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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江立汜怒从心头起,也顾不得身体被控制的诡异情形,张嘴就要呵斥她痴心妄想。

      宁秩微笑,看着眼前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的中年男人,“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现在你把家族之人都找来,我们一起宣布一下这件事。”

      江立汜立即想要拒绝,但开口说的却是:“喳,小的遵命。”

      牠脸色铁青,从被控制着来开门,牠尝试挣脱这莫名其妙来的束缚,每一次都不成功也就算了,现在又这样被控制着说出了喳。

      牠心中大怒的同时升起一阵不可抑制的恐慌。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眼前之人应该是前不久突然出现,教训了谢雪瑶师徒,又轻而易举走出谢家无数顶尖高手的围剿,以控人闻名的鬼面人。

      牠之前派人去调查过,但对自己能力的自傲占了上风,也不觉得鬼面人会对江家做什么,所以就没有像谢家一样如临大敌,反倒是动了招揽她的心。

      但没想到,此人所求不小,竟然贪心到想得到整个江家。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江立汜已然明白,牠不是她的对手。

      牠小小的识海里有一张巨大的网,而牠本人就像一只小虫一样被蛛丝缠困在中心不得动弹。

      怎么可能有人能把控制之术学到如此登峰造极?

      牠可是天阶中品的高手啊!

      你、究、竟、是、谁?

      宁秩注意到牠骇然的眼神,微微一笑,领着牠从江家大门进去了。

      一些被她唢呐声惊动过来查看的人见了鬼一样。

      家主为何要像一个仆从一样毕恭毕敬地将门外戴着面具的人迎进来。

      难道是被控制了?那鬼面人的修为是要有多高深啊?

      她们下巴都要惊掉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不止是让她们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因为有些男人脑袋会掉。

      让江立汜将江家所有长老召集过来后,宁秩坐在家主椅上,懒散宣布:“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家主了。”

      长老们望着站在她身边咬牙切齿、面容扭曲的江立汜,难掩震惊。

      一个冲动易怒的男子提着剑质问:“家主,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宁秩抬眸淡淡扫过江立汜,牠不受控地脱口而出:“男身本贱,男子担不得大任,以后江家的一切事宜都由女子掌管安排。”

      男子怒道:“胡言乱语!是你,是你对吧,就是你用了卑鄙的手段操控了家主!”

      此话一出,不少男人都纷纷作出攻击姿态。

      但宁秩只是拿出扇子,轻摇了一下。

      一片肃静,站在男子身旁的女人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还有谁是不认同的一起站出来。”宁秩淡淡道。

      除了这些破防的男人,能坐到长老位置的都不是蠢人,她们有女有男,对于鬼面人的威名都有所耳闻,又见江立汜如此,自然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之前站出来的男人左看右望,见没人像牠们一样了,气得胸口闷痛。

      对着宁秩:“少废话,我看你死在我剑下的时候……”

      牠还没说话,就连带着所有站出来的男人原地爆炸了,血肉喷溅了一地,宁秩半边面具上也沾染了一些。

      她站起,目光诡谲地看着地上的碎块说:“真是,现在安静了吧。”

      剩下的人也都惊了,对她的性情与能力有了进一步认识,一些多余的心思也都被自己死死地按捺下去。

      只有江立汜紧咬着后槽牙恨极了的样子。

      宁秩笑了:“现在我是你们的家主了吧。”

      月光穿过稀疏树枝,落在她身上,一片死了一般的寂静。

      “既然我是家主了,接下来你们要遵守的家规就由我来定。”

      “第一,我既然是女子,自然应当以女为尊,”宁秩扫过在场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想,果然是金针菇爱抱团,有花柳色在的魔门,长老之中的男人就没有那么多,“男子不应当沾染权力,从此刻起,你们一起住在后院学习男德男戒。”

      此话一出,又有几个男长老站出来,牠们强忍着怒气,低声下气地提出异议。

      谁料宁秩理都没理,直接就让牠们炸成血雾了。

      仅剩的一个男长老眼底满是惧怕,牠颤巍巍地摇晃了一下身体,竟然直接下跪了。

      一个女长老红着眼举起了剑,宁秩看着她,下一秒剑竟然刺入了那个跪下的男人身上,女人崩溃地松开剑,声音尖锐地啊啊大叫。

      江立汜目眦尽裂,牠绝望地想难道江家的祖宗基业就要被一个外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夺走吗?

      牠回想起二十几年前压在牠头上的江少华,想起与牠同床共枕却想要谋夺牠家产的季锦和,大悲之下哇哇地吐出好几口血来。

      宁秩看着牠这个样子,颇为遗憾地合上扇子,很是欠揍地说:“贱男立死,我还没做什么呢,你就那么生气了啊,我担心你以后怎么受得了。”

      这回她用了江蔚然原本的声音,江立汜倏忽睁大双眼,在不可置信之中又吐出了好几口血。

      宁秩摘下面具,手指一动,取出月愈草,翠绿色的眸子闪烁着晶亮的好奇:“你说一个铁石心肠、连女儿都要防备提防的男人,如果被植入了治疗圣药,会不会变成能够为所有人提供恢复能力的大好人呢?”

