试图给袁源最大的幸福。

      想要得到一份真爱,岂是那么容易的。

      栀子过世了,袁源伤心地死去活来,我也得到了栀子过世的消息,便也跟着去了S市,栀子入葬的那天,萧晨劝诫的话和她的表情让我心都冷了。

      回来的路上,我再次问了她的抉择,她始终坚持着她的坚持,她说他要和罗东极结婚,这个时候,我慌了。

      回家我就展开了我的行动,我得知今天罗东极会去参加宴会,才回来的我赶紧换了衣服便去了。袁源不是说不能有背叛吗?只要她抓到罗东极和别人在床上的场面,她就不会嫁给罗东极了。

      我将最近查到的关于罗东极和康维集团的资料找人放到了她家门口,当天晚上她果然去了罗东极家里,罗东极是被我用药药倒的,乔慕白送他回来后门没关…当然,这并不关有没有门关紧的事,我早就拿到了罗东极公寓的钥匙,只要时机一到,我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我之前的安排没有疏落,她果然看到了我事先所安排的一切,庄漾和那个男子在做着儿童不宜的事,她看到那场面,伤心欲绝。

      我却是懂得她的心思的,这么多年我对她的思想行为早已熟悉,我深知她无法面对人类最龌龊的一面,所以我笃定她不会近眼去看。她果然么有去对质,而是转身就走。

      我从转角出来,看到了她晶莹欲滴的泪。

      她是个傻女孩儿,天真,心软,二十九岁的身体,十九岁的心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虽然痛快了,可是却心痛了,我在思考我究竟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对我心爱的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看到她幸福不是我想要的吗?

      我是被自己的贪念与欲望冲昏了头脑。

      我一面悔恨着,一面又希望她还能回到我身边。于是再次找上了她,但她很坚决,我看得出来,她是宁可此生不嫁也不愿和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了,她甚至失去了结婚的信念。

      拿着当年送给她的音乐盒发呆。那一刻,我有强烈的冲动想告之她我的罪恶,可是我始终说不出来,虽然希冀落空,可我不希望我自己成为她的阴影,我一直都知道,她爱着我,她只是无法面对我的过去。

      我并没有让庄漾去做什么,但她却实实在在的跑去向袁源示威了,我一想到袁源心碎的表情,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如果说当年是罗东极害了她,那么,现在就是我在逼她,是我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我无时无刻不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让她受伤害,为什么不就此收手,可我始终无法收手,因为爱着,所以我想得到。

      我一直借着爱的名义伤害着她,在伤害她的同时我也在伤害我自己。

      “其远,你告诉我,罗东极的事是不是你折腾出来的?”袁源问。

      我不愿承认,“什么事?”

      “那天晚上的事。”

      她的面容很坚决,仿佛就肯定了是我做的一般,往日的罪恶感一扫而空,我想没想就要承认,可是到了嘴边,我又不想这样结束我的痴情我的爱,鬼使神差的,我说:“如果我说不是呢。”

      她保持着微微的笑意,“你说的,我信。”

      她还愿意信我,我的心思在此刻再次沉沦,“不要再信我,很多事情我自己都很模糊。现在我自己都无法再信自己,我也不是当初的自己。”我几乎是怒吼出声的。

      我离开的时候还看到了她眼底的泪光,我带着深深的悔意,游走在了一座叫做心城的废墟。

      如果我知道庄漾不是易于控制的人,我想我不会找上她,她一次次的找上袁源,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心思,她自己也是知道那天和他勾勾缠缠的男人不是罗东极,后来却一次次的向袁源示威,甚至告诉她她怀孕的消息。

      我总是煎熬着,换位思考一下我便知道其中的痛苦,她已经二十九岁了,经不起一次次恋爱的折腾。

      罗东极终于找上了庄漾,两人聊了很久,但似乎没达成什么协议,他们当然无法达成协议,因为我知道了背后的秘密,关于属于那个我该称之为父亲的和庄漾之间的秘密。

      “方先生,你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父母?”年纪轻轻的红衣女字问着站在她对面的即便老了仍旧还好看的过分的男人。

      方德胜笑呵呵的,一直就是一只笑面虎,“很简单,阻止罗东极和袁源在一起就行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凭什么就要来牺牲我?整件事情根本就与我毫无关系,”

      方德胜冷笑,“从你答应我儿子方其远的那一刻起,整件事情你就是最大的帮凶,你还敢称你毫无关系?小姑娘,拿人钱财,便要替人消灾。”

      庄漾轻嗤一声,“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比鳄鱼更狠。罗东极也是你的儿子没错吧,你竟然这样对待他,你不是个好父亲也就罢了,他得不到幸福你就那么开心吗?”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你只要好好的履行你的职责就是了,当然,你不做也行,不过,小姑娘,请想想你的父母。”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让庄漾色变,“你……”

      她最终还是屈服了,“你叫我说我怀了罗东极的孩子我也说了,但事实上我没有孩子,这出戏很快就演不下去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去找罗东极,顺便找上袁源,你和罗东极摊牌,故意让袁源听见。”

