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桥》四贱客

58、眼红3

　　“师兄，是冲着你来的。”孤夜祁压低声音侧身对一直处在紧张状态的杨沛庆道。
　　杨沛庆也是特侍司出身，他出特侍司时孤夜祁才刚被选拔上来，这声师兄杨沛庆自然能应一声，孤夜祁此时开玩笑也是让他放轻松些，过大年还寒着一张脸的杨师兄太冷了些。
　　“恭喜恭喜，”苏侍郎携带家眷步履轻快的朝着杨沛庆和孤夜祁这边走来，身后的姑娘头上也戴着掐丝珠钗款款而来，在火光掩映下更是光彩照人“杨大人，祁将军，辞旧迎新，岁岁新，年年好。”
　　“苏大人，新年好。”杨沛庆先拱手行礼，他行礼时一边的孤夜祁慢他一步，等他收礼时孤夜祁才伸手行礼道新年贺词，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细微的间隙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周围的情景。杨沛庆对苏大人文绉绉的说辞并未理会，只是简单的回一句新年好。
　　“杨大人，新年好。”是苏家女眷行礼。
　　杨沛庆和一边正色的孤夜祁一起也一一回了礼“公务在身，不便多言，失陪。”
　　苏侍郎知道杨沛庆身上所负职责便不多言带着慢下了脚步的家眷向里面继续走去。
　　这里景美花灯也美尹雪一转了两圈还不够还想再去看看。
　　乌丹埆也跟着尹雪一逛了两圈，那些娇滴滴的官家富女他才不喜欢，他喜欢这样和朋友在一起自由自在的看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乌丹埆跟在尹雪一身后走着走着便觉得这里的东西被搬运过，比如这花灯，之前可是换着花样吸引游人怎么也能用百般新奇来形容，怎么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收了那百变的花灯。
　　“店家，之前那些花灯为何收了起来？”性子急躁的乌丹埆直接站在店家的货铺前质问，那低头忙着的店家还出了些差错，他紧张的手指被竹签扎了一下，这不寻常的异样让尹雪一更多出几分小心，那店家抬头乌丹埆立马唤一句“怎么不一样？”
　　乌丹埆说的是这店家的长相，怎么店家也换了模样？
　　尹雪一只是抬眼便看见那手忙脚乱的‘店家’捂着那被扎到的手背隐藏起来，也是那一瞬间她便知道今天晚上不太平。
　　那‘店家’看眼前这公子咄咄逼人的样子下意识的缩脖子后退，也就是同时尹雪一上前拉了一把乌丹埆“世子，不就是花灯吗？咱们不看了还不行？”此时没有那么大的风尹雪一却把自己那披风扬了起来“今日辞旧迎新，需高高兴兴的才对。”
　　乌丹埆看着突然开口说话的尹雪一一时间恍惚了，他不是有意要为难这店家。
　　“这是什么香？”一阵风来乌丹埆才觉得鼻息间有些香气飘过“好闻。”说着还用力的嗅了嗅。似乎是被这香气刺激一般乌丹埆现在兴奋的想要跳起来，他似乎觉得浑身燥热起来要脱了身上这碍事的棉衣在这寒冷的冰面上和人打一架才行。
　　尹雪一没想到乌丹埆对错音香反应这么快赶紧让庄护院伸手拉住他，她则拿出一个小瓷瓶让乌丹埆闻一闻。
　　这一前一后的气味让仅有几步之远的杨沛庆大人寒面而来“尹小姐，切不可如此莽撞。”
　　尹雪一收起手里的瓷瓶上前一步道正色道“大人，此处凶险，请带世子速速离开。”
　　尹雪一没有开玩笑，她虽在一身正气的杨沛庆大人面前显得娇小可那双眸中丝毫没有退怯之意。她说的都是真的，若这店铺新主人没露出破绽她不会出此下策，不是杨大人或者孤夜祁安排的那他就是一颗随时能引爆的火雷。
　　杨沛庆那身气势太过阳刚，此时看着面红耳赤的世子伸手便点了他的穴位让他昏睡少许随即叮嘱一句“尹小姐多加小心。”
　　杨沛庆和尹雪一之间的互动虽寥寥几句可孤夜祁还是看的出他们宽大衣袖下手腕上的力量。他也嗅到空气中有一丝丝不一样的气味。
　　“此处的景儿已经看过，岸上的节目已准备就绪，”孤夜祁说着自然而然的伸手请尹雪一到前面安全的位置，也让她随身护卫跟着保护“师兄，世子，移步。”孤夜祁走在最后面像是断后一般。
