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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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一带了个被雷劈过的女人回城寨。
他是在抄近道回城寨的途中，在一家影碟店后巷发现人的。
深夜的后巷漆黑一片，这种暗角是没有路灯的。忽然，巷口亮起一束强光，伴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蓦地。摩托车停住了。
信一单脚撑地，凝视着前方那个阻碍他去路的人。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信一微微皱眉，按了几声喇叭，见还是没有动静后终于下车。他来到此人身前蹲下，轻轻扒开遮住人脸的毛糙长发，脸黑扑扑的，根本看不清面前人长得什么样。但看一眼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女人，再看一眼这人身上衣服的烧焦痕迹，信一想起刚刚那道突如其来的雷电。
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仅仅一声过后就再无动静。
这个人不会这么倒霉，刚巧被那道雷给劈晕过去了吧。正这么想的时候，地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攥住信一的手臂，力道之大让他竟然挣脱不开。
“......你......”信一眉头狠狠皱起，另一只手甚至已经掏出了蝴蝶刀，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发现地上之人再次晕过去了。
信一死死盯着她紧闭的双眼，过了好一会发现她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后，才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因为他惯用的右手正被抓着，左手使刀还不太灵活。他伸手去掰钳制住自己的手指，这次倒是很容易就挣脱开了。
他起身，将蝴蝶刀放回牛仔外套的口袋里，垂头看着地上女人。这个时间点，留一个昏迷的女人在这种脏乱还没有路灯的巷子里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信一小声的“啧”了一下，又蹲下身抱起她，“算你命好，碰到我。”
因为人是昏迷着的，所以信一只能将她横抱坐在前面，用自己双手圈住她，才能不让她摔下去。
穿过这条巷子就是九龙城寨了，信一进去后直奔四仔的医馆。
“然后你睡了一夜。”听信一讲完捡到她的过程后，四仔添了一句，“她是黑户，想留在这。”
这话明显是对信一说的。
信一眯着眼吸完最后一口烟，将其丢在地上，踩灭。白色烟雾逐渐从他口中散开，模糊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气氛沉默几秒后，信一转身走出医馆，“跟我来。”
细辛愣了一下，“去哪？”
信一：“见我大佬。”
四仔轻轻推了细辛一把，“去吧，龙卷风会帮你的。”
细辛跟在信一身后，跟着他穿过那些脏乱破旧又狭窄的过道，这里就是九龙城寨。她不禁抬头看向这些建筑，一层叠一层，不断向上延伸。杂乱的电线垂挂在上面，密密麻麻的。
纵使这里环境极差，但人却很多，喧闹声不绝于耳。一路走来，这里面各种小吃店、医馆、小卖部等各色各类的店铺真不少。
“偷渡来香港的？”正观察着的时候，信一的声音突然响起。
细辛赶紧正视前方，只看见一个卷曲的后脑勺，即使对方看不见，她还是习惯性的点了点头，“是啊。”
信一轻笑一声，扭头看她，“你一个女孩子，胆子真大。”
跟着信一拐过好几条过道后，终于来到一家理发店。
信一率先走了进去，细辛紧随其后。生意挺不错的，坐了好几个客人。信一直接朝着一个灰衣银发的背影走过去，在那人耳边说着什么。那人摆弄烫发机的动作停下，细辛见他弯腰大概是和客户说什么，没一会后，他起身，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头发还没有全白，满头银发中掺杂着不少黑色，全部向后梳起。藏在金丝茶色墨镜后的双眸静静地望着她，嘴角噙着温和的笑。
张少祖。也就是龙卷风。
细辛十二年后见过他的。其实她早就听未来的信一提过他，也知道自己要来见得人就是他。
龙卷风起步往里走，信一朝细辛招招手，细辛点头跟上。刚没走几步余光瞥见镜子里的景象后，细辛没忍住惊呼出声，“——呀！！”
这动静惹的理发店的人寂静一瞬，齐齐望向她。
细辛已经跑到了镜子前，瞪大眼睛看着里面的自己。一头乌黑长发炸成了鸟窝，脸上也黑乎乎一团。怎么没人提醒下她！？四仔没说，信一也没说，刚刚一路走来虽然有注意到旁人多看了她几眼，但她也没多想。
她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信一！
看懂她意思的信一无声笑开。
他站在龙卷风身旁，龙卷风早已坐在沙发上，点起了一支烟。
细辛伸手扒拉两下自己的炸毛，朝龙卷风走去，刚来到他面前站定，龙卷风忽然开口，“要不要先洗个头啊。”
嘴角笑意始终没变。
细辛愣了愣，手不自觉去掏兜，在摸到口袋里的纸币和硬币后，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开口，“洗一次头多少钱？”
龙卷风笑意加深，“第一次来，算你便宜点。”
他比出一根手指。
确实很便宜，简直便宜到没天理。
细辛开心的洗头去了。
昨天她被信一带回城寨的时候龙卷风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又是一个偷渡的。
...
