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图书馆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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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大学图书馆。
周遭一片死寂，唯有空调机的声音嗡嗡作响，暖气让空气更加沉闷。
惨白的灯光下，白色的地砖光洁干净，上面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水。
就在十分钟前，这血水上还有一具断头尸。鲜血喷溅出来时，有人经不住刺激喊了出来，刚叫一声便戛然而止，回头一看，人已经成尸块了。
六个年轻学生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双手微微颤抖，目光呆滞。
“是……我们是在梦里吗？”一个低马尾女生哑着嗓子小声说。
她已经没有眼泪了。
确切地说，在场所有人，还能哭出来的都寥寥无几。
今天白天，那具断头尸还是低马尾女生的同伴，十分钟前她眼睁睁看着他因为砸窗户被忽然掉下来的玻璃砍了脑袋。
于是再也没人企图从这密闭的图书馆逃出去了。
“……程哥。”室友汤元声音发抖，挪过去抓了一下程与青的衣角。
汤元是今年入学的新生，甚至还没过十八岁生日，分宿舍的时候分到了程与青那里。
与他相比，程与青要冷静许多。他沉着眉眼，眉心紧紧皱着，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像是对眼前的一切完全不感到害怕。
咚、咚、咚。
像书脊磕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由远及近。
几秒钟后，从楼上下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穿着西装皮鞋，手上拿着一块板夹。
这人身形巨大，目测身高得有快两米，脸上横着肥肉，纹路纵横交错，捏着板夹的手仿佛下一秒就能捏死一个人。
他翻翻名单，又看看他们，满脸不耐烦：“总是让这些期末周不好好复习的坏学生来帮忙，根本什么也指望不上！”
程与青从他胸前的牌子上，看到了“图书管理员甲老师”几个字。黑金胸牌看起来质感很好，右上角刻着一个诡异的太阳符号。
程与青是心理学院大三的学生，入学这两年半经常在空余时间到图书馆兼职，很清晰地知道馆内工作人员里没有这个人。
“您是图书馆的老师吗？”一个背着厚重背包、穿着格子衫的男生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轻声开口：“刚才这里……这里……”
“这里怎么了？”甲老师双眼像鹰隼一样扫过来。
格子衫回头去看，目瞪口呆地发现那些血迹已经消失不见了，像那两具尸体一样。
“一、二、三、四、五、六。”甲老师声调有些怪，点完人数后张开大嘴笑了一下：“人齐了。看来今天来帮忙的同学格外多呢。”
“同学们，欢迎来到图书馆。”
一阵古怪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扩散出来，像是用刮刀刮骨头一样，让人毛骨悚然，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他吃人吗？”汤元手心直冒汗，下意识又退了两步，嗓子几近发不出声音。
格子衫身旁还有一个娃娃脸，脸上的惊恐与汤元也不遑多让。
“为什么是我们？怎样才能出来？”程与青深呼吸一下，冷声问。
甲老师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各位都在期末周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需要惩罚你们做点苦力哦，做完了自然能离开。”
“要是做不完呢？”
甲老师没说话，转头看向方才铺满血迹的地板。
如今那地板依旧光洁干净，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不用害怕，亲爱的同学们。”甲老师把板夹中的纸张翻了页：“任务很简单的。期末周的图书馆十分繁忙，我们有些忙不过来，只是想让各位同学帮忙找书而已。”
“我就在总服务台，你们找到书后交给我，我不会为难你们的。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只有六个小时的时间哦。”
最后扫了一眼微微颤抖的学生们，他满意地敲着地板离开了，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远。
“……图书馆这么大，到底找什么书啊？”低马尾女生眼角的泪还没干，绝望地看向四周。
“但现在好像除了照做没什么别的办法了。”格子衫用袖子擦了两把汗：“他们……他们都死了。”
“死”这个字眼像是什么定时炸弹一样，一经提起便迅速爆炸，沉闷地砸在众人心上。
思考片刻，程与青转身走了。
“程哥……程哥你去哪？”汤元连忙跟过来。
程与青头也不回，丢下几个字：“找线索。”
都是二十来岁的学生，谁都不比谁好多少，程与青看起来淡定也只是占了脸的便宜，现在要是让他提笔写字，他能抖得画出几条蛇。
汤元果断选择跟着自己唯一认识的人走。
程与青先是到了总咨询台，果然看到甲老师坐在那，面无表情地翻着一本册子。
程与青敲了一下桌子上的挡板，直接问：“书单在哪？”
甲老师扶了扶眼镜：“自己找。”
程与青绕到后面，输入密码开了总服务台的门，来到甲老师身后。甲老师腾地一下站起来：“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干什么？！”
汤元看呆了。
他程哥真的很会装，居然能把老师吓成这样。
程与青卷了卷袖子，弯腰打开总服务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水果刀，抽出来半截似乎在看刀刃是否锋利。
