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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水仙花( 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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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是姜釉白,他可以一眼在人群中锁定她的身影。
因为她是姜釉白,他愿意抛下所有,不顾一切地奔向她。
他也说不清楚这种强烈的情绪,到底从什么时候在他的身体夯下牢牢的地基,以至于在见到她的第一次就凭空起了高楼。
姜釉白虽然不知道他未说出口的那些话,但她依旧被震撼于前句中。
他怎么能够仅仅因为她是姜釉白,就如此坚定?
她用力吸了口气,尽量平静说道:“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普通姓氏的重名概率会有多高吗?”
姜釉白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不假,她喜欢独一无二的感觉也不假,但她没有通天的本领,去查询她是不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再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她可以叫姜釉白,别人也可以叫姜釉白。
她明明知道他所说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哄她开心而已,她心底还是不争气地浮出了一丝期待。
她好像在期待,期待在他眼中,她会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常屿青似乎看穿了那份期待,正迎着她的目光:“确实不低。但是不是是你,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姜釉白唇角不觉微勾:“那要是将来有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性格也一摸一样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能看出来吗?”
“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常屿青认真纠正。
“我是说如果,如果完全一致。”
她怎么也开始了假设?
但……
她想知道答案。
“那大概会有心理暗示吧,感觉这种东西是骗不了人的,毕竟我的眼里只能容纳一个姜釉白。”
而他的心里也只能容纳一个姜釉白。
姜釉白手中的汤匙一顿,轻笑道:“常屿青,你现在哄人的话术真是一套一套的,都一模一样了,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同啊。”
“说不清,但我感觉一定会不同。”
常屿青也无法解释,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他依然可以一眼判断出来。
没有任何理由。
服务员端上牛排,彻底中断了他的这场无稽感觉论,但不可否认在那个中午,姜釉白再次感受到了充盈。
貌似是被幸福所充盈。
暑假一过,新学期的课程顿时压了上来,虽然她们这届没有延续本硕连读的传统,但姜釉白很清楚,她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肯定要继续往上考的。
为了提早准备,也为了夯实基础,姜釉白推掉了日常兼职,只在每周六、周日白天去做家教,其余时间不是在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里。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转瞬即逝,她的底子很好,学习能力也有目共睹,国家奖学金、各种考级和比赛自然得心应手,在她大三下半年,果然顺利拿到了本校保研资格。
同样得到资格的还有常屿青。
这两年来,不管是各项赛事,还是校园八卦,姜釉白和常屿青的名字总是频繁被同时提出。即便两个人都没有对外宣称过恋爱关系,但众人一致默认她们一定会在一起。
只是差了一个时机。
一个表白的时机。
可双方的好友团并不这么认为,她们一直认为,性格越来越开朗,穿衣越来越花哨,连着行为也越来越主动的常屿青,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无声表白。
凡是姜釉白没课的时候,十次有九次,十米之内准会出现常屿青的身影。如果碰巧遇见楚文生的话,那几率可以提高到百分之百,距离缩减为五米内。
作为地下最大cp头子的童佳慧,除了偷摸搜罗细枝末节的糖渣外,每逢看到同框的楚文生和常屿青,都不得不感慨一声:“要不是他俩都是直的,我都快怀疑常屿青是不是暗恋楚学长了,怎么能那么准确出现,就跟安装了雷达一样。”
这时候要是于栀在场,准会附和一声:“不仅是楚学长,其他异性同理。但很奇怪的是,他只是出现一下,既不争抢风头,也不暗中干涉,就仿佛只为了在人群中默默观察,然后感概一声‘啊,原来这就是跟我眼光相同的人’。”
后来李喻昂总结道:“这叫知己知彼,融天下之大成,汇万家之精髓,才能够所向披靡。拿下正宫名分,指日可待。”
而姜釉白起初也曾抗议过,她和常屿青之间的关系是否过于暧昧,可谁知稍一转到类似话题的时候,常屿青准会淡然道:“别人怎么想就怎么由着他们去呗,反正只要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就好。”
可他们之间真的清清白白吗?
以往姜釉白还敢说出这种话,可自从大三,她参加了几个全国类竞赛又取得了不少名次,她的照片就被登在校刊的各个版面上。
照片一经广传,就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医学院有位出类拔萃的准医生,当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从中窥探一些除了学习之外的新事。
大四新学期一开始,一名自称为感情正义使者的人就在论坛疯狂爆料,说是姜釉白同时吊着多名男生,脚踏多条船。
随后就有一群追随者,将这些人楚文生送资料,常屿青赠铁锤,以及其他男生递情书的事都给抖露了出来。
八卦之心,人人皆有,事态越扩越大,被提到的男主角们纷纷出来澄清。
可谣言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出面而被制止,有时候,人类宁愿相信自己的臆想,也要刻意忽略客观事实,更有甚者开始广罗她的初高中不合群的‘铁证’,来证明某种‘吊民伐罪’的能力。
“这群人简直欺人太甚!”
