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枝雪》山茶不语

6、006

　　“在东面的柴房，我看见被锁链锁住的孩子，她一脸憔悴，终究是难产而死。”

　　想到当时治玫瑰临终前笑着望着窗外道：“终于自由了。”

　　他大声笑起来，接近疯癫，凌家的诅咒源自于柴房的火焰。

　　凌管家所说的，墨雪想或许这场火焰是他放的。

　　“凌家这般行径，你大可去神宫祈愿求一个公道。”墨雪平静道。

　　公道？

　　凌管家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公道能够换回我孩子的性命吗？能够让我逝去的妻子回来？”

　　“不能……我要它作甚？”

　　凌管家眼神犀利，残酷的口吻：“我要的，是凌家一无所有，子孙消亡。”他癫狂仰头大笑。

　　墨雪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提出自己的疑问：“你让我来？便是说这些？”

　　澄明的紫眸定定地望向他，说出自己的判断：“凭你恐怕是做不到的。”

　　“玫瑰木我去见过，早已有神识，这需要强大的灵力才能完成。”

　　她上下扫视了眼凌管家体内的灵根。

　　虽是强灵者，灵根中流淌的灵力终究是血色。

　　灵力越强，流淌在灵根的灵力越是透明。

　　以他的修为不说三百年，恐怕是六百年都不可能饲养玫瑰木成精。

　　她眼底的轻蔑，让凌管家很是不爽，一个弱灵者，竟敢对他如此轻蔑。

　　他抬手掌心朝着墨雪胸口拍去。

　　动作极快，受到灵力冲击的墨雪慕然倒下，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鲜血从她口中吐出。

　　她捂住胸口，抬眸轻笑，“看来，我说对了。”

　　这般恼怒，竟向弱灵者出手。

　　墨雪看着凌管家朝着她走来。

　　……

　　大堂中

　　慕辰专注看着玉墨与宾客敬酒，没有任何异样。

　　玉墨向他走过来，手持酒杯。

　　“慕公子喝一杯？”

　　“不了，阿姐不让。”

　　玉墨只好将杯子放在桌上，仆人已经安排宾客回去。

　　玉墨说：“你这般一直坐在这，是在盯着我？”

　　“你怀疑我。”他看着慕辰，肯定的语气。

　　慕辰也很是坦诚：“不知道，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辰见玉墨眼中诧异，不经问：“你好像很惊讶?”

　　“不惊讶吗？慕公子这般听话，那位姑娘真是厉害。”

　　他摇晃酒杯喝下，突然丫头大声道：“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与此同时，凌栀的院子燃起熊熊大火。

　　凌老爷慌张的跟着仆人前去，嘴中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

　　见此状况，慕辰立马起身，担忧的想要赶去凌小姐的院子。

　　阿姐还在那里……

　　他起身离开时，手臂被玉墨抓住，他回头，眼中阴冷的看向玉墨。

　　玉墨说：“她不在，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慕辰狐疑的看他，脚下灵力浮现探视着梦雨城，此地任何角落察觉不出墨雪的气息。

　　他看了看玉墨，最终跟着玉墨来到隐蔽的假山后，慕辰挑眉盯着他。

　　玉墨一脸惬意，看着眼前忙着灭火的仆人。

　　凌老爷焦急无措的模样，他嘴角泛起畅快的笑意。

　　慕辰很难不猜想玉墨对于凌家是仇视的。

　　“公子就不觉得凌管家可疑？”

　　“哦？”慕辰视线看向一直站在凌老爷身后的凌管家。

　　无论是衣服还是头发都弄的很是板正，一丝不苟，此刻还在安慰着凌老爷。

　　这样的人会是幕后人，慕辰觉得玉墨更像。

　　毕竟凌管家一脸慈善的样子。

　　玉墨似是知晓慕辰所想，他说：“人不可貌相。”

　　“一会你就知道。”

　　凌家大火终于熄灭，凌府里里外外都找遍，不见凌小姐的身影。

　　见着慕辰，凌老爷立即拜托慕辰找到凌小姐。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

　　凌老爷瞬间如同老了几十岁一般，苍老许多。

　　凌老爷活了一千年，白发人送黑发人。

　　凌家如今就剩下凌栀和凌老爷。

　　天色已经亮起来。

　　难得的今日竟然下起大雪，雪花翩翩，银装素裹，入目一片白，大雪将金色大地覆盖。

　　慕辰伸手接住洁白的雪花，冰冷的触感在掌心传来，雪花瞬间融化在炽热掌心。

　　墨雪最爱看雪，浮尘宫不怎么下雪，自从出了无名之地没再见过如此大雪。

　　错过这般洁白的世界，墨雪定然会觉得遗憾。

　　他拿出透明珠子，朝着天空抛去，将这遍地雪色戎装记录在珠子中。

　　阿姐回来便能见着。

　　慕辰眉眼笑意，望着珠子在不停的转动。

　　“慕公子看来很有闲情逸致，还有空记录雪景。”