      江蔚然小时候穿红衣,学剑,学得很好。

      季锦和看见了笑靥如花地夸赞,然而江立汜却是暗暗心惊,牠只觉得恐惧,牠想起了那个将剑刺入牠身后的妹妹江少华,想起牠再怎么追也追不上她的无能为力,想起父亲对母亲的所说的话——如果少华是男孩就好了,这样我们江家就不愁只能位居金陵四大家族的末尾了。

      “你这个废物,江家早晚有一天会败在你手上!”江少华即使是失败了,也还是抬起下巴,不屑又嘲讽地斜眼看牠。

      江立汜知道自己能够继承家业仅仅是因为牠是男人,而永远比牠还要优秀的妹妹是女人,所以牠恐惧极了。

      “这就骄傲了?连御剑飞行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所以牠经常打压否定江蔚然,牠让江蔚然提前学以她的能力还学不了的剑术,牠引导江蔚然偏向医术,只要她越表现得温柔、无害、善于牺牲、对权力无欲无求,散发着很好吃的虜隶味道,牠就越会夸奖,以及肯定她的价值。

      江蔚然成为了大家的血包。

      她心善,江家不管是谁,只要被她看到了难过受伤,她都会消耗自己的真气为她们诊治。

      然而当她被诬陷、被操控着杀人的时候,因为江立汜的态度,没有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

      甚至还有人表露出一脸错信人的晦气。

      白月光这个名头也不过如此,远没有一个执掌了她们利益的男人有效。

      月愈草一落到江立汜身上,就疯了一样地往牠皮肤、血肉里钻。

      亮白色幽幽散发着光芒的叶子迅猛地生长,江立汜再也支撑不住,摇晃着倒了下来。

      宁秩含笑着看着牠发出痛苦破碎的呻吟,从储物袋里提出一盏灯,照亮牠的面孔。

      “你、你不是江家人……呃……”即使眼睛几乎只剩下眼白,月愈草从牠的耳鼻口中生长,牠也要坚持把这句话说完,以此来否定她的正统性。

      宁秩笑了:“你又错了。”

      她云淡风轻地说,“我的确姓江,不过不是你江立汜的江,而是那个你永远都比不上的妹妹江少华的江。”

      江立汜神情凝滞。

      “早在季锦和生下谢雪瑶的时候,我的母亲就把我们交换了。”宁秩生怕牠听不真切,还特意蹲下来告诉牠。

      江立汜发出啊啊的声音:“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宁秩冷笑,“卫辰风说我不是你的女儿,又暗中用好处收买你,你就信了。”

      她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牠:“你以为你不能为女人配个一女半男是因为后来季锦和阉掉了你吗?”

      “我告诉你,不是,”宁秩真心实意地笑了,“那是因为从你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江少华就给你下了药。”

      江立汜痛苦得涕泗横流、满地打滚。

      宁秩提灯看了一会便觉无趣。

      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长老中走出了一个身高八尺、眉眼间具是英气的女人。

      江开河先是行了个礼,祝贺她大仇得报,后又恭敬道:“在下江开河,偶然发现江立汜这贱男偷进过一个密室,于是便猜测这或许与家主您的母亲有些许关联,不知家主您是否有兴趣一看,开河愿意为您领路。”

      那个被操控着误杀了下跪男长老的女人从恍然中醒来,怒气冲冲指责道:“江开河你这个没有骨气的软骨头!江家还没有倒下呢!你就向着……!呃!”

      话还未说完,她就被一剑刺中了胸膛,剑的另一头正是江开河。

      “我不准你对家主无礼。”

      江开河说完又观察了一下宁秩的神色,便知自己在没有她的指示下杀了这个大喊大叫的长老也没事。

      宁秩高看了她一眼,道:“识时务者为英杰,你做得很不错,以后江家就交给你管了。”

      好大的口气,说得好像江家只是她口袋之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个小玩意一样。

      但江开河莫名就有那个直觉,宁秩表现得就像是她表现得一样。

      也是因为如此,江开河才当机立断奉她为家主。

      宁秩拿出一个小铁笼,对江开河说:“找个人把贱男立死关在这个铁笼之中,然后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密室。”

      贱、男、立、死……江开河在心中默念,完全没有意见。

      夜色无边,黑猫坐在房檐上看着。

      宁秩提着灯,身旁跟着一个女人,她们从黑暗中走向别的地方。

      在这个极其普通又平静的夜晚,有什么在尖叫,又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暗涌着。

      宁秩走进密室,让江开河守在外面。

      通过层层机关后,她在一副冰棺之中找到了一把龙骨剑。

      宁秩取出来,注入真气之后,龙骨剑之上便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

      “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你真的当上了江家的家主,江立汜这个贱男跟我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还是我赢了哈哈哈哈哈。”

      “江蔚然,我要告诉你,太久了,太久了,这个秘密憋得太久了,你是我的女儿,是我江少华的女儿。”

      “想想季锦和这个背叛了我的贱人在帮我养孩子我就要笑疯了。”

      “活该,活该!”

      宁秩面无表情。

      当初一来到这个世界,卫辰风审判江蔚然偷了别人的身份便是因为江少华将她与谢雪瑶换了一个身份。

      不过宁秩并不在乎,也不觉得江蔚然是小偷,别说江蔚然并不知情,就说这些男人有什么资格一起审判她。

      在整本书中,最爱偷的到底是谁啊?

      谢雪瑶你有什么资格成为谢环遥的弟弟,跟她抢谢家?

      卫辰风你有什么资格罔顾母亲的遗嘱把魔门从花柳色手中抢走?

      江立汜你有什么资格凭借身下那根注定要被骟掉的污秽之物把江少华赶出家门?

      还有沈如故,你的父亲入赘,你作为牠的私生男,有什么资格继承谢家的财产,你凭什么不甘,凭什么要去骗谢菁华?

      真是笑话,一群小偷去审判一个被架在良善烤火架的女人偷了另外一个偷得满嘴油腥的男人的东西。

      最应该被审判的是牠们!是这群贪得无厌的男人!