　　“大人，将军，这香是错音香，”尹雪一让他们不必紧张，这里重兵把守还有专门卫队现场疏导人群，现在这时辰还早即便是他们想动手也不会在这么个不讨巧的时间动手“那人也中了香，这香味会让人一瞬精神恍惚不会有危险，只是世子，没想到他。。。”尹雪一说着面上有几分难色，她也没想到错音香对乌丹埆这么有效，她也只是使用了少量的香来，他闻了便迷糊成这样了“将军放心，”尹雪一也能感受到头顶孤夜祁那双探究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这香我做了改进，也只是让世子心神恍惚，一刻钟之后便与往常无异。”
　　孤夜祁看着尹雪一那一脸无辜的模样也一脸意外，她胆子太大了些，这香她自己中了不说还敢改进更敢拿出来对付别人！
　　杨沛庆并未言语，他刚才听到乌丹埆情急之下的言语，尹雪一年纪虽小却心思缜密，不仅胆子大就连出手也干脆利落，他对尹雪一是认可的，能及时出手引导事情走向又能把掌控权握我在自己手里，这胆识一般人能有的。
　　“世子这几天确实未曾好好休息，这样也好，”杨沛庆看着孤夜祁身边接应的副将朱青便点头示意，看来孤夜祁早有安排，不远处的亭子里便是落脚之地“去前面亭子好歇歇脚。”
　　杨沛庆刚带乌丹埆道亭子里休息江罗便拿着水袋从外面来，他不仅是带着水带来的也是带着一些更重要的信息。
　　江罗只是点头伸手递了手里的水带并未多言语，似乎他们之间有什么暗号似的，孤夜祁和杨沛庆都轻松了几分。
　　乌丹埆只是身体有些酸软使不上力气那双眼睛却倔强的睁着像是质问尹雪一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乌丹埆毕竟是年轻气盛还未到一刻钟他便恢复了些意识，他那双眼睛一直无声的追着尹雪一，为什么中迷香的是他？也似乎是疑问，为什么只有他中了迷香？
　　这件事情要怎么解释，尹雪一出手也确实不是误伤了乌丹埆，她也有针对的伤害。
　　“那。。。那。。。”乌丹埆意识恢复和身上还是酸软无力，他努力的伸手想把自己刚才经历过的事情指给杨沛庆看，可他伸出去的手指向的是迎空闪亮炸裂的打铁花，辞旧迎新的节目正式开始。原本还有几分暗淡的夜空被各式各样的礼花渲染的如白昼一般，身边的人脸上也挂着热烈的笑意，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道一声新年好也都拍手叫好。
　　乌丹埆的异样也掩埋在一声声在空中在不远处绽放的礼花之中。
　　“辞旧迎新，新年祝师兄身体康健，事事顺心。”孤夜祁也借着这除夕夜的美景也对师兄杨沛庆说祝福词。
　　杨沛庆看看眼前的美景再看看眼前师弟那真挚的新年祝福心中无限感慨，这些年一直随调令东西游走南北奔波“年复一年，皆是好时光，师弟，一切顺利。”
　　新年祝福在一声声炮竹庆祝声中延伸到深夜，似乎臆想中的慌乱并没有发生，随着烟花表演的落幕随着舞龙长队朝着城中迎接新年祝福而去，据说这龙要绕着上京内三道东城西城南城北城舞上一圈，先从东城门出发到南城门，在南城门口把手里舞龙的把式交给迎接的队伍，再由南城门到西城门，由西城门口的舞龙队伍接着舞，由西城到北城再由北到东，在子时前舞上一大圈以祈求新年圆圆满满的祝福。
　　东城的热闹随着舞龙队伍的移动而异动，那些在推着货车的商贩瞅准时机是走在着舞龙队伍的前面好找个更佳的观赏位置以吸引更多看表演的人。舞龙队伍所过之处热闹非凡，不仅带着光亮躯走黑暗也引领着人们的情绪高涨起来，有登上路两旁树木高枝高远眺的，有在二楼看雪听曲欣赏楼下带着烟火气的热闹，也有孩童在后面追着舞龙队伍嬉戏打闹。。。
　　这些嬉笑热闹似乎和尹雪一无关，舞龙的队伍走了这东城的表演也过去大半，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公子小姐们也纷纷上了马车离去，似乎那冰面上的表演已经没了多大的吸引力。
　　乌丹埆身强体壮此时已经恢复了直觉，可此时烟火表演舞龙表演都接近尾声，他也不好再挽留便乖乖地跟着杨大人准备回去。
　　孤夜祁见杨沛庆和乌丹埆要走也示意下属套马车回去。
　　尹雪一看着暗淡下来的东城也示意庄护院牵马来。