甲老师又退了两步：“你要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我哪敢啊。”程与青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这刀是我放在抽屉里的。”
甲老师：“？”
程与青合上刀，又指指他手里的册子：“你那本图书馆守则，也是我拿过来的。我就这一本，你别给我弄坏了。”
甲老师：“？？”
到底谁是npc。
“如果再不说出来点有用的线索的话。”程与青垂眸，翻来覆去地看着他的刀。
甲老师喉咙响了两声，最后嗤笑：“不听话的学生，可是要受处分的。”
汤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抓着程与青的袖子随时准备拉人跑路。
“管理员老师的话我们当然要听。”程与青竟也丝毫不露怯，声音甚至堪称温和：“但是你真的是管理员吗？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甲老师双眼瞪大，充满血丝的眼球更为凸出。
程与青从口袋里翻出一块系着蓝色绳子的牌子：“这是我的工作证，你的呢？”
“……？”这大概是甲老师工作生涯中第一次被如此刁难。
他也在口袋里掏了掏，脸色越来越差。
程与青一条胳膊架在隔板上，刀鞘点了点那本守则：“图书馆守则基础规则第一款第五条，馆员和助理馆员有权力且有责任驱逐危险分子。”
“甲老师，现在可以聊聊书单了吗？”
甲老师连忙把守则放回原处，扶了下眼镜：“书单就在各楼的咨询台，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别的值班老师。”
还有别的值班老师？
“一共有几个值班老师？”程与青问。
甲老师抬起手，在空中僵硬地画了一个圈：“或许，任何楼层，都能看到。”
此话一落，汤元就觉得四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原地打了个哆嗦。
程与青把刀塞进口袋，带着汤元转身离开总服务台。
走远几步后，汤元压着声音激动道：“我靠程哥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帅吗，气场简直两米八，像那种武功盖世的绝顶高手拿着手枪说‘不说我就一枪崩了你’……”
程与青抓住他的手腕，看了他一眼。
汤元明显地感觉到，这位方才气场两米八的程哥手在抖。
程与青松开手，喉结上下一滚：“差点以为我要交代在这儿了。”
汤元：“……”
看吧他就说奥斯卡欠他程哥一个小金人。
大厅已经没人呆站着了，其他的同学也四散去找线索。低马尾女生站在自助机器面前，沮丧地叹了口气：“这些机器都开不了机，即便拿到书单也没办法查书号，总馆这么大，四栋楼，怎么找啊……”
“有没有对图书馆很熟的啊？”娃娃脸男生走了过来，苦恼地说：“我平时就期末周会过来一趟……早知道就不在复习的时候睡觉了，还被拉进这个什么系统，真是晦气。”
“你小点声！”身旁的格子衫用手肘捅了捅他：“小心判你大声喧哗。”
娃娃脸立刻没了声。
“我是学生馆员。”程与青淡声道。
此话一出，剩余三个人也聚集过来了。
“那你找书是不是很厉害？”
“书单一般在哪啊？索书号是怎么看的？这些书架有什么规律？”
程与青等他们问完，才轻声说：“平常的话书单一般在总咨询台，但刚才我去看了，总咨询台和总服务台都没有，这个空间不能按照平常的走。”
众人一下子有些垂头丧气。
过了几秒，格子衫男生主动开口：“我叫陈尧，计院22级的研究生。不如我们分头找一下，这图书馆空荡得很，只要不踩线的话分开走应该没什么问题。”
低马尾女生有些怕，但还是点头：“我姓杨，叫我小杨就行。”
陈尧拉住身旁的同伴：“我跟南轩去A栋借阅区，小杨你和那位同学去E栋吧。”
他指完小杨和另一个高壮的男生，转过头看向程与青：“同学，BC栋是通着的，你受累，跟你朋友一起去BC区可以吗？”
“可以。”有人指挥，程与青乐见其成：“每层楼的咨询台抽屉里都有水果刀或者剪刀，应该都还在，可以去拿。”
陈尧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慎重道：“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十点半时不管找到什么都要在这里汇合，不要硬拼，遇见什么奇怪的东西赶紧跑。”
“好。”
一群二十来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壮着胆子，从大厅四散到各处。
江大有四个图书馆，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总图。总图占地面积非常大，分为ABCDE五栋，其中ABCE四栋有藏书。
区别在于，A栋的藏书是外借本，BC栋的藏书是保存本，E栋主要是校友师生的论文和文献。
一边往BC区走，程与青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看了眼汤元，问：“你去过BC区吗？”
汤元愣了一下，摇头：“我一般都在A区，之前根本没找到BC区在哪，也懒得一个人瞎逛。”
“你看，”拐过角，程与青指了指前方一道安检：“这里是BC栋的入口，进去之后直走是C区，右拐是B区。”
安检门的右上角一下一下闪着红光，表明它还在正常工作。
“……噢。”汤元不太懂为什么他程哥突然跟他科普起来了，挠挠脑袋：“那儿为什么有个安检门？”
程与青音色发冷：“BC栋的书是保存本，只能先借了才能拿出BC栋。”
汤元云里雾里地点点头，又忽然瞪大眼睛：“包括自助借书机在内的所有机器都无法工作，如果要找的书真的在BC区，怎么把它拿到A区的总服务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图书馆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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