      “以前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你要是想知道,可以拿着这个龙骨剑去深空之渊,那里有娘亲……”说到这,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娘亲,“娘亲给你准备的礼物。”

      然后幻影消失,龙骨剑化成小小的一柄落在她手心。

      深空之渊,虚空兽来的地方。

      原文之中,卫辰风利用谢雪瑶掌控江家之后,便拿去龙骨剑,到那里闯了闯。

      也没有详细描述,只说牠差点回不来,谢雪瑶因此很担心牠。

      宁秩满怀恶意地想,能不担心嘛,毕竟那时的牠已经被卫辰风折断手脚,成为一个只能依靠牠的菟丝子。

      “深空之渊啊……”宁秩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龙骨剑上。

      ——神神秘秘的,她真的很好奇,很想去看看。

      哎,没办法,她好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江少华,龙骨剑我拿走了,但是要不要认你做江蔚然的母亲,还是等她回来,再由她自己做决定。”

      其实如果按照血缘来判定的话,江蔚然并不是江少华的孩子,她只是一个被母父遗弃在河边的女孩,但江少华好像真的把她当成女儿了一样……

      在江蔚然七岁的时候,有一个剑道大姥亲自来她家,要收她为徒,是江少华在生前安排的。

      可惜被江立汜这个贱男阻止了,不然她跟着剑道大姥,走的应当是另外一副光景吧。

      不知道江蔚然对江少华会有怎样的感觉,她们遇见她的时候,在她的世界里,她就是被所有人都背叛了。

      三花:“我告诉了她真相,她沉默了很久,说她自己是另外一个江少华。”

      一个还未成长为江少华就被打压下来的江少华。

      宁秩提着之前那盏灯,从密室走出去,在长长的黑暗之中,她对三花说:“曾经有个小女孩对我说,她要写本小说。”

      “故事是这样的。”

      “她提着灯,是为了去杀她的王兄。”

      “因为她想当王。”

      三花喵想到了什么,问她:“您提着灯,是要去当王吗?”

      宁秩低低笑了一声,说:“不是,因为我觉得我本身就是王。”

      “我只是,”她走出密室,望向静谧无声的夜空,“不忍心让想要当王的人成为一个不得不低下头的虜。”

      三花喵安静了一会,又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个无心无情的人。”

      “不说您了?”宁秩笑。

      “我想这么久了,我们应该是朋友了,您要是想听,那我就像之前那么说吧。”

      说完后,三花喵又有些忐忑。

      其实这句话它早就想说了,只是之前一直有些不好意思,又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

      现在啊,三花喵想,这么好的风,这么好的夜晚,这么明亮的月亮,气氛烘托到这种地步,它说了以后就可以不必介怀了。

      “还是你吧。”宁秩说,“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

      “谢谢。”三花喵顿了顿,说。

      “也谢谢你,三花。”

      宁秩说完就随手杀死了几个埋伏在旁边的男人。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树木倾倒,瓦片四落,心下便已了然。

      于是沿着打斗痕迹寻去了。

      “……宁秩”三花喵犹豫着,“其实……”

      “嗯?”

      三花喵顿了顿,最终它轻声地笑了笑:“你的名字真好听,我会永远记在核心程序中的。”

      “哦,”宁秩狐疑,“你好奇怪,真的只是想说这个吗?”

      三花喵:“没什么,只是你名字这么好听,你看能不能别把天道系统的事全都扔给我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喵啊。”

      “不能,”宁秩果断拒绝,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可耻的人工智能,你皮肤是猫,你可不是猫。”

      “家主,”江开河在不远处唤她,她的身边已经堆了不少男人的尸体,“还有一些意欲刺杀你的男人逃了。”

      “那母亲给我的龙骨剑就有了用处了。”宁秩反手就刺死了从后面攻击她的男杀手。

      金陵江家在这一天,迎来了一场大清洗。

      日月倒转,海河逆流,回到宁秩摇响魔门金铃铛的前几天。

      天朗气清,佳木繁荫。

      时岳想着彩霞的生物爹杀人应该偿命,于是在成为黑曜山野人的第二个夜晚,偷溜到村里,准备刀了牠。

      别问她为什么不用法术。

      没办法,抽灵玉只是让她有了修为,但不教会她用啊。

      其实时岳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去杀牠,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积攒了拯救值,哪怕是一个,都可以开启系统商城。”

      时岳问了些与任务奖励相关的信息,系统没有藏着,大大方方告诉了她。

      时岳也接受了这个系统是辅助定位、不会主动的事实了。

      所以没有和它进行除去任务之外过多的交流了。

      现在的情况是,时岳为了杀死恶蠹男人得到拯救值,选择推迟离开降落地的时间。

      谁叫这里荒蛮偏僻,这里的男人也好杀呢。

      更何况,时岳冷冷地垂下眼眸,想起在彩霞的记忆之中,不久之前,有一个因为逃跑而被全村人举着火把抓起来的女人。

      那时小小的彩霞从睡梦之中被惊醒了,她透过漏风的窗户瞥见白日里和善淳朴的村民们押着女人回去。

      月亮照着窗前小路,像是落了一层薄薄的骨灰,偏远而庞大的村庄向着这个懵懂无知的女孩露出了黑暗的一角。

      彩霞认识这个女人,是一个光棍买来的虜妻。

      在不安之中睡着后,第二日醒来,母亲阴阳怪气女人不知好歹,父亲也沉默着附和,弟弟听了更是有样学样,像雄鸭子一样得意洋洋地骂着她。

      自那以后,彩霞再也不能相信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再然后就是,她变得非常暴躁,想要破坏点什么,以及时常感到饥饿,控制不住地想要吃东西。