      “我还是那句老话,你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儿子。”

      “这个儿子我可要不起。”方德胜一张好看的老脸扭曲开去,“你见过要杀自己父亲的儿子吗?既然他都敢弑父,我为什么不敢杀子。”

      意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不寒而栗,方德胜也是狠到了极点,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后来我再一次找到了庄漾,叫她放手,接下来的事我帮她的忙,她却摇摇头,告诉我,一切都晚了,她无法忍受那个我该称之为父亲的人的逼迫,最终还是将整件事告诉了罗东极。

      中午,她莫名其妙的跳了楼。

      她写了遗书,我也看了,但我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她写的,虽然字迹相似,但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意思,根本就不是她想表达的情感,她根本就是被逼死的。

      方德胜为了取得胜利,为了赢自己的儿子,竟然活生生的逼死了一条命。

      我或多或少读懂了他的心思,他知道罗东极爱袁源入骨,若是他们两一闹矛盾,罗东极为了挽回她,便无暇顾及自家的生意,便也无法来干扰他的生意,他算是捡来了时间,捡来了对付他的时间。

      从庄漾跳楼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此生都无法原谅我的罪过,她是被我拉进来的,她为了钱,出卖了自己,可是,谁能想到我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我回去便向方德胜对质,我以为他会有所隐瞒,可是他什么都告诉了我,他承认了。

      “那你告诉我,当初将我送上康敏床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他也承认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不想一个女人磨了你的斗志,我方德胜的儿子,个个是人中龙凤,我怎能让她毁了你。”

      “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我的悲哀。像你这样的人,真是死不足惜。”我发着滔天大火,甚至连我的母亲也惊的从楼上下来了。“你们两父子这是在做什么?”

      我也不管不顾她,反正我与她没有多少感情,我继续冲方德胜发火,“方德胜,你这辈子毁了你自己的幸福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连我们也一起算计?”

      相较于我的暴跳如雷,他格外的平静,“这算是算计你吗?如果没有我,你有现在的成就吗?如果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这一辈都只会碌碌无为。我不想看着你沉沦下去,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沉沦,既然东极在逼你,我正好借了他的手,我方德胜的儿子,决不能做无用之人,也不能做懦夫。”

      他将理由说的那么好听,可是还不是为了成全自己的一己私心。我甚至都无法想象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难怪罗东极会恨他入骨。

      “金钱,名利,你就是一辈子困在了其中,所以你才会害了那么多的人,这世上也只有你,才真正的死不足惜。”

      我根本没必要给这个人足够的尊重,在我的心底,我从没承认过他是我的父亲,他给了我的生命,却给我了龌龊庸碌的一生。本来幸福的我,却要郁郁寡欢一辈子。

      *

      袁源失踪了,我辗转知道她去了德国。

      我去了德国一次,在巴登符腾堡,我远远的看着她从超市出来,提着袋子,大着肚子,满脸柔情。看着她脸上迸发的如朝阳一般美丽的笑靥,我心动了,这不是我做梦都想看到的笑容么?这不是我曾经拥有过的笑靥么?

      可是这样的笑容再也不属于我了。

      罗东极对方德胜的报复还在紧锣密鼓,我早已选择了独善其身,为了避免再次卷入那个漩涡,我早早的将我所持有的股票抛售了,我将那笔钱寄给了康敏,叫她好好照顾非非。把心交给了袁源,我这辈子都不再有可能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些物质的东西。

      看着自己截然一身,我浑身一轻,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成为金钱与名利的奴仆。

      写了封信给袁源,我将所有的事情一并交代了,这辈子,我不期待她能原谅我,但此刻我的心里,却得到最大的慰藉。

      她生产期间住在医院,我去看了她几次,最后一次,罗东极也看到了我,已经升级为爸爸的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我也没有生气的将我轰走,更加没有对我这个失败者冷嘲热讽。

      “你不进去看看?”他示意了一下病房。

      我摇摇头。“不了,我还是不要去见她了,罗东极……这辈子我都不会称你作一声大哥的。”

      “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弟,我能原谅你,是因为你和方德胜是不一样的,我不把我奶奶的死归结到你身上,是我最大的让步。”

      “祝福你本不是我的本意,和袁源在一起这本是该属于我的幸福,却被你强行夺走。可事到如今,我却还是愿意祝福你,在我看来,你比我更有勇气,所以我愿意相信你能给袁源幸福。而今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本就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他目光炯炯,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安静的抱着宝宝躺着的女子,柔情泛滥,看着他流露出的这样的神色,我知道我完全可以放心了,我也可以走了。

      “罗东极,别告诉她我来过。我打算从波罗的海起航,去孤帆远行,这辈子,也许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的视线。”一想到我们曾经的美好,我的眼眶湿润了,“好好照顾袁源,照顾她本是我一生的梦想,但现在不可能实现了。”

      “我这一生的挚爱,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爱她。就当是我最后的请求。” 说完,我便迈着步子走远。

      一步……

      两步……

      从此我淡出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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