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桥》四贱客

176、上京微变1

　　对于未来尹雪一没有清晰的规划，可番邦院的秦老已经批了秦江雁的提议，他本想让尹雪一留在番邦院学习，可看着秦江雁的举荐他还是点头同意了，这孩子还有多少惊喜要亮相那也要她走出去才行，上京这片面之地不适合她，不仅如此，他还配了于圆一起远游。
　　秦江雁看着手里的折子还是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这孩子本是尹家四爷托肖老照拂，如今经历种种困难又要动身北游，这。。。”
　　秦江鸿伸手制止秦江雁的担忧“肖老会同意，他有要事处理。”今年上京的冬天格外冷，此时寒风呼啸，秦江鸿伸手揉揉带着旧伤的手腕继续道“公主府一场大火端了上京诸多暗庄，西城规划势在必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孩子不在上京与他来说更能放开手脚。”
　　“是，”秦江雁收了折子看着旧伤复发的小叔心疼之余也拿出怀里温热的的膏药来，似乎温度还达不到便就着一边的烛火熏热起来“这膏药有用，贴上一贴，药到病除。”秦江雁说的有几分夸张可他还是拉着小叔那带着茧子的手给他贴上。
　　秦江鸿本能拒绝，他不喜欢手腕上贴着这玩意儿，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他是怎么也不肯的，只是现在被秦江雁压着他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尝试着把手抽出来未果便任由摆布。
　　秦江雁把温热的膏药贴好还贴心的把小叔袖子往下拉了几分盖住贴着的膏药。
　　“这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膏药味儿，谁闻不出来？”秦江鸿言语上有几分嫌弃可眼睛却一直朝着自己手腕那大氅掩盖之处瞄，这分明就是一个别扭的小老头。
　　这件事秦江鸿也找老友肖赟霆商议，虽然他答应在前可有些事还是要打声招呼。
　　肖赟霆这段时间很忙，忙的本就清瘦的脸上又凹陷几分。
　　“受累了，”秦江鸿看着冒着风雪进来的肖赟霆起身迎接“西城那几颗钉子可拔了？”
　　肖赟霆把身上的披风取下哈一下手让自己暖和一下“拔了，交护城司处理。”他说着伸手接过秦江鸿递过来的茶水嘬一口暖一暖“上京会消停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呀我也在思考，”秦江鸿就着昏黄的灯光和老友叙旧“是不是该放手了，让年轻人去折腾吧。”
　　“哈哈哈。。。”肖赟霆爽朗的笑了出来，他转身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捋一捋自己的山羊须道“不容易呀，秦老秦老，不服老不行啊。”
　　“你呀，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秦江鸿笑的更开怀了。
　　“别在这儿卖惨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肖赟霆直接揭穿秦老心思。
　　“是有个小事儿要和你商量来着，”秦江鸿收了脸上的笑意正式起来“明年三月北蒙世子贵女三年期满，安全送回北蒙，这是件大事，”他说着肖赟霆点头应和着“随行人员里有尹家一员。”
　　肖赟霆点头，他知道这尹家一员就是在上京守孝的尹雪一“你不必问我，人在你番邦院，你做主，我相信你的眼光。”
　　“你放心？”秦江鸿言语间有几分疑问可看到老友给的反应便言语轻松几分“你若是答应了我去替她说情去！”
　　“行了行了，”肖赟霆看着眼前说风就是雨的老友伸手一把拉住他“王府没落，郡主又去，王上顾及些情面才让这一大家子留在上京也算是留个体面，这些你又不是不清楚。更何况你番邦院在她身上有的是玄乎的说法在，为了各方友好王府主事的也不会是个不明事理的，在这时候站出来反对怕是太过古板了些。”
　　秦江鸿听了点头，还是和老朋友叙叙旧有意思“西面可还太平？”
　　肖赟霆看着眼前鬓角斑白的老友像是恍惚了一下一般，好一会儿才点头嗯一声作为回应。想当初劝说他放弃手中权力退居后方时他那消极的模样，可这会儿他已经走出来了能随口问出各处情景。
　　“表面风平浪静，暗处你知道的，”肖赟霆说着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一口清茶继续道“西胡世子在上京还好些，若是到了归期那时候怕是要发生大变。”
　　“刘家。。。能留住吗？”秦江鸿看着喝茶的老友忍不住的吧心里话说了出来。
　　肖赟霆摇头“与北蒙往来是稳固北域一方，若是与北胡有来往那便是通敌叛国，即便皇恩浩荡北域各方势力也会把刘家蚕食。。。”肖赟霆说的很平淡似乎这些就是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一样。秦江鸿也点头附和，很多话到此为止便是你知我知，肖赟霆看着不言语的老友换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继续说道“尹家这小姑娘心思重，在明年出发北蒙前你多上点心。”
