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桥》四贱客

44、心思难猜1

　　腊月初八，尹雪一大早去悬济寺大殿行拜礼。
　　今天寺庙也有玹慈大师的讲法，可尹雪一这身份不太合适而作罢，不去听玹慈大师讲法那就去吃一碗悬济寺放的八宝粥也好。
　　尹雪一看着前面拍着长龙队伍的取粥队伍移动不自觉的也跟着动了脚步。
　　春梅和夏荷都虔诚的双手合拾嘴里也念念有词的说道“保佑小姐健康，保佑家人健康，瑞雪兆丰年保佑明年有个好收成。。。”“保佑小姐小姐顺利通过测试，保佑家人健康喜乐。”就连一边站着的庄护院和赵护院看着满眼虔诚的邻里也跟着双手合拾保佑家人健康喜乐保佑家人平安顺遂。
　　前面的粥棚越来越近，一群人翘首以盼的腊八粥终于到嘴边了，只是这粥太烫了些，着急的人不到嘴里。尹雪一双手捧着粥碗吹吹再吹吹。
　　“小姐稍等，我去寻双筷子，”春梅看见有人折了路边的枯枝当筷子也想跟着学。
　　尹雪一摇头“不可，佛家讲一花一叶一世界，今日礼拜不能为图一时之便随意出手方便自己。”她说着便就着瓷碗喝一口八宝粥道“嗯，好喝，软糯香甜，这粥熬的好。”说完便仰头把瓷碗里的粥仰头喝下，一碗热粥下肚身上更暖了几分。
　　尹雪一看着远处拐角收瓷碗的地方人手不够便撸起袖子要去帮忙。
　　“小姐，”春梅夏荷赶紧上前拦着“小姐。。。”
　　“一起来，”尹雪一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把那些箩筐也搬过来”三个人帮忙洗刷瓷碗，庄护院和赵护院也帮忙搬运熬粥用的粥料，几个人分工明确。
　　“尹小姐，”是吴有香，他身后是吴家人，吴大人在儿子的示意下看了一眼正在收碗洗刷的尹家小姐“又见面了。”
　　“吴公子好。”尹雪一双手沾水也不能行礼只能点头打招呼。
　　此时排队放粥碗的关天铭也只是放碗点头示意。
　　关天铭走后紧跟着放粥碗的孤夜祁也和尹雪一打招呼，他可不计较那么多直接撩起袖子帮忙，他都伸手了后面的朱青和江罗也撩起袖子开干。
　　“尹小姐，你负责指挥搬运，这里交给我和江罗便可，”朱青直接把尹雪一手里搬运的箩筐给抢了过来“你们负责引导香客归放箩筐，我们负责运到这里洗刷。”不愧是武将出身，朱青做事干脆利落。
　　孤夜祁右手不方便抬卸重物便和尹雪一一起抬一筐粥碗，两个人配合的还挺有默契。那转身离开的吴有香和关天铭没想到尹雪一竟然认识孤夜祁？两个人那眼睛瞪大的确认那个帮忙的人是不是孤夜祁将军。那可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将军怎么今日在悬济寺帮忙？
　　孤夜祁是在等姐姐孤夜婷拜佛，虽说栎悦公主是异姓公主但是公主来拜佛的场面即便是再节俭还是要有的。
　　寺院施粥结束便派专人来打扫。
　　尹雪一和谢大人收拾好便准备下山。
　　谢大人高兴的和尹雪一说起了悄悄话“恭喜，我在特侍司给你做的备案批下来了。”
　　尹雪一还有几分不太明白谢大人说的备案是什么东西可再一想自己受斋的身份应该是和这有些关系？
　　谢大人是真喜欢尹雪一，现在都想把最好的给她，以后若是他也能有个这么聪慧的姑娘那人生便无遗憾了。
　　“正如你所想的那般，”谢大人说着点着头“做好准备，安心。”
　　“谢大人，真的太感谢您了，”尹雪一真没想到谢大人想的如此周到“这让雪一心里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才能报答。。。”
　　“尹小姐，言重了，”谢大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更是爱才惜才“这些都是些微末之事，想必这几天你也做了不少习题，也能感受特侍司考试的难度。”
　　尹雪一点头“大人，特侍司初试是封闭三天考试？”尹雪一一共做了六套试卷，每套试卷习题难度都要两个时辰完成，若是按照这样的进度那是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完成的。
　　“按照往年惯例是两天半，最后一天下午是一场集训，”谢大人也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给尹雪一听“集训具体考什么不清楚，听说是随机抽取，”谢大人说着自己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两个人在雪地上走着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把两个人之间的安静的氛围烘托的更加安静“还听说，”谢大人一脸怅然“有几年考试科目和时间都是临时安排。”
　　“如此？”尹雪一面上也有几分不解，难道这特侍司招生不是优中优选？更多是观察入围者的临场反应？这淘汰的机会就大了去“谢大人，特侍司出来的人应该是护送秦江雁大人那样出使各国的使官吧？”尹雪一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不仅仅在此，”谢大人看着身边姑娘面上的凝重也知道这姑娘心中所想所惧“能从特侍司出来的将来必定都是我大夏的可塑之才。”
　　尹雪一听着谢大人这么一说更是脑中思绪翻滚，她本是一路上突遇袭击想着去特侍司寻求庇护，没想到谢大人却是实实在在的为她做长远打算，这虽不是她心中长远之计但此时也是最好的选择，出门在外又有谢大人如此相助她心中怎么能不感慨万千。
