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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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陆继白强压着怒意看向来者，扯着人远离病房，这才愤怒质问道。
封辰生没把他当回事，嗤笑一声：“我来看我的妻子不是理所当然吗？”
“滚！”
拳头擦过他的鼻翼，落在脸上，瞬间见了血。
“我还以为你还能在她面前再装久一点呢，这就忍不住了吗？而且，要打要骂也是她陆闻雅，关你个外人什么事！”封辰生抹去嘴角的血迹，指着对方不屑地讥讽道。
“我是她弟弟！”
“那也只能是弟弟了，毕竟除了这层表面关系你什么都不是，就连和叔叔阿姨同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吧。”
陆继白眼底划过一丝痛楚。
不是这样的，他不是因为被叔叔阿姨排斥才不同桌吃饭。是他强行侵入这个家庭，导致叔叔阿姨要将独属陆闻雅的宠爱均分给他，他常常觉得亏欠，所以自觉避让。
封辰生面带嘲讽地瞥了失魂落魄的人一眼，撞开他的肩膀朝病房走去。
封辰生早就看透陆继白对陆闻雅的心思，但他不屑一顾，甚至以此耻笑。
因为陆闻雅不可能对别人有心思。她满心都落在自己身上，他们是模范夫妻，双高材生、从校园到婚纱，是从来没有不和言论的知名情侣。
到进来为止他都是这么想的，
陆闻雅安静坐在病床上，手背插着输液用的针管，另一手正捏着个药瓶观察，见他进来，很淡地扫过一眼，视若无睹。
封辰生站到她身前，皱着眉头，端详自己妻子面容。陆闻雅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伸手在唇上用力抹了一下，才带出点点淡红。
“听说你被人刺伤吗？严重吗？”封辰生声音温柔到极致，看起来颇为担忧。
陆闻雅终于抬头看他，表情难看到像是吃到脏东西，冷声笑道：“你倒是挺能装啊。”
“我父亲或许对你颇有微词，但是母亲待你还不够好吗？她对你的偏向，好令人嫉妒，结果你连他们两个都没有放过！”
封辰生动作微顿，脸上浮现出懊悔的神色，他面带愧疚地拉过陆闻雅的手，低声道歉：“抱歉，小雅。关于爸妈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没想到他们会因此动怒。我只是不想让这件事影响我们之间感情，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你会因为这个怪我吗？”
陆闻雅冷漠把手抽回。
嘴角的嘲讽再也抑制不住，伸手拽过对方衣领，冷笑质问：“事到如今，嘴里还是没一句真话。你做的不仅仅是这些吧？”
一旁的药瓶被她抓过，用力砸在封辰生脸上，瓶子掉落在地，包裹着内里不同颜色的药片四处飞散。
陆闻雅语气低沉，因为激动，腹部伤口撕裂，只是大口大口抽气。
“这些药，你不会告诉我不知情吧？”
经常性陷入昏迷、间断性的丧失记忆，这些状况让陆闻雅自顾不暇，所以忽略了父母那边的情况。而封辰生信誓旦旦同她说那是新开胃药的副作用，她怕爸妈担忧一直没有告知。
封辰生脸上并无被揭穿的惊讶，他淡定捡起滚到脚边的药瓶，将它放回到柜子上，耐心解释道：“那只是药物的副作用，一开始是想让你睡好一点，毕竟你之前做课题不是跟我抱怨过失眠吗？”
“所以，后来你是想通过这个控制我的睡眠和精神，是吗？”
见他不说话，陆闻雅露出了然地神色，继续质问道：“现在我知道了，之前你向我打听封琛，是想通过陆家搞垮封家，对吧？”
封辰生顿了一下，抬手想去摸陆闻雅的脸，面上习惯性挂上怜悯的表情。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被陆闻雅躲开，封辰生并不恼怒，反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看你还有力气就太好了。这么恨我，那就绞尽脑汁想办法杀了我，而不是自寻死路。”
到最后他干脆不装了：“是又怎么样，知道又怎么样？陆闻雅，有时候你也该自我反思，因为你从没想过了解我，才会被轻易欺骗。想知道真相吗？想替他们报仇吗？那就别做这些无所谓的事情，也别想再求死。”
“我凭什么听你的。”陆闻雅冷笑反驳，“你不愧是个连生父都不愿意认回来的卑劣私生子。”
