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说不做就不做 ...
-
长颈细口白瓷中,一枝花枝上开出两只碗口大的牡丹花,粉色、黄色的花瓣一层压着一层,簇着中间鹅黄色的花蕊,被窗外的清风一吹,层层叠叠的花瓣随风轻轻摇动,如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的舞女般。
“花枝招展”在这一刻成了具象。
床上,安然一脚将安小鱼踹下了床,裹紧被子忍无可忍道:“安小鱼!你能不能忍着点?”
安小鱼一脸无辜地爬上床,委屈地望着安然:“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原本是正儿八经的直男!
安然恨不得仰头怒吼一声,但看到安小鱼委屈巴巴的样子,话到口就成了底气不足的歉声:“你再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哦。”安小鱼“哦”了一声,磨磨蹭蹭挤进了安然被子里,小声道:“那你别摸我。” 说着,自己搂上了安然的腰。
安然无语,似乎终于明白了安小鱼那句“我可以抱你,你不能抱我”的含义,但安然还有个疑问。
“喂,安小鱼,”安然道,“你之前不是觉得恶心吗?”
“什么恶心?” 安小鱼茫然地问了句。
“就那次,”安然不情愿地提醒道,“看黄……画本那次,你不是说恶心吗?”
安小鱼似是想起来,道:“是有点恶心。”
“那你现在怎么能接受了?”
安小鱼诚恳道:“现在也没接受。”
“哈?!”安然惊诧,怒目望着安小鱼,“接受不了你还对我动手动脚?!”
安小鱼无辜眨了眨眼,反驳的理直气壮:“你又不是画本上的人,你好看。”
安然:“.......所以你是嫌他们丑?”
安小鱼点点头。
“胡说!五官都看不清,你怎么看出美丑的?” 安然又一脚踢了上去,但这一脚没落到安小鱼身上,半路被安小鱼拦下。
安小鱼握着安然脚腕,眸子闪着点点笑意,道:“有没有五官都觉得不适,但若是然然,就不觉得了。”
“花言巧语。”安然嘟囔了声,又要抬脚去踢安小鱼,只是那只脚刚一动,就被脚腕上那双有力的手掌箍紧了。
“松开。”安然缓慢转着脚腕,小声嘀咕道。
安小鱼充耳不闻,反握着那只脚轻轻放到了自己腹部。
位置很巧妙,无限接近却又没有贴上,但只要安然稍稍勾一勾脚趾便能碰上。于是安然就时不时勾一勾脚趾,脚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蜻蜓点水般地点着安小鱼腹部的人鱼线。
每碰一下,脚腕的力度就深一下,每次离开,脚腕的力度就又弱了下去。两人都不说话,安小鱼一直望着安然,安然低垂眼帘望着怀里的被子,不言语的玩了许久。
“我还接受不了。”良久后,安然闷闷说道。心理接受是一回事,身体接受又是一回事。
“没事,”安小鱼轻声道,“我们慢慢来。”
“嗯。”安然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兴致央央。
安小鱼低笑了一声。
“笑什么?”安然微微气恼地瞪了安小鱼一样,同时脚趾用力勾了安小鱼一下。
安小鱼又笑了声,含笑道:“然然说忍不住了,结果只是忍不住亲亲。”
“你还敢笑话我!”安然面上一热,又瞪了安小鱼一眼,恶狠狠恐吓道,“早晚炖了你!”