一听说谣言的于栀就在论坛上怼黑帖,这几天怼得她手指都快抽筋了,但铺天盖地的‘正义讨伐’还在她的回复下跟帖,气得她拍案而起。
对面的童佳慧和李喻昂,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铁青的小脸埋在电脑前,键盘差点搓出火星。
“这条更过分,她竟然说釉白的水性杨花是遗传的,还骂釉白的妈妈以前是做那种生意的,私生活极其不检点。”
“靠!我看她的行为才是真的不检点呢,平时到底一口吞几个厕所,嘴怎么那么脏呢!”
“就是就是!我们釉白那么认真努力的人,哪有心思去谈恋爱啊,明明都是一口回绝的好不好!他们骂釉白已经够过分了,怎么还造谣人家妈妈的事,真没素质。”
“光知道在网上骂骂咧咧,有本事线下说啊,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三人在宿舍气得够呛,但也只能眼瞅着越来越多的爆料流出,讨伐似洪水汹涌而来,仅靠她们三人的围堵太过于势单力薄,压根就堵不上别人的嘴。
“就凭咱三,不吃不喝回怼上三个月也没有用。”李喻昂突然有些泄气。
童佳慧平常参与的网路对线不少,这么局势不利的局她还是第一次见,也有些手足无措叹了口气。
“感觉他们完全是有备而来,从个人到家庭,每天爆料一点新内容,除了一张嘴胡说八道外,没有任何实证,也不需要任何成本,只要被举报删帖,那就注册个新号再来,根本就不知道罪魁祸首。”
“你俩别这么丧气,难道网络还是法外之地不成?我就不信揪不出来那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于栀虽是这么说着,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尤其在她找完计算机学院的朋友后,都说那幕后黑手太过于狡猾,最初的发帖全用的国外IP,找也只能找出几个跟风回帖的,治标不治本。
向来欢快的宿舍内陷入一种陌生的沉寂。
于栀突然抬起头,追问道:“釉白呢?”
李喻昂回道:“应该去公共卫生间洗衣服了吧,我好像看见她端着洗衣盆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小时前?”
“我怎么记得好像已经打铃了啊,难道是我幻听了?不对啊……这都已经熄灯十分钟了,釉白怎么还没回来!”
虽然过了大三之后,学生查寝压根就查不到她们头上,但公共卫生间还是会有阿姨时不时去巡视几圈,这个时间点她不可能还留在那洗衣服啊。
三人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于栀率先一骨碌站起身朝外跑去,童佳慧紧随其后,一个高蹿起也跟着奔了出去,而反应稍微慢了半拍的李喻昂,一连给姜釉白打了三通电话。
只可惜仍是一片忙音。
李喻昂无奈只能打给常屿青,但常屿青此时正在校外,背景音一片嘈杂,她完全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又匆匆挂了电话。
“这个常屿青平常看着挺靠谱的啊,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啊!”
李喻昂不悦嘟囔了一声,就见于栀和童佳慧抱着已经浸泡的洗衣盆,失落而归。
“怎么样,找到釉白了吗?”
于栀摇头:“每个坑我们都找了,压根就没有她的影子。”
李喻昂有些不安:“你们说釉白会不会看到最新谣言了啊?”
“不能吧,她平时也不刷论坛啊。”童佳慧心一揪,“但她要是去公共卫生间的话,保不齐会听到点什么。”
“这群人的嘴怎么这么碎,就喜欢嚼人舌根!”
“电话打了吗?”
“打了,没人接。打给常屿青,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背景音听着挺嘈杂的,釉白去找他的几率不大。”
“这个常屿青。”于栀怒其不争低喃了声,一想到姜釉白鲜少在外过夜,不免愈发焦躁,“你们说她会不会出事啊?”
“按照釉白的性格来说应该不会,但她要是真伤心的话,大概率也不会表露出来,在等五分钟看看,要是还没有釉白的回复,我们再联系导员。”
于栀和李喻昂一听童佳慧这话也觉得在理,但回床躺着肯定是躺不住的,于是三个人就挤在同一张桌子上,紧盯着手机屏幕,生怕错过一点消息。
“你们说,釉白妈妈的事会不会是真的啊?”
童佳慧冷不丁再一出声,于栀刚想反驳,就听李喻昂说道:“你是不是也看到那个视频了?”
“什么视频?”于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