　　“谢大人，”尹雪一言语中多添几分哽咽，她赶紧拱手行礼“尹雪一何德何能让您如此费心劳累。”
　　“尹小姐，”尹大人赶紧伸手虚扶尹雪一一把“你身上这股子气魄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这也是谢大人羡慕的地方吧“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你既顾得胸中宏图万丈也知道足下风雪当途，实属难得。”心存远大志向也知道前路艰难，这般清醒的认知这也是谢大人对尹雪一中肯的评价。
　　两人谈话间后面缓缓行来一辆套着四匹马的香车，那马车流苏随着车身摇曳还有四环玉佩叮当作响，是一位大人物回府的马车。
　　“小心避让。”谢大人牵着自己那瘦弱的马儿示意尹雪一路边站靠避让。
　　马车从尹雪一面前缓缓而过，那晃动侧帘子后面应该是一位雍容华贵妇人，如若不是那便配不上那串叮当作响的四环玉佩。
　　尹雪一乖乖后退两步低头站在谢大人身后，她缩在披风下就那么小小的一团也不引人注意。
　　孤夜祁骑着高头大马停在尹雪一身侧，虽然孤夜祁将军从北疆边域回来这么长时间可那粗糙的皮肤也没缓过来，他本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尹雪一身边的谢大人还是伸手抖了抖缰绳骑马赶上公主随行的队伍。
　　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尹雪一看着远去的马车请谢大人上马先行。
　　腊月初八这个小年似乎和往年有些不同，尹雪一想起谢大人说的‘既顾得胸中宏图万丈也知道足下风雪当途’脸上的惬意在寒冷的北风中也不减几分，她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优秀了呢，这么想着心里便多了几分沾沾自喜。
　　尹雪一心里正喜滋滋的享受着这份夸奖便听见远处有人骑着骏马直朝着自己而来，她刚抬头便看到孤夜祁皱着眉头策马朝着她狂奔而来，那压迫感太强，在孤夜祁伸手的刹那她也下意识的伸手，还未缓过神来便落在马背上。伴随着一声骏马嘶鸣尹雪一一手圈着孤夜祁后腰一手紧紧抓马鞍好稳住身形。
　　到底是什么事如此紧紧？
　　“我姐姐突然昏迷，你懂些医理现在也只有你能救她！”孤夜祁明显的慌了，这件事儿太突然，若不是他及时发现异样怕是姐姐要出大事。
　　马车并未行走太远，孤夜祁骑马也是几个呼吸之间便赶到那辆还缓缓前行的富丽堂皇的马车前“打开车门”他说着伸手便把马背上的尹雪一提了起来。
　　尹雪一看着眼前印堂发黑的孤夜婷穿戴整齐确实是雍容华贵，那眉头虽皱在一起可在盛装出席的绸缎华服衬托下似洛阳城中四月盛开的富丽牡丹，她竟然看的有几分痴迷。
　　“你愣什么？”孤夜祁恨不得尹雪一现在就开药方他，好给姐姐煎药服药下去。
　　尹雪一扯扯脚边的斗篷又看了孤夜婷那双葱白细嫩的双手才问身边着急的要冒火的孤夜祁“你怎么发现你姐姐有问题的？”不是她不着急是现在她也没发现孤夜婷有什么病症。
　　“我姐姐穿戴华服，这耳边的珍珠玉佩叮当作响，若是。。。”孤夜祁就是因为没有听到这叮当的响声才知道姐姐身体抱恙。
　　孤夜婷这时候也悠悠转醒，她抬眼看着眼前带着婴儿肥的姑娘虽穿着厚重但看的出是个清丽素雅的美人，此时虽有些拘谨可那生性似迎霜的盛开的菊花不畏世俗所累的眼睛里带着许多疑问。
　　“胸口可有闷痛感？”尹雪一还是不紧不慢的开口。
　　“头疼。”孤夜婷皱着眉头只觉得头疼欲裂，再加上此时知道她身体抱恙一群人乱哄哄的更觉得心烦。
　　孤夜婷说头疼，尹雪一便看着她带着那厚重的衣袍和发冠，她行事向来随性这会儿伸手把孤夜婷扶正把固定发冠的钗子卸了“可好些？”
　　尹雪一这出手干脆利落不仅是一边的孤夜祁看的眼睛直了落了发冠的孤夜婷也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这还未到家便披头散发。。。这不合情理。。。
　　孤夜婷摇头，取了发冠她只觉得头上轻松了些，可现在胸口却闷的慌，她带着宝石的右手紧握捶打胸口。
　　“早上可有吃什么饭菜，可服用什么药物？”尹雪一又追问，她看着孤夜婷的面色似乎有些舒展可刚才她说话时口气中带着些不一样的药香味，按理说今天是小年一般非重病是不喝药，可这气息间却有。。。尹雪一想着顺手从把公主身上的披风给她“你想吐便吐这上面。”
　　尹雪一猜测是对的，孤夜婷确实想呕吐。
　　“有痰盂，”是在一边默默服侍的应月，她和尹雪一见过一面。
　　“应月，怎么会这样，”孤夜祁慌了“我姐姐早上是吃了什么不合胃口的东西？还是受了寒。。。”孤夜祁慌的一个人问了尹雪一想问的所有问题。。。
　　正说着孤夜婷便抱着痰盂呕吐起来。。。
　　这下不仅孤夜祁慌了一边的应月也慌了，两个人都想探身上前被尹雪一直接伸手拦在外面，她一个眼神扫过去两个大人便齐齐停下探起的上半身，那酸臭味儿都那么好闻？
　　孤夜祁和应月看着尹雪一一脸不悦的模样都乖乖地蹲坐在马车边，他们看得出来尹雪一那小姑娘眼里的嫌弃，真是鸡多不下蛋人多净捣乱。还好这马车够宽敞要不然这几个人围着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