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反派他女三岁半》和雪兔

8、找爸爸第八天

　　通道内空气浑浊，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和腐败气味。

　　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模糊的涂鸦和抓痕。

　　昭昭把脸埋进楚迎峰怀里，小声嘟囔。

　　没带防护服的肥猫被臭味刺激在她怀里不安地动了动，胡须颤动。

　　昭昭抓着楚迎峰：“爸爸，臭臭，肥肥受不了。”

　　楚迎峰让童胜留下，退到安全地方，照顾三小只。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声音，像是呻吟，又像是压抑的哭泣，还有铁器碰撞的叮当声。

　　楚迎峰抬手，队伍立刻停下，隐身于通道拐角的阴影里。

　　他示意夜莺和尹条上前侦查。

　　两人悄无声息地摸过去，片刻后返回，脸色凝重。

　　“前面是个较大的天然洞，有铁笼。”尹条道。

　　“关了不下十个孩子，还有几个奄奄一息的成年人。目前四个守卫，装备一般，但警惕性不低。没看到雷豹的女儿，可能关在别处。”夜莺快速汇报。

　　小孩子一年的变化应该不是很大，那群人也不会给他们吃的多少。

　　“洞窟另一头还有通道，通往更深处，气味更难闻，有生物实验室那种味道。”尹条补充道，眼中闪过厌恶。

　　他末世之前就是实验人，末世之后被困在实验室。

　　还是老大从天而降救了他。

　　雷豹听到女儿不在笼子里，呼吸一窒，强行控制住没有出声。

　　楚迎峰放在昭昭，迅速做出部署：“夜莺、尹条，解决守卫，要快，无声。金熊、雷豹，掩护并解救笼子里的人。”

　　“昭昭，你跟紧我，我们继续往里搜。”他低头看了眼紧紧抱着自己的小不点。

　　“昭昭跟爸爸一起！”昭昭立刻表态，小胳膊搂得更紧，用手语比划，“昭昭有斧头保护爸爸！”

　　末世初期很多时候都不能出声，大多数人开始学习手语。

　　楚迎峰抿了抿唇，最终点头：“跟紧，不许出声。”

　　行动开始。

　　夜莺尹条瞬间袭出，通道尽头传来几声短促的闷响和倒地声。

　　金熊雷豹迅速冲出，打开笼子，低声安抚里面惊恐万分的人们。

　　楚迎峰则带着昭昭，快速穿过，冲向另一端的通道。

　　夜莺和金熊护送人们离开。

　　尹条和雷豹跟上。

　　几个越往里走，那股混合着化学药剂和血腥的怪味越浓。

　　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简陋的实验室，摆放着落满灰尘的破碎仪器和容器。

　　然后，他们听到了声音。

　　一个男人沙哑，狂热的声音。

　　“……完美！适应性极强！只要把这份基因提取出来，我们就能制造出真正的末世之子，再也不用怕这该死的天气和虫子了！这小丫头的骨头真硬，折腾这么久还不死，正好，生命力越强，基因越有价值。”

　　“好好养着，养大了跟我的新生物配种。”

　　“是。”另一个年轻男生。

　　“博士，外面好像有动静。”一个怯懦的声音说。

　　“怕什么！有守卫，还有我的宝贝们守着呢。”

　　“去，把最后一份变异剂给她注射进去，我要在她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抽取骨髓。”

　　“不，不要。爸爸……”一个极度虚弱、细若游丝的小女孩啜泣声传来。

　　还有铁链的声音。

　　雷豹已经泣不成声。

　　“老大，是妞妞的声音，她还喊过你叔叔。”

　　这声音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雷豹的心脏上。

　　“妞妞！！！”他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受伤的猛兽般咆哮出声，挥舞着砍刀，疯狂地冲向声音来源。

　　“雷豹！”楚迎峰厉喝，却已阻拦不及，只能紧随其后。

　　室内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一个穿着脏污白大褂，头发稀疏的干瘦男人正拿着一支粗大的针筒，走向被绑在手术台上的一个小女孩。

