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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走,当你没来过 ...

  •   2010年的春天。广播电视、报刊网络,在全国人民红着眼眶为地震灾难受害的人们默哀的同时,我也在经历着有生以来最为杯具的情感重创。犹如被恶魔撒旦选拔出的幸运儿,并且中了双料头彩。
      我叫花芯,名字是我爸取的,其实没有特别的意义,只因为我还有个比我大三岁的姐姐,名叫花蕾。当初爸妈并没有要第二个孩子的打算,那时候流行独生子女,谁家不是一个孩子才叫特别。按照我妈的话说,怀上我绝对是个意外。
      虽然我名叫花芯,可我一点儿也不花心。起码目前为止,在我呼吸着的这二十多年里,我只有过一个男朋友。当然,如果“男朋友”这个名词可以像英文语法中的动词一样,那么它的后面应该加上“ed”,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我面无表情的坐在甘甜的店里,地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酒瓶。是的,都是我喝的,我一个人喝的。当然,我并不是坐在Fullmoon的任何一张餐桌上,而是坐在二楼一间包房那明亮的可以照清没有画眼影的我的地砖上。坐在这里,抬眼便能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外面繁华的街道和醒目的Burberry广告牌。
      如果你愿意,可以走进街对面的那栋大厦,二楼或者三楼的位置,透过窗户你就可以清楚的看到我在这里的一举一动。

      我只是机械的在喝着酒,不知喝了多少,只知道自己还是清醒着。别说这酒是苦的,就算现在给我喝蜂蜜我也一定感觉不出香甜来。我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不醉呢?为什么不醉呢?一定是甘甜搞的鬼,也不知她给我拿的是什么酒,玻璃瓶上贴着的文字是我所看不懂的。
      甘甜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闺蜜。别看我们毕业才不到两年,她的婚龄却已经有三年了。人家命好,嫁了个温柔体贴又浪漫多金的好老公,刚领了结婚证就为她开了这间休闲餐厅。所以,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同样是一个鼻子俩眼睛,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有谁和我的遭遇相同吗?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正牌男友——张柏谦,莫名其妙的用一句“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便结束了我们长达九年的恋情。要知道,我们从幼儿园起就手牵着手玩儿过家家;要知道,我们从初中毕业开始就光明正大的以情侣的身份出双入对;要知道,大学四年工作一年半,我们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可感情一直很稳定。几个月前,他回来了,他不再离开了,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修成正果冲进围城了,他却口口声声告诉我“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当然,这根本就不是我酗酒的理由。我的确伤心难过,我也的确恨张柏谦,可是在今天之前我仍旧不相信他会真的离开我。而今天呢,一切都不同了。

      见到周萱妍之前,我就是这样的状态,即使见到她的时候,我也没能僵硬的从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看她。她精致的妆容如我想象中的一样,白皙的像个毫无瑕疵的瓷娃娃。是的,周萱妍的名字可以挤进“我所认识的最漂亮女性”的前三名。上大学时她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花,换男友的速度比我做面膜的频率还要勤,应对男人自有一套手腕。按照她自己的话说,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可她如今这件衣服的吊牌上分分明明写着“张柏谦”三个大字。当然,这是经过我同意的,准确些说,是我哭着喊着求着周萱妍去勾搭张柏谦的……
      对,我就是那头自以为是的大笨猪。本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本以为我精心策划了一场精彩的大戏,本以为张柏谦也会尝到被人甩的滋味,本以为他会明白不是所的女人都像我一样可以对他死心塌地,然后乖乖的等他回到我身边。谁料想,周萱妍那个贱人假戏真做动了真情。若不是今天中午恰巧在甘甜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到她包里翻护手霜,无意中看到了那张喜帖,我还不知道我的前男友和我最好的朋友将要结婚了!
      哈,多可笑,他和周萱妍才相处几天?满打满算不过半个月吧。半个月就抵得上我认识他的二十多年?就让他那么猴急的想要结婚生孩子?这明明是某电视台的自制偶像剧才会出现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迷迷糊糊的扶着窗子站起身来看她,然后又仰起头望向窗外的天空,手指在玻璃上不知所谓的滑动着。我有什么资格怪她?是我太瞧得起自己,被人扇了一耳光之后又笑吟吟的将另一边脸凑了上去。

