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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布莱克小岛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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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货店老板还是没有回来,据说可能要等到晚饭后了。如今店铺的门已经被封上,门外站着几个卫兵守着,伙计伦纳德被带到执政宫等候问询。
审讯室,伦纳德还未到,十个人已经到齐了,章霖和那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生坐在审讯席上。
这个人好像叫彭涛,最初谄媚npc、后来听到章霖的学历后又立刻成了章霖的小弟的那个人。程与青对他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从最初就觉得他怀着一种很极致的利己主义。
“想什么呢。”望长淮在他身边坐下,问。
“……没什么。”程与青诧异道:“你怎么也坐角落里了?”
望长淮有些好笑:“我看起来像是上赶着找活干的人吗?”
“像。”程与青脱口而出。
望长淮:“?”
“像那种主修课程一节不逃、同时辅修双学位,还会主动组织参加各种竞赛、社会实践和志愿活动的人。”
望长淮扬起眉毛:“啧,才跟我认识几天就这么了解我,怎么样,有没有被我的魅力征服?”
程与青一笑:“快了,你再努力一点。”
“……”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前面?”程与青问:“他们俩不一定能问出来什么吧。”
望长淮靠近他一些,放低了声音:“那个章霖起码过了四五个副本,应对这些很熟练,只有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没有他问不出来的。”
“噢,危险的人物。”程与青点点头:“我听说过,有些人在副本里比鬼怪还可怕。”
“这都知道?”望长淮挑眉。
“嗯,在学生公寓碰到了一个前辈。”
望长淮啧了一声。
程与青没听懂他在啧什么,把脑袋放在沙发靠背上歇。
“你怎么知道他是伦纳德的?”憋了好久,望长淮终于把想问了很久的问题问出来了。
程与青抬了抬眼皮:“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了。下午跟他聊天的时候我看到他掌心、虎口都有厚厚的一层茧,很久以前认识一个学过轮擦提琴的,他手上也是那样的茧子。”
“很久以前?”望长淮捏捏下巴:“你这个观察力和思维习惯是天生的?”
程与青一愣,抬手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应该是习惯吧。”
两个人沉默了两秒。就在程与青又以为自己把天聊死了的时候,却听见望长淮笑了起来,语气颇有些得意:“作为一个没有这种习惯且没有相关天赋的人,我仍然能跟你得出同样的结论,说明我的观察和推理能力是神一般的存在。”
程与青:“……”
“你是有什么KPI吗,比如必须让别人露出无语的表情。”程与青没招了。
望长淮双腿交叠,抱着胳膊仰着下巴:“无语是因为我的优秀让你无言以对吗?”
程与青忍不住刻薄:“你的自信让我十分敬佩。”
“……”望长淮微笑点头:“嗯,人之常情。”
程与青懒得理他,把话题扭回来:“我下午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刚才路过费尔顿的行宫才想起来,克莱夫寝宫墙上的那些油画上几乎每一幅都出现过这张脸。”
仔细回想了一下,望长淮依然没有任何印象。他一言难尽:“就画上那些雌雄莫辨的人脸,你能根据画像认出来上面的人?”
程与青想不出什么解释了,笑了一下:“运气,运气。”
望长淮:“……”
说话间,两名卫兵敲了敲门,把伦纳德带了进来。
现在的伦纳德跟一个多小时前已经完全不同了,换了一身纯白的囚服,脚上被锁着镣扣,脸上温和有礼的笑容完全褪去,表情变得狂妄而轻蔑。
“你是伦纳德?”章霖抬头扫了他一眼。
伦纳德嗤笑一声:“您不是知道我的名字么。”
章霖更严肃了些,声音很冷:“年龄?”
“十九。”
“身份?”
伦纳德放松地倚在椅子上,眉梢上挑一下:“先生们,直接开门见山吧,我想我并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们玩。”
一旁卫兵立刻上前:“注意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少年绽放出笑容,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愉悦:“我很高兴。”
“为什么?”
“说实话,你们套话的手段真的很低劣。”伦纳德说:“那我不介意说得再明白一点,我说,克莱夫死了,我很高兴。”
“就是你杀的吧!”彭涛冷哼一声,让自己显得气势很足:“你本身就是超雄,身上还背过人命,又那么嫉妒……”
章霖不悦地碰了他一下:“闭嘴。”
彭涛气势立刻下来了,面上有些慌乱:“章哥?”
伦纳德嗤笑:“蠢货,我没有杀他。但他死了,我很高兴。”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难在判断真假。程与青眉心轻轻蹙着,双眼半睁,看起来像在发呆。
“程哥,”陈南轩有些惊讶,小声说,“你不听一听吗?还是说你已经看出什么了?”
此话一出,剩下两人目光也看了过来。
程与青眼睛睁开了,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听着呢,没戴眼镜有点听不清。”
望长淮:“?”
陈南轩:“?”
时镜:“?”
“过来。”
程与青被望长淮拉起来,懵了一瞬,而后站在那看着望长淮麻利地把靠墙的一张桌子搬到章霖那边,又添了几张椅子,微笑着拍拍椅背:“C位,特地给你准备的。”
“……谢谢。”程与青也笑了一下,命苦地走过去。
笑一下算了。
这下前排就有四个人了,程与青坐过去后伦纳德明显更警惕了一些。
程与青声音淡淡:“你跟克莱夫有仇。”
“显而易见。”伦纳德不屑一顾。
“至于么,屁大点事这么大仇,恨不得让他死?”时镜很不理解:“你们这儿的人这么小气的吗?”