　　秦江鸿点头“本以为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可现在这些事情一点一点向前推进不得不说这孩子心中有丘壑，比如西城，也比如廖家，谁能想到廖家能借着西城规划重获新生。”
　　“冤也不冤，廖春迎能断臂求生，廖寻知也能舍命救人。这对母子不仅断了与黄家关系也保住廖家一脉，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肖赟霆看廖家的变迁忍不住要夸一夸廖家主事廖春迎。
　　老友见面便是说不完的话，俩人聊聊上京也聊聊过往，不觉间已至深夜。。。
　　于圆也被秦江鸿添加在北上的名单里，不仅如此她还有一份重要的任务，从现在是要训练尹雪一各项生存技能，用秦老的原话说是要好好打磨打磨这姑娘。秦老一句话尹雪一便在番邦院授权下开始魔鬼训练。
　　新年已近选拔护送队的训练才稍稍休息两天。在番邦院本就是不愁吃喝的尹雪一看着年关将近也出去采买些回礼用的东西。
　　大街上尹雪一远远瞧见一直等着她的廖寻知。她看着一身粗布棉布的廖寻知心中满是高兴，知道他安然无事便是最好的事情了。
　　“尹小姐，庄护院”廖寻知声音洪亮抬手间也干脆利落了些，他自带的少年气是这一身粗布衣难以掩盖住的优秀“别来无恙。”
　　“廖公子，”尹雪一身后的庄护院先拱手回礼“别来无恙。”
　　尹雪一再见到廖寻知心中是高兴的，他们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再见半年多的光景已过，老友许久未见定是有很多话要说。
　　“气色不错，伯母近来可好？”尹雪一能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好好和眼前的廖寻知说话。
　　“一切安好，”廖寻知身上多了几分沉稳“前面酒楼备下薄酒，有请诸位一同前去叙旧。”
　　“多谢，请。”尹雪一也客套几句伸手请廖寻知前面带路。
　　临近年关的酒楼生意有几分凉意，这时候比不上夜晚上灯后的夜景，就在这个间酒楼尹雪一和廖寻知话别。
　　一桌上来的菜肴中偏偏有一盆蛋花汤，尹雪一见了便鼻头一酸问“什么时候动身？”
　　“已收拾妥当，”廖寻知眼中带着不舍和水气，他知道他离开了上京想要再回来怕是要用一辈子的力气，他也知道眼前这个身形瘦弱的姑娘身上也背负着重重的压力，或许她比自己幸运些不用在精神上驱逐和流放，廖寻知不想说自己，他们一家已收拾妥当，吃了这顿饭就能出发南下“听闻你明年初要随秦大人北上护送蒙族世子贵女，万望小心，照顾好自己。”
　　尹雪一只是点头，她心中酸涩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合适。她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离别。“别站着了，坐，坐。”廖寻知虽脸上带着稚嫩可在离别前还是想好好和朋友吃个饭，他热情的招待尹雪一坐下“你放心，我和母亲，舅舅只是南下回老家一段时间。”廖寻知说着动手给尹雪一盛了一碗汤来“外面冷，喝些暖暖身子。”
　　“这是用南方的料槽做的蛋花汤，虽带着酸甜可我喜欢这口。”尹雪一端着廖寻知递过来的瓷碗抿一口回味，似乎是回避廖寻知投过来灼热的视线她埋头把碗里的蛋花汤喝完。
　　“好，”廖寻知也给自己盛一碗汤端着坐在尹雪一左侧“借着这碗汤，咱们也好好叙叙旧。”
　　“你不说这是碗滚蛋汤我也知道。”尹雪一红了眼可她始终没有把眼眶里的眼泪流下来。
　　倒是廖寻知他听着尹雪一这伤感的话竟笑了起来“我活这么大也就这一年觉得自己像个人，现在往回看看虽经历重重坎坷，可也有今日这份自由，这实属难得。”
　　“好，”尹雪一端起手里的瓷碗要和廖寻知碰一个“不亏是我认识的廖寻知，有这份豁达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世俗所困。”
　　廖寻知眼里有太多东西，他也有太多话想要说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尹小姐，谢谢你，也谢谢特侍司众多兄弟，”廖寻知也端起手里的瓷碗和尹雪一碰一个“日后再见定是一个有东山再起能力的廖寻知。”
　　“君子所言必是千万险阻不能阻挡，”尹雪一和廖寻知手里的瓷碗铛一声碰了一下“来日再见定是别有一番天地。”
　　俩人虽然相识不过十几个月已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相聚短暂日偏西斜，尹雪一起身告别。
　　廖寻知看着要走的尹雪一握拳攒气这才把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你心中就没有怨气吗？”尹雪一不回应，在离别情绪下她也不知道要给什么样的回应，可廖寻知却按耐不住的说道“是不是世人眼中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廖寻知自轻自贱了几分，他也知道自己言不由衷冲撞了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