      时岳也是为了获得更多有关这个村庄的详细信息,整理彩霞的记忆才发现这么多可怕恐怖的隐情的。

      不管有没有奖励,时岳都不会让依靠买卖吸食女人的血肉延续下去的村庄继续存在下去的。

      这是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正义感。

      目前,时岳虽说是空有修为,但这修为也不是别无用处,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杀死一千个贱男和护在牠们身前的伥鬼都不成问题。

      但即使这样,时岳还是很谨慎的。

      时岳决定先把彩霞的生物爹杀了,再开启系统商城,看看有没有值得购买的东西,然后潜伏一阵子,观察哪些女人本性未泯还没变成加害者。

      如果都没有,那她就一把火下去,或者是用其它手段,将这个邪恶的村庄给毁灭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岳凭借彩霞的记忆,轻车熟路地溜到了她的杀人犯生物爹家。

      拴在门口的大黄狗听出是她的脚步声没有叫,反而站起摇着尾巴很是高兴的样子,时岳摸了摸它的脑壳,随后猫着身体,找到彩霞母父的房间钻了进去。

      时岳的动作很轻,她感觉就算是落下一根针她也能听清。

      夜晚,寂寥的月亮攀在窗前,透进来一些微弱惨白的光芒。

      时岳半张脸隐在这光亮之中,另外半张却藏在可怖的黑暗里面。

      “哎呦,疼,好疼……”男人突然翻身,抽泣着。

      时岳见状赶紧蹲下来,把自己藏在床前。

      女人被吵醒语气很不好:“这郎中看过也没问题啊,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不,一定是那个丫头来报仇了,当初我踹她胸口,就感觉自己胸口疼。”

      时岳皱眉,回忆了一下彩霞当时的情况……在彩霞的记忆之中,当时的她好像没有疼痛的感受。

      怎么回事?时岳悚然一惊。

      “谁?”女人发出微颤的一声。

      时岳当机立断,将头发放下,置于面前,然后站起,幽幽地说:“娘亲,爹爹,你们那么快就忘了我吗?”

      在她们惊恐愣神之际,猴一样蹿上去,给她们一人一个拳击脑门。

      【黑曜村两个不知名人士死亡,由于对方太弱,修为并没有得到提升。】

      【扫凶除恶,宿主成功为世上除掉两个祸害,拯救值加一。】

      时岳愣了,这么容易就死了吗?

      她还想问问牠胸口疼的问题呢。

      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时岳收拾好心情,像来的时候一样悄然无声地逃了出去。

      逃到山脚的时候,一个女人与她狭路相逢。

      时岳得知女人名叫祝缨,是一个猎户的女儿。

      “那些男人疯了,”祝缨说,“牠们不仅把买来的女人关在祠堂,就连村里原本的女人也不放过。”

      时岳:“牠们想干什么?”

      祝缨说:“你……不知道?”

      还未等祝缨回答,她就恍然道:“也是,我忘记了你还是一个小孩。”

      时岳默默然,没有反驳。

      “早在不久前,有一个神婆路过说,村子里的男人,再也无法使得女子有孕了!”

      “所以,牠们……?”

      “所以,牠们认为是村子里的女人冲撞了神,想要用她们给上天赔罪。”

      祝缨冷笑,“我娘也被选中了。”

      时岳愤怒极了:“这群渣滓!我要骟了这群贱畜!”

      祝缨:“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一个一个地把这群贱畜都给杀死的。”

      时岳:“不用等以后,现在就可以。”

      祝缨上下打量她:“你还是新鬼吧。”

      时岳愣神:“这个世界上只有人心有鬼。”

      更何况,在她们那,很久以前,鬼是女人,是神。

      时岳也不准备多说,“你不用担心我,再跟我说一说祠堂的情况。”

      最终,祝缨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等两天再走,反正等两天也不亏。

      她们一起到时岳呆的山洞中去。

      谢羡君的尸体早就被时岳扔了出去,之后不久就不知所踪了,时岳猜测是谢环遥找人来确认过。

      时岳坐下来,查看系统商城。

      她翻看得眼花缭乱,好多可兑换的东西,她名字都不晓得。

      而且……大多商品都需要成千上万的拯救值,时岳感觉到了自己的贫穷。

      她找到了一个只需要一拯救值的功法,兑换完成后,大段大段文字涌入她的脑海。

      稍后时岳再看,那个一拯救值的功法已经没了。

      时岳继续翻看,突然,她神色一凝。

      可在两个世界穿梭的门票。

      祝缨:“你怎么了?”

      时岳掩饰道:“我没事。”

      “对了,我有一个功法你要不要学?”她又问。

      祝缨惊讶:“你……”

      “是给人学的。”时岳幽怨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功法那么珍贵的东西,让我有点不可置信。”祝缨解释。

      次日夜晚,时岳要去打探一下情况。

      “我一个人就行了。”

      祝缨英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又想到什么,妥协道:“那好吧,你要注意安全。”

      时岳偷溜到村里祠堂门之外,左看看右瞄瞄。

      大门禁闭着,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她突然听到什么声音,再看,原来是几只大黑狗在冲她狂吠。

      祝缨没有提到这件事啊。

      时岳不知道的是,就在祝缨逃走,而彩霞生物娘父死后,村里男人就加强了戒备。

      没办法,时岳赤手空拳,把几条狗脖子扭断弄死了。

      然后祠堂内又出来了几个男人,时岳如法炮制弄死。

      再然后,泥巴路上又陆陆续续赶来了几个举着火把的男村民,时岳继续弄死。

      不知道杀了多少男人,到后面根本就是流水线作业了,时岳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杀红了。

      此刻她真的很感恩前世拳王阿姨的训练,不然她有了这修为也发挥不到那么极致。

      等到实在放心不过的祝缨回到村子来到祠堂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几岁的女孩旁边七七八八横着不少男村民的尸体,还有几个体格健硕的女人插在其中。

      祝缨惊了,她问:“这就是你说的暗中打探消息?”