伦纳德面相变得凶狠,冷笑道:“小姐,不知实情请不要妄言,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时镜气势丝毫不弱,也笑一声:“哟,有故事?说来听听?”
“我……”脱口而出的话被伦纳德掐灭在喉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情绪更烦躁了,碧蓝的眼睛写满了不耐烦:“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恨之入骨,恨不得亲自杀了他。”
“但有人替我做了这件事,我也乐得自在。”
程与青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涌上一股熟悉感。初次见到伦纳德的那种熟悉感又出现了,而这次程与青确定并非因为壁画。
如果排除在画上见过的原因,为什么还会感觉到熟悉呢……?
“昨天晚上演出结束后,你在做什么?”章霖问。
“我的曲目结束之后我就回家了。” 伦纳德说:“你们可以询问音乐学院每一个认识我的人,我每天晚上八点前一定会到家的。”
每天都八点回家?程与青开口,想问什么,但没插上嘴,章霖又问了:“昨晚谁能证明你在家?”
伦纳德皱起眉,脸色渐渐有些难看:“……没有。昨天毕业典礼开到很晚,平时和我一路回家的人都晚了近一个小时,只有我一个人回去了。”
“家里有人能证明吗?”
伦纳德脱口而出:“没有,我一个人在家。”
“等一下。”望长淮抬手,冲章霖笑了一下,而后示意程与青问。
程与青愣了一下,连忙接上:“噢,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到百货店做帮工吗?这份工作是别人介绍的还是自己找的?”
伦纳德显然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浑身紧绷了一下。片刻后,他开口:“因为我不像克莱夫一样那么好命,我的学费需要自己去挣。”
“工作……工作自然是我自己找的,卡威先生愿意在我走投无路之时拉我一把,我一直以来十分感激他。”
卡威就是那位百货店老板。
“你为什么讨厌克莱夫?”章霖有些不太爽,又主导起问询。
伦纳德鼻腔发出嗤地一声,语气不屑:“因为他很龌龊。”
“他们这些贵族,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所以你谋杀了他。”章霖推推眼镜。
伦纳德表情有些无语,最后笑了:“随您怎么说吧,先生,毕竟各位也是贵族请来的,想必跟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六点的钟声响起。伦纳德认为他们没有实质的证据抓他,也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不肯再开口多说一句。
章霖征求了一下意见,不得不让卫兵先带伦纳德下去休息。
审讯室刚刚恢复安静,章霖正想组织讨论一下,就听到有人敲门,随即一名卫兵打开门,那位戴着黑框眼镜的腼腆男生拿着厚厚一沓文件进门,好不容易喘匀气:“尸检报告。”
章霖连忙站起来,几个人围了过去。
大概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做类似的汇报,明子琪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地话音都有些抖:“现在的技术……嗯……局限性很大,我把能做的全都做的,我自己可能……水平也有限,可能会有判断不准的地方……”
“没事,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时镜高兴地说:“多亏你呢!”
“谢……谢谢。”明子琪深呼吸一口,说:“死者准确死亡时间为昨晚八到九点,就是我们开晚宴的那会儿。全身浮囊,体内没有检测出毒药残留,致命伤只有一处,脖颈被细而韧的丝线割开,喉腔完全断裂,深度达四到六厘米。”
“死者死时无挣扎,但瞳孔变化很大,死前的瞬间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明子琪停了一下,说:“我其实有点怀疑他被注射了某种致幻剂,验血的时候虽然没验出来,但有些指数有点怪。”
“这……这能说明什么啊?”听了一遍,彭涛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怎么全都是些细碎的东西,我他妈还不如回去继续复习期末考试呢。”
“谁不想回去。”锡纸烫男生冷声道:“现在抱怨这些有什么用。”
“抱怨一下都不行?管这么宽呢?”
“行了行了。”章霖不耐烦地打断,看向明子琪:“只有这些吗?”
明子琪点点头,有些退缩。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擅于社交的人,更别提混在这么强势的人群里了,压力大到整个人一直紧绷着。
“没必要吧各位,线索不是挺多的吗,怎么联系起来就是各位的本事了,没必要为难别人。”望长淮笑一下:“实在不行,待会儿找纸笔把查到的线索全部写出来,一条一条看,总能看出点什么的。”
章霖面色不太好看:“到现在没有出现任何死亡条件,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你倒是会说风凉话。”
“是的呢,会说话是我一向的优点。”望长淮只听自己爱听的,整了整衣领。
明子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回到角落里了。
“亲爱的搭档。”望长淮靠近程与青,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现在特别想跟你聊天。”
程与青:“?”
望长淮:“我认为我们思想的交流一定能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毕竟我们总是能不约而同想到一起。”
程与青微笑:“那你说说你想到了什么?”
望长淮的微笑凝固了一下:“一定要说这么伤人的话吗。”
“……我想知道克莱夫有没有遗传病。”程与青不打趣了,认真起来:“另外,我想再去一趟渔民村。”
“渔民村?”
“是的。”程与青小声说:“我想再看看那个找妈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