相处多日的伴侣过于了解对方，当陆闻雅恶意地道出那个称呼时，封辰生终于有点维持不住脸上温和的假面，倒吸一口气。
他双手颤抖着抬起，最后又落下，再次露出笑容，同她亲密私语：“忘记跟你说了，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手上那些照片是真的吧？”
陆闻雅却不意外，轻笑一声，嘲讽道：“假的不更好吗？我有的是办法让它变成真的，封辰生你对我也算不上了解啊。而且你的盟友，似乎比你想的还要愚蠢，她好爱你。”
封辰生：“你变了。”
“是吗？或许我本性如此。”
“难道你是因为罗子珊生气？”想到这种可能，封辰生面色变得古怪，他沉着声说道，“可我也爱你，陆闻雅。我对你一心一意，可是总有不听话的狗围在你身边打转，为什么呢？你明明是我一个人的妻子。”
“我为你拒绝过多少人，你难道不清楚？我忍辱负重，只为了获取你父亲的认可，面对他，我甚至只能称呼‘您’。”
是爱吗？或许吧，毕竟她已经没有可以被索取的东西了，但是这种感情被称之为爱反而会让人恶心。
“所以你觉得我们还有以后？”
陆闻雅垂眼看他，黑色的瞳孔被水光润湿，声音放柔，像是陷入过往美好回忆。
面对这样的陆闻雅，封辰生仿佛又看到学生时期那个纤细又美好的身影，他忍不住上前轻声安慰：“闻雅……我们重新开始吧。”
凑近才听清陆闻雅低柔嗓音隐藏着咬牙切齿的癫狂，她微笑着抬头：“那太好了，你还爱我，封辰生！这真是真好啊！与之相反，我会恨，恨你一辈子！你就记、记住这，最后的感觉。”
封辰生挣脱时，耳上已经被撕咬出血来，但他脸上没有怒意，冷静得出奇，目光平静，仿佛在纵容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那你可得好好活着，活着才好报复我。”
“不需要！”对方越是高高在上，她越不想如他意，只是仰着下巴，轻蔑望向他，“在我死之前绝对会让你，身败名裂！”
守在病房外的陆继白第一时间发现被赶出来的封辰生，目光阴鸷地紧盯对方：“姐姐和你说了什么？”
“与你无关。”
封辰生语气冷硬，看得出两人的交谈并不愉快。
陆继白顾不上他，推门发现陆闻雅还好好坐在那里，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熟悉陆闻雅性格，生怕她一冲动又做出什么事来。
“如果我死了的话，他们两个人会坐牢吗？”陆闻雅笑着开口，脸色苍白。
陆继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愕然地望着陆闻雅，十指收拢。
他注意到满地散落的药片，面色难看地捡起来：“你之前说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他给你吃了什么？不是胃药？”
陆闻雅有些失笑，陆继白观察力一如既往，就连他都能察觉到不对，怎么自己却耽溺于所谓的温柔乡，实在可笑。
她食指点着脑袋，用极其平静、平缓的语气自嘲道：“是精神性依赖性药物。经常服用，脑子会一点点麻木，变得嗜睡，记忆力变差，如果这样，还不如死掉算了。”
封辰生把她当做什么？真是可以随意采撷的景观花吗？想把她揉碎零落成泥，再困在自己筑成的金丝牢笼里，他也配？
陆闻雅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他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如果背负上杀妻的罪名，绝对会名声扫地。不过你说他做这么多的恶心事情，已经是杀人犯了吧。”
说着说着就连自己都笑出来，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陆闻雅以为自己应该高兴的，但是笑完后觉得更恶心了。
“我一定会让他坐牢的，就算是为了叔叔阿姨，但是……”
求求你不要死。
陆继白快速抓过旁边的药瓶，也不管所谓的药量，倒出来一把狠狠塞进嘴里，混合着痛苦吞咽的生理眼泪，又涩又苦。
“如果你真的想死，我可以陪你。”
“我不怕死。”
陆闻雅很快反应过来，支起上身，伸手要去扣他的喉咙。面色凝重，语气却尽量放柔地哄道：“吐出来，乖。”
陆继白摇头，苦笑着喃喃：“到这时候反而用这种话来哄我，姐姐，你真是实在太过分了。”
“不是，只是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