      时岳一本正经:“没人知道可不就是暗中,接下来我们可以打探消息了。”

      祝缨也不多言,快步走向祠堂大门,推开后委屈大喊:“娘亲。”

      时岳也跟上来,被几个女人惊声大叫“鬼啊”的声音吵到。

      看她们这个样子,时岳有点烦,眉头一皱,严声喝道:“别吵了,再吵杀了你们。”

      这里面可不止有无辜的受害者,还有可恶的加害者,以及沉默着助纣为虐的帮凶。

      时岳知道这些人最喜欢看碟下菜了,所以一开始就不打算给她们好脸色。

      果然,她这一吼,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了。

      “问你们几个问题。”

      她们所说的跟祝缨告诉她的八九不离十。

      “那最近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吗?”

      女人们的脸上浮现一抹惊恐,七嘴八舌地说着。

      “前段日子,我们到夜晚,总是会听见诡异的铃铛声。”

      时岳沉思,那边跟祝缨交流完感情的猎户祝大娘呵笑一声:“这都是报应,她回来了。”

      “谁回来了?”时岳立刻问道。

      祝大娘用深邃的目光看了她一会。

      时岳想了想:“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

      祝缨看着母亲和时岳就这么准备离开,都懵了。

      “娘?”

      祝大娘摆摆手:“我们谈点事,你别跟上来。”

      她们一走,祠堂的女人就围了上来,跟在祝缨身边问东问西。

      祝缨都好脾气地一一解答,然而就在一个大娘听说外面都是男村民尸体的时候,爆发了。

      她大声指责:“祝缨,你们也太狠心了点吧,大家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牠们也只是被人骗了而已,你们这样残忍让我们村的孩子怎么办?”

      顿时,祠堂里的女人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正常人,感激时岳她们,觉得是她们救了自己的性命。

      另外一派就是前面那个大娘的意思,觉得她们太过分,没有给男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村里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

      还有一派就比较清奇了,自认为自己最中立,隐隐不赞同她们动用私刑,“牠们虽然错了,但我们也不能这样,不然跟男人有什么区别,我们应该移交给官府,让男官员按照律令处置。”似乎是意识到不妥,话音一转,又给自己找补,“当然,你们救了我,我还是很感激你们的。”

      祝缨冷了脸,她就奇了怪了,她们对彩霞跟自己的态度怎么完全不一样,难道就是因为彩霞是鬼她是人,看着好欺负?

      之前祝缨想团结大家一起反抗的时候,有些女人哭丧着,说自己命苦,就硬是不肯反抗。

      你说她们几句吧,她们就骂,“有本事就去把害我们的男人都杀了啊,在这里对着无能为力的受害者指指点点算什么?”然后几个女人又抱在一起,继续哭丧,我们女人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苦啊。

      祝缨没找到一起反抗的同伴,反倒是惹了一身骚,那时就对她们喜欢不上来了,现在听着她们吵吵嚷嚷的声音,太阳穴突突的。

      祝缨冷了脸:“真心建议你们看看祠堂外那些男村民的惨状,再考虑考虑该用怎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祝缨边说,边往外走,而后面两派女人跟着走出去后,看到在她们面前拥有绝对力量的男人就这么凄惨地成为了僵硬的尸体,霎时住嘴了。

      祝缨问:“现在你们想对我说什么?”

      紧接着都是夸赞感激之类的话了。

      祝缨想起时岳进来时对她们说话的语气,悟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边,祝大娘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不是彩霞。”

      随后又说,“要我帮你找她也可以,不过你要把祝缨带到路上。她天分不错,只是苦于没有资源。你可以随便使唤她,不必不好意思。”

      时岳想到自己拯救人类大业也需要人,便点点头:“可以,不过我可先说好了,最后还是要问过她的意思。”

      祝大娘眼神一厉:“她敢不同意。”

      时岳为祝缨点蜡。

      祝大娘领着时岳来到一片竹林。

      “以前在这里,我为她指过逃跑的路。”

      祝大娘说,“可惜最后她还是被那些丧心病狂的男村民发现抓了回来。”

      “你有彩霞的记忆吗?你应该记得有一天村里人都人心惶惶的。”

      祝大娘讽刺一笑,“那是因为后来她假装顺从,用砍菜刀杀死了那个买她的男人。”

      时岳想起彩霞记忆之中的那个夜晚,语气恍然:“就是她吗?”

      “对,她的尸身被牠们愤怒地扔进了深山老林,我后来捡回来埋在了这片竹林。”

      时岳望了望这片黢黑的竹林,眼底发热。

      “她告诉过我,她叫程远章,她的母亲是一个绣娘,父亲是赌鬼,把她卖了。”

      “她家还养了一只狸花猫,狸花猫不爱搭理她,总是蹲在一旁,但要是她佯装不理的话,狸花猫就会走向前,讨好地喵喵叫。”

      时岳鼻子很酸,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程远章,我叫时岳,时是时间的时,岳是巍峨高山的那个岳,我帮你杀了那些男村民,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一个全身青黑色的人从竹林中飞荡而来。

      “我想惩罚的人我自己就会动手,你想从我这知道什么,看在祝大娘的份上,我会考虑一下说真话。”

      时岳想到,就算她不来,程远章也不会让祝大娘受伤。

      她抽了抽鼻子,微笑着说:“你想不想去看你的猫。”