      “小芯,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就是周萱妍这句话,还有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砖上荡出的声响让我彻底爆发了。满心的委屈和愤怒在那令我反胃的声响下迅速膨胀。按照甘甜后来所形容的,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我的手是怎样伸出来的,周萱妍就已经脸颊通红的愣在了那里。
      “祝福?你凭什么要我祝福你们?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张柏谦是谁?竟然要我祝福你们?真可笑!”我难以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扯着周萱妍的衣服吼道:“贱人就是贱人,你是,张柏谦也是。就算物价再高你们也贵不了!”
      突然,一只手将毫无防备的我推倒在地。“够了!”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中。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
      我缓缓抬起头,单手支撑着身体,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并不是因为被推倒,只因为推我的那只手,属于张柏谦。他竟会为了周萱妍这样对我,是我太迟钝吗?他已经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人,虽然那张干净的脸庞一如上学时的俊朗,虽然那张干净的脸庞只是这几年多了分成熟的味道。
      “花芯你太过分了,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为什么离开你!”张柏谦一手拥着周萱妍,一手紧握着拳头。“就因为你二十多年都没能改掉你的臭脾气,对别人永远都那么刻薄。你总以为自己是太阳,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
      “我刻薄?”我迅速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九年前你怎么不说我刻薄?是,就算我刻薄,可你选谁不好你选她?”我指着满面泪水依偎在他怀里的周萱妍,“你了解她吗?你知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睡过的男人比你公司的人数都多!”说着,我拿起桌上的花瓶砸了过去。啪啦一声,花瓶从张柏谦的肩头弹到了地上,变成了七零八碎的狼籍。
      张柏谦显然一愣,怒视着我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可到底他是因为我用花瓶砸他还是因为我说了周萱妍的坏话,我直至今日也不得而知。
      “小芯,我知道你恨我。”周萱妍一脸委屈的看着我,抽泣着说道:“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怪你,可你为什么那样说我……”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将头埋在张柏谦的肩窝里不停的颤抖着身子。“柏谦……”
      “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信你。”张柏谦轻抚着周萱妍的脊背。
      他的这个动作,让我一下子回想起了好多年前的一个场景。高中的时候,我被数学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哭了,只因为一道简单的题目我是全班唯一一个做错的人。那时的张柏谦毅然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丢下一句“老师,难道你就没有犯过错吗?烧饼吃多了也是会掉渣的,何况她已经哭了”便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出了教室,然后静静的抱着流泪不止的我,温柔的轻抚我的脊背。当时我就想,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像张柏谦这样爱我。
      其实类似的事情还很多,只是平时根本想不起来,而就在这一刻,当我看到面前这对狗男女深情相拥的画面时,那些只属于我的温柔的张柏谦就不停的在脑袋里奔跑,不知疲惫。

      “滚!”我歇斯底里的喊着,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说,是想赶走眼前的张柏谦还是想赶走心里的那个,只知道将触手可及的一切东西摔向对面的他们。我听见倚靠在门口的甘甜似是不痛不痒的在念叨着我刚刚砸碎的那些东西的价钱,可是情绪崩盘的我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希望我祝福你们是嘛?”深吸了一口气声嘶力竭的说道:“我祝福你们,现在就祝福你们。祝你们鸳鸯戏水都他妈淹死,比翼双飞都他妈摔死。从今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如果在大街上遇见你们我也会装作不认识,然后在心里诅咒你们早些下地狱!”
      当我说完这些话,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把椅子抡过去之后,背对着我的张柏谦一声闷哼,用整个身子挡在周萱妍身前的他转过头来,低声说到:“你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吗?你就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疯子。”那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你自己多么可笑。”
      我承认,在椅子砸到他后背的时候我的心都要痛死了,但当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我却舒服了许多。我微笑着看他,“说完了吗?”抬起手来捋了捋挡在眼前的一缕发丝,“如果你的话已经说完了,那你们可以滚了,越快越好,我不清楚我这个疯子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芯……”周萱妍的语气依旧带着哭腔,“你不要恨柏谦,要恨就恨我好了。”
      “我怎么可能恨你,是我低估了你才对。我忘记了你既然会和前男友的好朋友上床,自然也可以嫁给好朋友的前男友。”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每一个字说的清清楚楚。
      “跟这个疯子你还有什么好说!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我们走!”张柏谦拉着周萱妍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周萱妍一副委屈的神色,任由他拉着,只是在经过甘甜身旁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说出半个字。