　　女孩浑身脏污，瘦得皮包骨头，脸色惨白，眼睛却还睁着，满是恐惧。

　　旁边几个玻璃罐里，浸泡着难以名状的器官组织。

　　听到吼声，那博士吓得针筒掉在地上，回头看见状若疯魔的雷豹，尖叫道：“你不是想要女儿吗？这么着急干什么？”

　　雷豹下一句话让人震惊：“我都把楚迎峰他们带来了，你为什么不放过我的女儿！”

　　博士怒其不争：“等到我们成为造人者，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儿没有？”

　　“我亲爱的儿子，你跟你母亲一样抓不到重点。”

　　“拦住他！我的宝贝们！”

　　他按下旁边一个按钮。

　　地面和墙壁的缝隙里，瞬间涌出数十只拳头大小的沙蝎子。

　　它们速度快得惊人，窸窸窣窣地朝着楚迎峰他们涌来。

　　竟然避开了雷豹。

　　很显然沙蝎子也是人为培养的。

　　“爸爸！虫子！”昭昭吓得惊叫。

　　雷豹眼中只有台上的女儿，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砍刀胡乱挥舞。

　　他将气息微弱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泪如雨下：“妞妞！爸爸来了！爸爸来了！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小女孩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看清雷豹的脸，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极小极小声地叫了句：“……爸爸？”

　　然后便好似死了过去。

　　“妞妞！”雷豹肝胆俱裂。

　　博士还在旁边不停地给他洗脑。

　　楚迎峰眼神冰寒，一手护着昭昭，另一手刀光如电，精准地挑飞靠近的沙蝎子。

　　可数量太多，而且那博士又放出了一批！

　　“可恶的虫子！走开！不许咬爸爸叔叔！”昭昭又急又怕，看着那些恐怖的虫子。

　　“系统！”

　　“昭昭害怕！”

　　“昭昭不要爸爸死。”

　　【昭昭，沙蝎子喜欢吃番茄酱。】

　　昭昭带着哭腔大喊:“沙蝎子喜欢吃番茄酱！”

　　楚迎峰和金熊拿出番茄酱，试了试。

　　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的沙蝎子动作齐齐一滞，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指令，朝着番茄酱料涌去！

　　互相争抢，甚至撕咬起来，暂时忘记了攻击人类。

　　博士的眼睛冒着精光：“你们都有空间?有点意思。”

　　“我儿，你看这些人，有好东西也不给你。”

　　“这就叫兄弟吗？”

　　“我儿，为父夺了他们空间，拔了他们血肉为宝贝，提取他们的晶核……”

　　“为你报仇！”

　　博士跑到控制室。

　　雷豹哭累了倒在地上，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儿。

　　昨夜，夜莺给他拿来薯条和番茄酱。

　　他没舍得吃，要给妞妞的。

　　雷豹站起来，将番茄酱扔去控制室。

　　看着沙蝎子都进去后。

　　他也走近去，并关掉了控制室的门。

　　尹条跑过去拍门：“雷豹，你不要做傻事！”

　　“我们生死一线这么久，你活着出来，我们堂堂正正打一架。”

　　“雷豹！！”

　　尹条的嘶吼被厚重门隔绝在外，只剩下沉闷的回响。

　　控制室内传来令人牙酸的啃噬声，博士惊怒交加的尖叫，以及雷豹压抑的闷吼。

　　楚迎峰脸上无悲无喜。

　　他一手仍紧紧护着怀里的昭昭，另一手握着的刀柄时刻警惕。

　　“爸爸，豹子叔叔他为什么要跟那个坏蛋进去呀。”昭昭把小脸埋在楚迎峰颈窝，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控制室里的声音让她害怕，更害怕，姨姨们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气氛。