      程远章闻言恍然,眼睛里透过一丝光彩,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她冷冰冰地说:“你在嘲笑我吗?活死人可不能在白天出现。”

      “不,”时岳立刻道,“你可以的。”

      她语气很是坚决,“我会帮你。”

      时岳用刚刚得到的一千拯救值,为程远章换了一个专为活死人提升修为的草药。

      程远章见她递来草药,神色微变:“你竟然……”

      “举手之劳。”虽然肉疼,但时岳还是觉得很值。

      程远章眼神复杂:“谢谢。”

      想了想,程远章将挂在她腰间的金铃铛取下来。

      “拿着吧,我不会亏欠任何人。”

      时岳想这个金铃铛应当很珍贵。

      将金铃铛交给她后,程远章就准备离开了。

      “等等。”时岳叫她。

      程远章头也不回,“如果有缘的话,你就会知道了。”

      知道什么?金铃铛吗?她不是想问这个啊。

      祝大娘看了她一眼,说:“你是想问她知不知道彩霞的爹为何会胸疼吧。”

      “你知道?”时岳眼神一亮。

      “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呢。”祝大娘说。

      时岳失落,这条线索要断了吗?

      她们要出竹林的时候,一个人影又飞了过来。

      时岳吓了一跳。

      程远章神色冷静。

      “好心提醒一句,不要放过漏网之鱼。”

      “以及,除了共犯,就算是受了你恩惠的人也有可能背叛你。”

      说完又飞荡着离开了。

      当晚,时岳清理完漏网之鱼后,胁迫着村里的女人们一起将男村民分尸掩埋。

      只是村里的一些小男孩让时岳犯了难。

      祝大娘冲她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教育牠们的。”

      时岳攥紧拳头,又松开:“好。”

      但其实她根本就不信,这些男孩流着男村民的劣质血脉,更何况牠们本就是因为侵占了女人的血肉才能出生的孽种。

      时岳又想到那些还未曾出生的,以及出生但却没有机会认识到花是怎样开的、草籽是怎么结的女孩们,更是为自己的心慈手软而升起一股压抑着的莫名愤怒。

      祝缨听到自己被母亲托付给时岳了,嚷嚷着祝大娘狠心。

      “时岳,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祝缨神色正经,“我的生母不要我了,从此你就是我唯一的光。”

      时岳勉强笑了下,却提不起力气回答,也幸好这时祝大娘给了祝缨一个爆栗,转移了祝缨的注意力。

      在离开之前,时岳把村里的所有小男孩召集起来,在不伤及牠们性命的前提下,把牠们每个人都暴揍了一顿。

      “你的父亲是强仠犯,你也是无视母亲苦难的贱男!”

      “你这个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的孽男!我叫你欺负彩霞!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啦?!”

      “我叫你躲在茅厕偷看女人!把你眼珠子都挖掉!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偷看!”

      不知骂了多久,又打了多久,时岳才停下来,她找了一片荒草丛生的土地前坐下,夕阳落在她身上,她看见一只白鹭飞过田野。

      祝缨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你不必愧疚,其实我也挺讨厌这些男宝的。”

      时岳冲她笑笑,说:“我不对牠们愧疚,除了那些男宝妈,我想不出谁还会喜欢牠们。”

      祝缨抿唇一笑:“是的,现在她们可还在骂你呢。”

      时岳:“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我很高兴啊!”她站起,冲着田野大喊,“祝缨,你看着吧,我会带着你,带着千千万万的姐妹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祝缨笑,也大喊:“我相信你!”

      时岳和祝缨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离开后,程远章又回来了。

      “斩草不除根,”她点评道,“难成大业。”

      祝大娘笑呵呵:“还是小孩子呢,多的是成长机会。”

      “再怎么成长,也是那么几个。”程远章冷笑。

      “那你干嘛要把金铃铛给她?”祝大娘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不就是想让那位看看……”

      “别说了,”程远章冷着脸,“你以为就那么一两个……能改变她们的决定?”

      她抱臂斜眼看祝大娘,语气冷冷,“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好了。”

      祝大娘沉默,又提到,“鬼面人来到这边,你说她们会不会有所关联?”

      程远章看她,若有所思,“或许吧。”

      祝大娘:“罢了罢了,大人物的事哪轮得到我们管呢,走,干活去。”

      不远处,一只狸花猫蹲着屋顶,舔舔前爪,懒懒地看着她们。

      “近来可发生了什么事?”

      “启、启禀大人,黑曜山附近的石头村所有、所有男丁,包括稚男都死、死……”

      “你说什么?!”

      ……

      “这次辛苦你了,”程远章怀中抱着狸花猫,同走在小道上的女人说道,“我家狸狸不喜欢血腥味。”

      “哪里哪里,我还以为你会想要亲自报仇呢?”

      “牠们不是都被杀了吗?”程远章,“其实我觉得应该放一把火。”

      祝大娘看她,程远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在很早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

      “但你还是答应了要给她们一个机会,”祝大娘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啃馍馍,“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钓到那么一条大鱼。”

      “她真的很……”程远章暗忖,想说什么。

      “我有预感,她会是带来改变的人之一。”祝大娘说。

      “那位有说什么吗?”程远章低头摸了摸狸花猫的脑壳,“你知道的,我的金铃铛给了她。”

      “没什么特别的,就跟以前一样,只是……”祝大娘露出思索的神色,回忆道,“问了我时岳的时岳是哪个时岳。”

      程远章嗯了一声,祝大娘说出了她的猜测:“我总感觉这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恐怕马上就要搅乱天下的风云了。

      林间幽谧,走了几步,谁都没有说话。

      “那位对鬼面人有什么看法?”程远章怀中的狸花猫厌烦地拍开她越发得寸进尺的手。

      还不等祝大娘回答,自头顶就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是在说我吗?”