      心像被掏空了似的,甘甜关上门后,屋子里出奇的安静,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走到窗前,低头寻找着张柏谦和周萱妍的身影,再看一眼吧,我曾经最爱的男人和我曾经最好的朋友,以后,我们真的要形同陌路了。有句话说的对:你来,我信你不会走;你走,我当你没来过。
      只是,不知要多久我才能遗忘。那么多的回忆,和他、和她,我想我该换一部手机,不然我总是习惯性的按着快捷键“1”将电话打给张柏谦怎么办?我想我该扔掉我身上的这条裙子,不然我总会想起周萱妍也有一条一摸一样的。还有,还有我们的合照、情侣衫、他送的杯子、她买的记事本……好多呢。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周萱妍窝在同一张床上谈论着张柏谦。周萱妍说,“你们毕业之后就结婚吧,2008年的8月8号不错,或者,2009年的9月9号,长长久久。再晚些的话,就2010年的10月10号吧,十全十美,都是难得的日子。”我当时红着脸说道:“你才九九十十的,我还没想过结婚的事呢,要结也是你先结。”如今,她真的如我所说,将要嫁人了。

      不知看了多久,张柏谦和周萱妍的背影早就消失在了这条繁华的街道上。我转过身子,看着甘甜淡然的神情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许多。比如,为什么一向无理辩三分的周萱妍今天一反常态的“娇弱”,又比如,为什么我口中的那些事实会让张柏谦认为是我在诋毁。
      “说真的,你现在需要我安慰你吗?”甘甜依旧倚靠在门边,根本就没有要走近我的意思。
      我摇了摇头,“我想是我应该安慰安慰你。”说着,我瞄了瞄地上各种形状颜色的碎片,皱着眉头问道:“你刚刚说,那个破台灯多少钱?”
      “以你现在的薪水来算,你只要不吃不喝,不到三个月就可以买一个。”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如今空空如也的那个玻璃边桌,“那上面的坛子应该是便宜货吧?”
      甘甜白了我一眼,“依旧以你现在的薪水来算,恐怕你要不吃不喝两年了。”
      我实在没有勇气再问下去。“亲爱的,你想我怎样安慰你……”
      “省省吧你,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都是开业时我老公的朋友送的。说真的,当时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些礼物那么贵重。可是你也了解,婚礼当天我们收到的那些礼金,人家红包里装的都是支票。”甘甜淡淡的说着,语气就好像在说“我们店里新推了一款简餐你可以尝尝”一样。
      的确,甘甜嫁的就是传说中的极品,虽然称不上豪门,年龄也比我们大上一些,但人家大小是个商界显贵,在J城也是风雨无阻的人物。我妈就经常拿我和甘甜比较,说人家那才叫真正的聪明,要么就不谈恋爱,一谈就嫁了个好人家。而我呢,早恋也就罢了,偏偏挑了个张柏谦,毕业后学别人留在S城当白领,领子再白不也是给别人打工,好不容易想通了回到J城自己创业,折腾来折腾去也没见赚什么钱,日子照样过的不松不紧。
      张柏谦真的算不上条件优秀,但我们毕竟有过那么多共同的回忆,那些回忆,就算我再努力,怕是也难以忘记。可事实就是事实,我一定要找到些什么提醒自己不再提起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过去。
      比如那句话:你来,我信你不会走,你走,我当你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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