“没笑话,是开心,”安小鱼笑着说道,“然然,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开心。”
安然瞟了安小鱼一样,见安小鱼不说下去了,半晌扭捏问道:“多开心?”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比失而复得还要开心,梦里都不敢想的开心。”安小鱼的声音不轻、不重,没有刻意的柔情,平铺直叙地好似下午问他“要选个什么样的花瓶好”时一样。但就是这简单的话语落尽安然耳畔时,就像带着滋滋电流的羽毛般一样,酥酥麻麻而又抓心挠肝。
这感觉从头顶传到脚趾,以至于安然逗弄的动作变成了脚趾绕着其下皮肤一圈、一圈轻而缓的摩挲。
脚腕一圈的力量加重了,但安然毫无察觉,依旧出神的、缓慢的、一圈圈的转着脚腕。
“然然。”直到忽然听到安小鱼用喑哑的声音,安然方猛然醒过神来,膝盖一弯欲要收回脚,不料脚趾刚起却被摁了下去。
“别乱动。”安然瞪着安小鱼低声威胁道,然而安小鱼只是目光深深的望着他,抓着他脚腕的手却顺着他的小腿缓慢上移。每当他想后退时那只手又稳稳的箍住他,令他动弹不得。
“安小鱼!”当那只手经过膝盖时,安然喝斥了一声,没什么威胁力,反而让安小鱼的嘴角弯了弯。
“陆…….谦!”当那只手游移到安然大腿时,安然第一次叫了安小鱼的大名,然而威胁的效力却因声音中陡然带上的颤栗而大打折扣。
于是这声威胁只是让安小鱼眸中笑意更多了些。
“然然,”安小鱼一眨不眨地望着安然,带着委屈的语气说道,“不公平。”
“哪不公平?”安然又气又羞,脸上渐渐升起了红晕,狠狠地瞪了安小鱼一眼。
安小鱼视若无睹:“只有我忍着不公平。”说着,嘴角朝下压了压似是真的很委屈般,但眼中笑意却不减。
“陆、谦!说、话、不、算、话、的、狗、东、西!”安然瞪着安小鱼一字一句骂道,抬脚去踢安小鱼。
安小鱼并不躲,因为这一脚实在没有力气,软绵绵地好似在小猫撒娇。
“算话,然然说不做就不做。”安小鱼笑意盈盈为自己解释道。
“那你起开!”安然气鼓鼓地瞪着安小鱼。
安小鱼却凑近了,附耳安然耳畔,低声下气请示道:“然然,我们可以从简单的开始练习吗?”
翌日起床时,安小鱼已经不见了,刘辞带着一队婢女进来伺候安然更衣。安然一整个花容失色,捂紧寝衣,连连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
要他当着一群看着比他还小的女生的面换衣服?开什么玩笑!
许是安小鱼安排过了,刘辞并未坚持,挥手让几人留下衣物配饰退下,自己留了下来,低眉垂首恭敬道:“那老奴伺候公子更衣。”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安然依旧连连拒绝,却听刘辞道:“公子若是不习惯旁人触碰,老奴不碰公子便是,只是这衣裳配饰如何穿戴其中多有讲究,若是穿戴不当恐会被人耻笑。公子既是东宫之人,一言一行彰显的是东宫的形象,是殿下的教养,马虎不得。”
被刘辞这么一说,安然也不好再推辞,规规矩矩地站着让刘辞为他更衣。里三层外三层穿好衣服后,刘辞又跪在地上为安然佩戴玉佩。
“唔……等等。”安然望着刘辞手中的芙蓉玉佩,忽然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到屋内一个紫檀木柜子面前,拿出一个荷包,从中掏出一个白玉玉佩,又快步折了回来,递给刘辞,道:“麻烦刘叔帮我戴这个。”
安小鱼临走前留给他的龙凤玉佩他一直没有戴过,一来他还不习惯在身上戴配饰,二来他先前一直穿的都是粗布麻衣,戴这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刘辞接过玉佩,神色微微一愣。安然收入眼底,问道:“怎么了?不妥吗?”
刘辞垂下头,道:“并未有不妥,老奴这就为公子戴上。这玉佩是殿下送与公子的?”