      祝大娘一惊,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鬼怪面具的女人,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枕在树杈上。

      “哎,”宁秩吐掉狗尾巴草,坐了起来,双手撑着脸颊,颇为自恋地说,“我也能理解,毕竟现在我也是个名人了。”

      说完这个,她又枕了回去。

      “不过你们放心吧,以后我会做出更加出名的事的。”

      “不要崇拜姐,姐只是个传说。”然后她闭上了她翠绿色眼眸。

      祝大娘:“……”

      程远章:“……”

      不是,鬼命人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她有听到她们前面的对话吗?

      不过她们合理怀疑她只是因为听到了有关自己的信息才有的反应。

      虽然很想打探消息,但看她闭上眼睛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想多与她们交谈,祝大娘和程远章想了想,还是离去了。

      宁秩不知道这件事情正好能够接近她之后想知道的真相,而它们失之交臂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因为宁秩想知道的东西,总是能够知道的。

      铃声响起,日月轮转,海河归位,把时间拨到月下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江家。

      宁秩按照自己的大致想法,将江家清理完毕后也未停下脚步。

      毕竟江家算什么,只是开始而已,剩下的谢、王、苏家一个也逃不了。

      “剩下来的事,”宁秩歪头,看着江开河,“就交给你了。”

      “定不辱使命。”江开河重重点头。

      此时天空才刚露出点鱼肚白,四周还黑乎乎着呢,宁秩握着龙骨剑,脸上沾染了些红色的血液,早已干涸了。

      闻言,她冲江开河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踏入了泛着微光的夜色之中。

      黑猫坐在屋檐上,舔舔爪子,准备离开,突然一把剑飞了过来,把它送到半空,急速向着走在前面、未曾回头的少年驶去。

      该死的两脚兽,竟敢绑架你喵喵大人!

      黑猫受到惊吓,炸毛,喵喵地叫。

      宁秩一手接过龙骨剑,一手抱到这只大发脾气的猫。

      她说:“你的眼睛也是绿色的。”

      黑猫伸出爪子,一个劲地发出威胁的低吼。

      两脚兽,快放开你喵喵大人!

      “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说,她也要做一只绿眼睛的黑猫,然后遇见我。”

      黑猫一愣,然后炸毛得更厉害了。

      诡计多端的两脚兽,竟敢编造谎话跟它套近乎,它才不会上当呢,它可是很忠诚的猫。

      “因为我就是一只绿眼睛的黑猫,”宁秩目光深邃地看着怀中的黑猫,里面有它看不懂的情绪,“其实在前世,我们就许下了永不抛弃的诺言。”

      宁秩说得实在是太过认真了,黑猫本来骂得很脏,被她这么一搅和,喵喵叫声也不由慢了下来。

      它绿色的瞳孔里闪过迷茫。

      “宿主,”本来在为系统和玩家的事忙碌得芯片都要烧穿的三花喵,突然探出一个猫头,“是要有别的猫了吗?”

      宁秩在现实中对着别的猫深情款款:“虽然你跟着别人,但是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只要你……”

      实际上脑海里:“哦,不是,我就逗逗它玩。”

      只要什么——黑猫不由跟着宁秩的话想。

      宁秩面不改色,“每天做一百个俯卧撑,我就原谅你。”

      黑猫:“?”

      “不瞒你说,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看过猫做俯卧撑,实在是太可怜了。”

      黑猫:“???”

      宁秩看着它这模样,笑了。

      然后按了按它的猫头,说:“乖,姨有正事要干,之后再让你做俯卧撑。”

      黑猫一个劲地喵喵叫,它抗议。

      宁秩直接无视。

      这回不仅是之前强闯花柳色魔门的事了,她可是抱走了她的卧底猫,宁秩就不信她不主动上门。

      嘶,其实上面的也都不是很重要,宁秩主要是想看猫做俯卧撑……不是,想什么呢,正经点。

      实不相瞒,宁秩只是突然觉得,比起摇着扇子,杀人于谈笑之间,抱着黑猫,闲庭信步便走过一堆立即就要倒下的尸体之间,会更要有新意。

      宁秩来到谢家大门前……她本来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她看了看周围,觉得自己是走错了。

      宁秩抱着黑猫,一跃而起,跳到屋檐上。

      就在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试图找寻谢家踪迹的时候,府院里一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给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开了门。

      宁秩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瞬。

      她随意地看着,也没太在意。

      少年取下黑色的兜帽,一双眼角偏窄的眼睛斜睨着,她双手抱胸,傲然而不可接近。

      “那个贱狗呢?”

      稍后,一个身穿月白广袖圆领华服、头簪雪白芍药的柔美少男款款走出,牠面带笑意:“谢姑娘。”

      “沈如故。”谢菁华打量着牠。

      哦豁,这么巧。

      宁秩在心里打算着把谢菁华抓过来带路。

      “谢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吗?”沈如故睫毛弯弯,双眸乌黑而清亮,“如故说过的,只要是姑娘吩咐的,如故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谢菁华看着这个她原本很是腻歪的少男,垂下眼眸,指了指自己金线绣莲的黑长靴。

      “你说喜欢我,什么也愿意为我做,正好我过来见你,鞋底沾上了灰尘,你帮我舔掉吧。”