　　赶来的金熊红着眼眶，像一头困兽般在原地打转，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

　　“混蛋！雷豹你这个混蛋！说好了找到妞妞就一起喝酒的！”

　　夜莺赶到了这里，看到紧闭的控制室门和众人的神情，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白。

　　昭昭连忙道：“这个姐姐还活着！”

　　夜莺抿紧嘴唇，迅速检查了一下手术台上的妞妞，确实活着。

　　夜莺给她注射了急救药剂，女孩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可十分虚弱。

　　楚迎峰用对讲机换来童胜。

　　童胜很快带着三小只来了。

　　“老大，这门从里面锁死了，强行破开需要时间，而且可能触发自毁模式。”童胜检查后说。

　　楚迎峰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控制室门缝下渐渐渗出的暗红色液体上。

　　啃噬声和尖叫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一片死寂。

　　突然，“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弹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众人立刻戒备。

　　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一条缝。

　　一只血迹斑斑，布满沙蝎子啃咬伤痕的手伸了出来，扒住门框，手指因为用力而扭曲。

　　雷豹踉跄着挪了出来。

　　楚迎峰抱起昭昭，按着她的头，不让看。

　　他的防护服几乎成了破布条，裸露的皮肤上满是深可见骨的咬伤和蜇伤，脸色青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最骇人的是他的右腿，膝盖以下血肉模糊，白骨隐现，几乎无法支撑身体。

　　控制室内，一片狼藉。

　　博士的尸体已经被沙蝎子啃噬得面目全非。

　　那些变异的虫子也因为过度争抢番茄酱中互相撕咬，死伤大半。

　　残余的几只也在雷豹拼死反击下毙命。

　　雷豹靠着门框，目光涣散地寻找，直到看见被夜莺身后的呼吸微弱的妞妞。

　　夜莺捂着嘴：“妞妞没有死，你何必吗？”

　　那双濒死的眼睛里才迸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

　　“老大。”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的气声，“对不住，我鬼迷心窍害了你和盛小姐，害得您和昭昭小姐……”

　　“别说了！”尹条冲上去想扶他，却又不敢触碰他满身的伤口，急得眼圈通红。

　　楚迎峰走上前，蹲下身，平视着雷豹的眼睛。

　　那双曾经充满希望和忠诚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恳求。

　　“妞妞。”雷豹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努力转向楚迎峰，“求，求你带她走，给她找个安稳地方。别，别像我……”

　　楚迎峰声音低沉：“她是你女儿，你自己照顾。”

　　雷豹惨然一笑，鲜血从嘴角溢出：“我不行了……”

　　“爸爸！”昭昭忽然挣扎着从楚迎峰怀里滑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雷豹身边。

　　她看着雷豹身上可怕的伤口，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伸出小手，将治疗伤口的药往上撒，“豹子叔叔，你不要死。妞妞姐姐醒了，看不见爸爸，会哭的。”

　　“昭昭没有爸爸的时候，也好难过好难过。”

　　雷豹的视线模糊地落在昭昭满是认真的小脸上。

　　又吃力地转向昏迷的妞妞，巨大的眷恋几乎将他淹没。

　　“小祖宗，别浪费。”他用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字。

　　尹条抬起昭昭的手：“昭昭，叔叔是中毒，这个药没有用。给其他有用的人留着吧。”

　　昭昭不服气：“妈妈说，生命不是用来比较的。”

　　童胜立刻上前，小心地从他内袋里取出几颗颜色暗淡的晶核，以及一个拇指大小刻着歪歪扭扭“平安”二字的木牌。

　　那是妞妞以前送给他的。

　　童胜：“以后妞妞就是我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谢谢。”雷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女儿苍白的小脸上，那目光温柔得不像话。

　　不久后，那点微弱的光，熄灭了。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

　　“雷豹！”尹条和金熊的悲吼在实验室中回荡。

　　昭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楚迎峰怀里。

　　“爸爸对不起，昭昭没能救豹子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