“对不起。”
陆闻雅痛苦闭眼，直到一道冰冷的气息凑近，陆继白跪在床边，捧起她的手贴在面上。
他颤抖着低语：“不要死，求求你了，陆闻雅！我已经送走了阿姨和叔叔，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能不能，哪怕是当做为了我，求求你别死。”
她虚弱地扯出一道笑容，抚摸对方的额发：“对不起，这辈子是我看错了，算漏了。之后的事情，还要麻烦你替我转告。如果我死了，请不要告诉那人我埋在哪，好吗……”
“好，我答应你。姐姐，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继白，不要再哭了。”
“不……”
陆闻雅笑着擦去他的眼泪：“再哭我就讨厌你了。”
“不，不要讨厌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青年意识到这点，眼睛泛红地盯着自己姐姐，他带着哭腔低声喃喃，“即使你讨厌我，我又能怎么办？因为我喜欢你啊，陆闻雅。”
近乎赤诚地将自己的恋慕之意呈现在对方眼底，等待着审判那刻的到来，或者她会不会因为这个而有所动容、犹豫……
后者是他想都不敢的，却只能孤注一掷。
“陆继白你……”
果然喜欢她。
这件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早之前已经她就察觉到了。家中领养的小儿子，爱上了自己的姐姐，这种说道不明、麻烦且复杂的事情。陆闻雅不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炙热的目光，不是没看穿对方的心思，她知道陆继白的图谋，但从未逾越，也就假装没看见。
不合时宜的情感，复杂、麻烦、容易失控……
陆闻雅从未考虑过这种事，她遵循母亲的约定，当个从一而终的‘好女人’。想要简单的婚姻关系，想要不限制自由的合格伴侣，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可能。更何况是这个看似危险的情况呢？
泪水再次从青年的眼眶滑落，他无力地握住她的手腕，垂下头去，像是已经知道答案。
“是还不配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吗？”
“如果不能看你活着，那我宁愿陪你死。”
她伸手去抚摸他的额头，然后是脸颊。
“对不起……”
只能留下这样的话。
“如果有下辈子，说不定，我会好好、好好看着你，所以不要死。”陆闻雅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像在自言自语，但是陆继白却分毫不差地收入耳中，瞳孔微张，定定看着对方，眼泪有瞬间停住。
陆闻雅被刺伤的心脏原本不算严重，只是罗子珊后面给她腰部补的那刀太深了，加上她原本就有胃病。
她反复进食，呕吐，然后吐出血来，身体日渐虚弱。她拒绝同学同事的探视，只有表妹秦柳何过来的时候两个见了一面。
秦柳何问：“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不是说了吗？要完全清算他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如果我死了，那就不一样了。遗嘱上的手脚和保险，加上继白从财务那里收集到资料，够他喝一壶了。”
秦柳何沉默。
自陆闻雅结婚她们已经很久没联系，婚后的表姐令她感到陌生，直到现在，那个熟悉的表姐又回来了。拜托她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这个。
“拿自己亲人的死讯和丑闻作为打响市场的资本，听起来真令人难过。”秦柳何掌心无力地撑住脸，想笑却笑不出来。
陆闻雅却无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那是因为交给的人是你，我才放心。”
表姐，从小到大都爱说这种漂亮话。
秦柳何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睛发酸。
最后还是没能拒绝，因为陆闻雅是秦柳何初创公司的投资人，她有权决定任何事。
陆闻雅昏睡的日子越来越长。
意识模糊间忆起父母小时候给自己梳头发，爸爸笨手笨脚地把她头皮都扎痛了，母亲就在旁边呵斥父亲，然后小心翼翼帮她理顺头发，扎出各种漂亮的发型。