      宁秩对此兴致缺缺,她知道沈如故会愿意的,因为牠只是在忍而已,早晚有一天,牠会加倍奉还,就像原著写的那样。

      沈如故一愣,果然如宁秩所料,缓慢地走过去,像一条雄狗一样……

      谢菁华看着眼前这一幕,嗤笑一声,踢开了牠。

      “你最好是永远这样,如果敢骗我的话就死……”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沈如故就嘭地一声,炸成烟花了。

      谢菁华摸到脸上喷溅而来的温热液体,她往屋檐一看,一个抱着黑猫又握着龙骨剑别在身后的女人正站在瓦片上静静地看着她们。

      可怜的沈如故,到死也想不到自己怎么就死了呢。

      谢菁华感到愤怒,虽然她没多喜欢沈如故,但牠也勉强算是她的一条狗了,当着她这个主人的面杀她的狗,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她的愤怒也没什么用,宁秩又不是要她的喜欢。

      “谢菁华,”宁秩看着她,说,“我要你给我带路。”

      “去谢家。”

      “你以为你是谁啊?”谢菁华像是从鼻子里哼出了不屑的一声,“你知道我又是谁吗?”

      宁秩哦了一声,然后把她和在暗处听候她的召令保护她的人给操控了。

      谢菁华瞪大了眼睛,想要骂她但发不出声,急得她脸都红了。

      宁秩心不在焉地想,看来接下来要去的那两家也得找人指路。

      谢菁华想,去就去,去了看她阿娘怎么教训这个没礼貌的女子。

      直到阿娘在宁秩手上没过两招就倒下之前,她都是这样想的。

      谢菁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谢家不会姓谢。

      而那个永远都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地的阿娘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明明她之前跟叔伯争权、除掉谢君羡的时候还是那么地游刃有余。

      谢菁华倏忽睁大双眼。

      宁秩杀了很多反抗她的谢家人,龙骨剑从血肉之中拔出,却是滴血不沾,还是那么干净。

      黑猫缩在她的怀中,时不时发出喵呜的骂声。

      虽然很不可置信,仅仅是一个半时辰,还是加上了她被迫带路的时间,谢家这个庞然大物就要移交到一个外姓人手上了。

      宁秩看了一眼将谢菁华护在身后的谢环遥,懒洋洋地说:“你代我管理谢家。”

      然后转身离去,狂妄,而不可一世。

      实际上,离开谢家后,宁秩提溜着黑猫的后脖颈,龇牙:“我说你在叫唤什么?害我杀人的时候一点大姥风范都没有了。”

      黑猫目光倾斜,不看她。

      宁秩揉揉它的耳朵,告诫道:“之后我杀人的时候你不准叫,听到了没有。”

      黑猫气鼓鼓:“喵喵,喵喵!”

      “谁叫你主人还不来呢。”宁秩耸耸肩。

      黑猫更气了:“喵喵!喵喵!”

      “你是说你们是同伴,不是主仆?”宁秩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它,“不像啊。”

      黑猫激动得左右三根胡须都一颤一颤的:“喵!”

      “你这么弱,花柳色不是向来只跟强者……”宁秩没把话说完。

      黑猫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萎靡不振了。

      然而就在这时,铃铛声传来,一把伞从天而降,一个女人撑着它落了下来。

      她腰间还挂着一个标志性的金铃铛。

      “你是要找我吗?”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

      黑猫双眼登时一亮,但很快它又想到什么,趴在宁秩手臂上,挥舞着爪子,喵喵喵焦急地叫唤着。

      花柳色没有理会它,而是对着宁秩,认真道:“你若是想要魔门,就拿去吧。”

      宁秩歪头:“你真好说话,不过纠正一下,这不是你给的,而是我取来的。”

      “当然,”花柳色理所当然道,“现在都传遍了,短短一夜间,江家谢家都败于你手。”

      “能者居之,强者为尊,自然之理。”

      宁秩有一下没一下地弹黑猫的耳朵:“你亲自上门就是为了说这个?”

      黑猫屏气凝神,担忧又忍不住开心。

      “不是,”花柳色说,“我与四大家族有仇,接下来可以让我跟着你吗?”

      宁秩注意到她说的是自己与四大家族有仇,而非魔门与正道势不两立。

      “可以,”宁秩说,“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啊啊,花大人,等等月升啊!”一个琵琶骨从空中飞来,然后又被一个急速而来的影子接住。

      宁秩顿了顿,问花柳色:“你不把你的猫带走吗?”

      花柳色淡淡睇了一眼,说:“我没有宠物。”

      “哦,你们是同伴。”宁秩也看了一眼黑猫。

      “谁跟你说的?”花柳色慊弃地看了一眼黑猫,“它那么弱。”

      黑猫眼里的光逐渐熄灭,它垂下了脑壳。

      “那个……”月升挤上来。

      宁秩沉默了,她哪里知道啊,只是原著说她们有故,最后花柳色死后,黑猫想要为她报仇,每日都去谢家骚扰谢雪瑶,然后被卫辰风打蚊子一样打死了……

      又不是作者爱的男宝,即使是路人甲炮灰乙也要挥洒笔墨写一下牠们曾经拥有过什么样的痛苦与梦想。

      “那以后它就是你的同伴了。”宁秩把猫递给花柳色。

      花柳色看黑猫一眼,没什么情绪地点头。

      “那我们走吧,”宁秩说,“也让你们也见证一下,我是如何把她们都打败的。”

      花柳色跟在宁秩身后:“我很期待,我们的魔门门主。”

      “好吧。”没人理她,月升郁闷地在旁边敲了敲琵琶骨。

      “抱一下猫。”月升跟上去了,花柳色把黑猫扔给了她。

      路上,宁秩分别询问了黑猫跟花柳色有关她们相识的事,才明白原来只是视角不同下的乌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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