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传奇之龙潜于渊》蒋胜男

21、紫星传奇之龙潜于渊（21）

　　但见废墟尽头，断崖处，旭日影中，跪伏着一个黄衣人，他的背影充满了哀伤。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众人。
　　沈白衣首先惊呼出声：“五弟，怎么会是你？”
　　朱厚成，也便是兰亭七友中黄云剑朱五。他看着沈白衣惨然一笑：“来迟了，我们……都来迟了！”
　　沈白衣大惊，一把揪住了他：“你说什么？什么来迟了？小七呢，小七在哪儿？”
　　朱厚成黯然地指了指崖下道：“她在下面！”
　　秋临风大惊，箭步上前抓住了朱厚成道：“为什么？”
　　朱厚成眼中的哀伤令人不忍直视，他低沉的声音道：“聚九州之铁，难铸此一错。那一日，我把小七送到这里来，并派了人跟着。谁知小七误闯潜龙帮禁地，触动机关堕入万丈深渊。我得到消息立即赶来，可是纵然我能将潜龙帮夷为平地，也无法挽回一切了。”
　　穆俨大怒，一拳向朱厚成打去，正打中他的右颊，第二拳打去时，被秋临风拉住了：“穆二弟，请勿动手？”
　　朱厚成用力甩开秋临风的手，大声道：“姓秋的，我用不着你假惺惺。二哥你打死我好了，你不打我，我也想这样打自己一顿。”
　　沈白衣怒道：“你为何要将小七送到如此危险的地方？”
　　朱厚成痴痴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潜龙帮竟敢让小七有危险。我只是以为，这里是秋临风唯一找不到的地方！”
　　秋临风沉声道：“你要拿蕙儿要挟我归顺宁王？”
　　朱厚成看着秋临风，惨笑道：“此刻我又何必再隐藏自己的心事，你归不归顺父王都一样，不，我是要你永远也见不着小七！”
　　沈白衣大怒：“老五，你还是不是人，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朱厚成冷冷地道：“为什么说不出来，小七活着的时候，我没有机会说，现在还不让我说吗？沈白衣，难道你就没有私心，没有捣鬼吗？”
　　沈白衣既惊且怒，喝道：“你说什么？我有什么私心，捣什么鬼？”
　　朱厚成冷冷地道：“小七是女儿身，你早就知道了，对吗？只瞒着我们，对吗？我们要早知道小七是女儿身，哪里轮得到秋临风得了小七欢心？你也喜欢小七，所以你暗藏私心，只瞒了我们大家，好让自己单独可以对小七献殷勤。我还奇怪，你是老大，可是你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围着小七转。我要早知道，我要早知道小七是……哼哼哼，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日我们去扬州，舒韵奴竟然看上了你，小七拼命搓合你和韵奴，却根本不知道你这个大哥怀着如此私心？就这样让你的算计落了空，一直到秋临风出现，我们才都没戏了，是不是？所以小七终身已定之后，你才肯接纳舒韵奴，是不是？可是为你一已私心，却害了我的一生？”
　　沈白衣脸色惨白，指住了朱厚成道：“你、你……”
　　穆俨大喝一声：“老五，你休要胡说，知道小七身份的，还有我，难道我们都是有私心不成？”
　　沈白衣摆手止制道：“二弟，不必说了，兄弟一场，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可否记得小七曾经说过终身不嫁，可是她最终在看到秋大哥后，改变了主意。你知道小七的身份而大献殷勤，反添尴尬，连兄弟也做不成。你知不知道小七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小七心目中选择了谁，才是最重要的。秋大哥，你说是吗？”
　　秋临风独自立在断崖边，怔怔看着深不见底的断崖，听得沈白衣的唤声，猛一怔，回头道：“啊，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
　　穆俨疾步上前：“秋大哥，你在看什么，如此入神？”
　　秋临风转头看着朱厚成：“小王爷，你们随行当中，可曾带有长索？”
　　朱厚成不解其意：“你要长索作什么？”
　　秋临风道：“我要下去看一看？”
　　朱厚成脸色一变：“这是万丈深渊，什么样的长索也到不了谷底。更何况从下面掉下来，万无生理！”
　　秋临风淡淡地道：“是，可是蕙儿在下面，我若不下去看上一看，死也不甘！”
　　沈白衣穆俨同时大惊，叫道：“秋大哥，太危险了。悬崖深不见底，而且无可攀缘之处，你怎么下去？”
　　秋临风道：“小王爷此次是带了军队来，大军进发要逢山开路逢水搭桥，标准是必要带着两丈长绳索。穆二弟，你把你的飞狐爪借我，利用这两样东西，就可以在山壁上攀缘而下。”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幸而这个时辰还好，日出不久，我能够有一整天的时间。一到天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若不能在天黑之前到达崖底，就有危险了。”
　　穆俨道：“秋大哥，江南除奸，您家国重任在肩，怎可如此冲动？”
　　秋临风淡淡笑道：“我要是冲动，早就跳下去了。我带好工具，正是因为不冲动。家国重任，固然是我的责任，蕙儿是我的妻子，更是我的责任。”
　　沈白衣急道：“太危险了，还是让我或者其他人下去吧！”
　　秋临风摇头道：“你们的性命，也是性命，我怎可让别人为我夫妻冒险？再说，我的武功最高，若遇到危险，更应该我去。”
　　但听得冷笑一声，朱厚成道：“秋临风，你一向以家国天下为已任，此刻也会为了感情，而弃家国天下于不顾？”
　　秋临风并不看他，淡淡地道：“小王爷，家国天下是我的责任，蕙儿也是我的责任，于我来说，都是一样地重。我不会回避任何一个责任，也不会因为贪生而拿其中一个责任来逃脱另一个责任。”他回头对沈白衣道：“沈大弟，我下去之后，请你们立刻调集附近所有的长索，连接到可以直至谷底，我这里有两支烟花信号，我平安到达谷底，即发送一支。我若找到蕙儿，即发送第二支，你们放下长索救我们上来。若是我三日之内，毫无消息，你们立刻就走，把我这封信带给王守仁大人，请他照信上所写去处理江南事宜。”
　　秋临风撕下长袍，拣一块现场烧焦了的木炭，写了一封信交给沈白衣，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手执长索和飞狐爪，自断崖上一跃而下。
　　沈白衣等忙向下看去，却见秋临风身形下沉约三丈，大约是气息一浊，便挥出右手长索，卷住了山崖上一块突出的岩石，借力一荡，直撞上山崖，左手飞狐爪已经牢牢勾住坚硬的石壁，收回右手长索。若是山壁上无可借力之物，则只能在山崖上些微的小凹洞，借着飞狐爪之利，慢慢下攀。若遇一丈范围之内有凸起的树木大石之物，则手挥长索卷住，飞快下跃。
　　山崖云深雾绕，很快地，秋临风的身影便消失于云雾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