小时候她也喜欢给陆继白扎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辫子，作为弟弟的陆继白并没有拒绝，但也会在照镜子的时候跟陆闻雅一起笑出声来。
那是为数不多与这个便宜弟弟的温馨时刻。
母亲轻缓的声音、严厉的训斥、抚摸她额头时候轻柔的动作，父亲的皱纹、疲惫但高兴的神情、把她高高举起时有力的胳膊，父母温暖的体温，陆闻雅感到暖意和热度，随后又是冷，强烈的冷，透骨的冷。
可惜，她连父母最后一面都能没见上。
封辰生同陆继白在她的葬礼上大打出手。
她就这么看着。
看到表妹继承了自己多半的遗产，遵循遗嘱把大部分捐给了陆闻雅父母旗下的福利机构，剩下小半陆闻雅留给陆继白。
因为离婚丑闻和谋害发妻的新闻热搜，公司股价大跌，被股东们清算的封辰生退出公司高层。而陆继白通过审查账目和陆闻雅之前收集到的证据记录把封辰生送进监狱，陆氏集团在管理下重归正轨。
封辰生因经济犯罪入狱当天，他们又打了一架。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亲自动手。
陆闻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
她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墙面的青苔渐深，让人分不清已经到今夕何年，她只能看见每隔一段时间墓前都会换上新鲜的花，而她的便宜弟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站在那里抚摸着她的照片，和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这人实在太蠢了。陆闻雅想，就连秦柳何都已经放下、开始新生活，只有他这个毫无血缘的弟弟还在这里。
为什么作茧自缚？为什么困在原地？他对自己就这么执着吗？
到后来，陆闻雅看见陆继白离世，一个人悄无声息死在办公室里，突然得让人不知所措。
封辰生已经出狱，陆继白的死亡肯定也是他的手笔，他手段了得，收买了陆继白身边人。
当初他用罗子珊给自己脱罪，如果不是当年的丑闻几乎不受影响，利用借壳上市的手段，封辰生东山再起，手段高明到让陆闻雅发指。
只是夜里他也会摩挲着陆闻雅照片，神态癫狂地自言自语。
陆闻雅：“……”
更倒死人胃口了。
陆继白逝世时还很年轻，所有人都为他惋惜，却没有人能为他主持葬礼，他孑然一身，而亲人早已离他而去。
好傻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做到那种程度呢？如果后面不再跟封辰生死斗到底，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意外。
陆闻雅徘徊在他的遗体前，想了想，虚空拥抱了他。
“你死后会想做什么？”
陆继白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
“我死后？”这是个开放式的问题，陆闻雅认真思索答道，“我死后想为自己积点德，如果没有牵挂的话，那我会将所有的钱，捐给山区的女孩还有城市那些流离失所的孤儿。”
陆闻雅都没有意识到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在陆继白眼中亮晶晶的，他好像听进去了，缓缓点了点头。
“感谢陆继白先生捐赠给山区的物资和基金，我们将用于……”葬礼现场上，有人送来了锦旗。
陆闻雅最终没能触碰到陆继白，她一下从身上穿过，一阵阴冷的风吹过。
闭上眼，意识逐渐涣散。
身上的睡衣是过气的款式，但是很熟悉，陆闻雅看着十年前熟悉的布局，迫不及待掀开被子，飞快跑下楼。
楼下厨房，母亲正和保姆制作午饭，见到她下楼顿时惊道：“闻雅？你怎么不穿鞋子跑下来。”
陆闻雅难以置信，想都没想冲过去，抱住了自己母亲。
是温暖的！
母亲没有死？！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下一秒大脑被剧痛侵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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