　　玉墨从走廊转角出现，一脸惬意。

　　慕辰头也不回道：“你让我等，现在是好了？”

　　在凌小姐院子中两人便分别，玉墨走前让他等，并没有明说是什么。

　　玉墨歪头示意：“走吧。”

　　他们此行是去西元城，玉墨说凌管家和丫头是一伙的，成婚那日丫头的莽撞，换嫁衣都是他的阴谋。

　　嫁衣上放置特殊材料，才可以让穿着者可以在瞬间燃烧，利用此法转移。

　　玉墨来到凌府便开始调查凌府诅咒之事，十年前才完全知晓一切都是凌管家所为，目的便是报复凌家。

　　此事的源头还是因为西元城治家。

　　西元城离梦雨城十里远，西元城子民皆是弱灵者，只能靠着制作强灵者喜爱的衣裙来换取灵果。

　　梦雨城的衣裙皆是由西元城所供。

　　来到西元城，入目便见木制城门上的牌匾是绸缎所造，周围都是绸缎花。

　　一进西元城随处可见布料和绸缎，慕辰还发现西元城没有任何鲜花和树木，能见着的只有红色绸缎编制的玫瑰。

　　西元城的人们的簪花都是玫瑰。

　　恍惚间他竟然觉得回到了无边森林，玫瑰木前，入目只能见着艳红的玫瑰，逐渐沦陷其中。

　　突然手臂被拉住，耳边声响传来。

　　“屏住呼吸，西元城的玫瑰有蛊惑气味。”

　　慕辰闭眼再睁眼，眼中澄明。

　　玉墨始终拉住他，对上他担忧的目光，垂眸看一眼玉墨的手，示意放开。

　　玉墨笑着放开，“我真好心。”大摇大摆的朝着街角走去，穿过狭窄的小路便到治家。

　　望着眼前破烂不堪，连门都没有的治家，慕辰眼眸冷声看向玉墨。

　　“这就是治家？”

　　治家自从出事后便再无人居住，破败也是自然。

　　他抬脚走上阶梯。

　　“若不是这样，我就不说凌管家报仇了。”

　　如此破败之像，确实很有可能。

　　慕辰心想，也走进去。

　　如他所想院子内布满灰尘和蛛网，地上还有碎片和断裂的木头，刀片，腐烂腥臭之味扑鼻而来。

　　墙面布满血渍，虽已经变淡，慕辰还是一眼就知道，对于血腥味他很熟悉。

　　“一个破旧院子，你想说这是凌管家的家？”慕辰问。

　　玉墨说：“回溯术，公子应当也会，不如试试。”

　　回溯术可以看见过往在此处发生之事，前提是需要血，经历之人的血。

　　似是知道他所想，玉墨拿出一个装满血的精致小瓶子，丢给慕辰。

　　“凌管家的，开始吧。”

　　回溯术开始，世界变得扭曲。

　　画面定格在了三百年前。

　　治家家主出门带回了一个年幼的小孩，那便是凌管家。

　　治家有两个女儿，治金花将奄奄一息的他带回治家。

　　在这里他度过很开心的一段时光。

　　直到凌家求娶治金花，求娶的队伍直接沾满整条街，遍地黄金珠宝。

　　本以为是金玉良缘。

　　不曾想大婚之日，一把火在治家燃起。

　　无数黑衣涌入，治家上百口人就这样死在了刀剑之下。

　　大火燃烧了整整十五年，便是为燃尽里面的尸体。

　　凌管家和治家姐妹藏在暗格，亲眼见着治家人惨死，院中血流淌成河，只剩下惨叫和火焰燃烧下的噼啪声。

　　凌老爷凶残的模样就这样刻在凌管家的脑海中。

　　回溯结束。

　　三百年的蛰伏便是为了让凌家和治家一样，这确实可以成为他的动机，凌家做的孽便由他的子孙还。

　　慕辰沉默片刻后问玉墨：“你可有能够证明凌管家是幕后之人的证据。”

　　此画面只能说明凌管家和凌家有仇，并不能说明他便是幕后之人。

　　“当然，不过眼下凌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何不放任他们。”

　　“哼”慕辰冷笑，目光冰冷的望向他。

　　“我来是为解决幕后之人，完成卷轴任务。”

　　“只要诡异森林消失，凌家子孙进森林无事就够，其他的与我无关。”

　　这是月神宫的规定，只负责卷轴内容，好人坏人不该他评判，他只做自己该做之事。

　　既然知道凌管家是幕后者，那他便去找他就好。

　　“我可以帮你解决。”玉墨看着他，抛出想法的橄榄枝，“不过要拜托你，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