　　“尹小姐，新年新气象，小姐定能妙笔生花著文章，考场上英姿卓然点甲子第一筹。”杨沛庆知道今天晚上用迷香迷晕了乌丹埆但是他还是拱手和尹雪一分别前道一声新年祝福。
　　“借杨大人吉言，”尹雪一伸手回礼“雪一也祝大人心随四时动，事事顺心事事如意。”
　　乌丹埆看着随从来要引着他上车着急的想要说什么只是一张嘴便想要流口水“我呢？还有我的祝福呢？”
　　“新年新气象，”尹雪一看着积极活跃的乌丹埆心中惭愧“雪一祝世子。。。”尹雪一本想客气一下可乌丹埆那急性子却不干了“你叫我乌丹埆就好，世子世子的，把你我之间的情分都拉远了，听的我心里不悦。”乌丹埆并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说唐突，他就是这么直爽“重新说，说对乌丹埆的祝福。”
　　“好，”尹雪一听着乌丹埆这么说心里反而没有那么多愧疚和局促，她也干脆利落的开口道“乌丹埆，新年新气象，期望你能深耕各家各派所著之精华，不仅功夫了得，也要胸中有文墨，将来做一个文韬武略的人物。”
　　“我虽不喜欢看书，但是你说的这些我听了心中甚是欢喜。”乌丹埆也是出门在外的孩子，此时此景他和尹雪一有几分相似。乌丹埆说着脚下有些不稳的慌着走到尹雪一面前舒展长臂便把尹雪一抱在怀里。尹雪一没想到乌丹埆会如此动作，她直接被乌丹埆这莽撞又笨拙的动作吓懵“今天高兴，按照我们胡族的规矩来！”尹雪一还未反应过来乌丹埆直接拉着尹雪一要跪下“拿酒来！”乌丹埆那气势是要和尹雪一喝酒结拜？
　　一边一直站着的孤夜祁也没想到乌丹埆会是这想法伸手便把他架了起来“乌世子，你还没有和我结拜，怎么先拉别人跪拜？”孤夜祁言语间有几分吃味“我和你不算好兄弟？”
　　“算！”乌丹埆没有喝酒此时却醉的厉害“还有。。。还有杨大人，来，一起来！”乌丹埆说着伸手要去拉杨沛庆一起结拜，杨沛庆和孤夜祁一个眼神示意两个人便把乌丹埆架到套好的马车前。
　　“今夜风景甚美，世子先自醉。”孤夜祁拉着乌丹埆钻进套好的马车“走，去醉宾楼，一醉方休！”
　　刚才的热闹在哒哒的马蹄声后也落下帷幕，夜色更浓了些也更冷了些，该回去了。
　　尹雪一看着远处马厩寻找庄护院的身影，她送走了乌丹埆和孤夜祁却一直没有等来去牵马的庄护院。
　　难道是马不见了？一股不好的情绪涌上心头。
　　庄护院拿着手牌找了马厩里仅剩下的两匹马，马身上并没有另外板块牌子。手牌对不上那这两匹马也不是他们的，这从东城到北城这么远的路要怎么回去？
　　尹雪一看着庄护院那来来回回的身影便从袖袋里取出火折子擦亮。
　　“小姐，”庄护院见自家小姐来便一脸为难的道“马不见了。”
　　尹雪一看着散场的人群再看看周围黯淡的夜色思忖一会儿再转眼看看眼前这两匹老马，也心生无奈，难道是在这里等着她的吗？
　　“这是什么？”尹雪一把手里的火折子凑近些看，可那蜡制的东西竟然瞬间融化黏在马毛上，不仅如此还有一股香味飘出。。。尹雪一赶紧后仰，她打了喷嚏才缓过神儿来。
　　墨香？是黄家人？
　　尹雪一正皱眉思考什么便被身后的庄护院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
　　马惊了，两匹病马也没了！那马的嘶鸣声在这寂静寒夜格外难听，尹雪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做任何补救的措施，她也气的直咬牙。
　　这是故意捉弄她？这寒冬腊月的，她又是受斋身份是不能随便进入别人家借宿，这是要冻死她？
　　这不是玩弄是无声无息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好歹毒的心思。
　　周围一片漆黑，目之所及只有冰窖边有一点亮光，富贵聚集区都有冰窖，现在这时节正是储存冰的大好时机。可现在她不能去，那样目的太明显，她也担心会给他人引来无妄之灾。
　　坐上马车的孤夜祁直觉得不对，尤其是听到那一声老马嘶鸣之后更是心神不安。他不曾看见尹雪一牵马出来，身后的朱副将也有思虑便开口调转马头去看个究竟。
　　朱副将回来只见马棚坍塌，不见尹家小姐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