“嗯……这玉佩有什么说法吗?”安然问答。
刘辞道:“是先皇后留给殿下的遗物。”
先皇后就是安小鱼的生母,在安小鱼幼时就去世了,金国现在的皇后是第二任,这一点安然一早知道了。只是这枚玉佩是安小鱼娘亲留给他的遗物,安小鱼从未提过,不过如今听到安然倒也不觉得意外。
此时,刘辞已经为安然佩戴好各种配饰,微微躬身站在安然面前一步。
“多谢刘叔。”安然笑眯眯的道了声谢。
刘辞微微笑道:“公子客气了。”
“对了,安小鱼呢?”安然问道。
刘辞道:“殿下寅时就起床去上朝了,见公子睡的正熟便没有打扰公子。”
“寅时就上朝啊,当太子真够辛苦的,难怪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什么时候下朝?”
“一般辰时下朝。”
“现在几点了?”安然问道。
“巳时刚到。”
“那下朝啦?”安然面上一喜,问道。
刘辞道:“回公子,宣政殿已经散朝了。”
“那他人呢?”
刘辞道:“回公子,殿下下朝后被太后召去了。”
“这样啊。”安然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道,“那我找林眠她们吃饭去。”说着,安然迈步就要走,然而却听刘辞在身后突然提声叫道:“公子。”
安然回头望着刘辞。
刘辞面上无太多情绪,快走了两步,停在安然面前,言辞依旧恭敬,道:“公子不想知道太后召殿下前去是为何事吗?”
安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是那支并蒂牡丹?”
刘辞道:“是,但也不完全是。”
安然眉头紧皱,盯着刘辞等他继续说下去。
刘辞道:“公子可知太后送来那盆并蒂牡丹是要做什么?”
安然想起昨日那小宫女的话,道:“让安小鱼送给赵阁老的孙女的。”
“公子知道为何太后要让殿下去送吗?”
安然沉默。用意他自然清楚,没亲身经历过古代官场也是看过不少古代宫廷戏码的。
刘辞抬头望着安然,道:“看来公子清楚,那老奴就直说了。太后有意让殿下娶赵阁老的孙女为太子妃。”
安然语气不悦:“安小鱼又不喜欢她。”
刘辞拱手道:“望公子恕罪,老奴并非要惹公子不悦,只是有些事情殿下不愿让公子烦心,但老奴不得不告知公子一声。”
安然盯着刘辞,道:“什么事?”
刘辞道:“昨日殿下折并蒂牡丹花送王妃一事不到一个时辰就在京中流传开来,今日早朝多位御史当朝弹劾殿下罔顾纲常、逆天违理、不成体统。”
安然沉默。
刘辞又道:“在此之前,殿下刚因私自离京被弹劾。殿下一出生便被指定为储君,直到前年落海之前,这么些年来从未行差踏错半分,然自落海归来后,去年一年就被弹劾了三十二次。”
安然依旧沉默。
刘辞停了片刻,又道:“金国两京十三州遍地都是安然灯笼铺,灯笼铺的背后老板是殿下之事京中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只是众人先前不知安然是个人名。如今公子以“安然”之名入住东宫,其代表什么不用老奴多说公子想必也清楚。”
安然蹙眉道:“你想说什么?”
刘辞又一拱手,道:“公子误会了,老奴只是一介奴才,奴才管不到主子的事,也不该插嘴主子的事。老奴只是想提醒公子一句,殿下是我金国的储君,殿下一日住在东宫,就一日不得有见不得光的欲望。”
忽然生出一阵怒火,安然声音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在东宫住,他一回来,我们就走。”
刘辞一怔,但不过须臾,脸色忽地阴沉下去,沉声道:“公子要带走我金国的储君?”
“不,刘公公误会了。”安然冷冷地盯着刘辞,一字一句道,“你们的储君陆谦早死在了海里,我带走的这个人叫安小鱼。”
刘辞眉头一拧,厉声道:“公子——”话刚刚出口,就被安然冷厉打断道:“不管你是在替谁传话,告诉他,安小鱼是我们龙隐村的人,他喜欢谁就娶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开心怎么来。你们不爱他,自有龙隐村五百五十九人爱他。既然金国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回家就是。”
“公子!”
“刘公公请回吧,”不容刘辞继续说下去,安然冷笑打断道,“我还要收拾我们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