给细辛洗头的阿姨很热情，俩人很快就聊开，细辛从阿姨口中得知了不少在城寨生活的一些相关事项。洗完头后细辛起身扑了几把水洗掉脸上的黑灰，露出白净的脸庞。
阿姨领着她到镜子前坐下吹头发。
正和龙卷风说着话的信一视线不经意瞟过前方镜子时愣了一下。
龙卷风察觉到他的呆愣，循着他视线望过去，瞬间了然，这个视角刚好看清细辛的脸。他吐出一圈烟雾，这妹妹仔日后想要在城寨好好生活，怕不是特别容易啊。
这边吹干头发的细辛怀着好心情重新来到龙卷风跟前，在他开口前抢先出声，“我没有身份证，除了这里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
龙卷风背靠沙发，轻笑出声，轻缓的语气中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想好做什么工作了吗？”
细辛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忙不迭地的点头，“我学过点医术的，不知道刚刚那个人的医馆需不需要人帮忙......？”
说话间，细辛朝信一看过去。
龙卷风也看向信一。
“四仔的医馆......我可以带你去问问。”信一顿了下后继续说，“不过我不保证他那边会要人。”
临走时，细辛掏出一块钱打算付账，却被龙卷风推了回来，“今天算请你了。”
细辛眨眨眼，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在看到硬币上的数字后迅速撤回手，将硬币死死攥在手心，若无其事的道谢，“那等我发工资后请你吃饭。”
龙卷风笑笑，“好啊，那我等着。”
走出理发店后，细辛才微不可闻的吁了一口气，将硬币重新塞进口袋里。她忽略了一件事，她的钱，都是一九八四年后的日期，到这里用不了也不能再拿出来了。
“四仔那边不要人的话我会帮你介绍其他医馆的。”身旁的信一见她神色有些凝重，便以为她是在担心工作的事情。
“好，谢谢啊，中分......”
“我叫信一。”见她又要说出那个外号，信一赶紧制止她，“蓝信一。”
“你呢，你叫什么？”
“细辛。”
“叫我阿细也可以。”
俩人边走边聊天，很快又回到了四仔的医馆，他正从柜子里抽出一张录像带，见到来人后又面无表情的塞回去。
听信一讲完事情的经过，四仔看向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细辛，“你学过医术？”
细辛点点头，“学过一点。”
四仔沉默不语。其实他这里是不需要人帮忙的。但……眼前的女孩子，这幅样貌要想在城寨有清净日子怕是不容易，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但如果是在自己这......他瞥向柜子，那里摆满了A碟，自己天天还要播放小影片，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看出四仔的摇摆不定，细辛放轻语气，“我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一旁的信一：“......”
心情微妙的不爽。
四仔愣了愣，最终还是决定留下细辛。
细辛开心的朝信一比了个耶，又看向四仔，“我叫细辛，或者叫我阿细也可以。”
“林杰森。”
“你跟他们一样叫我四仔就行。”
工作的事情虽然顺利解决，但接下来还有麻烦。她的住处，还有得买换洗的衣物、洗漱用品等等，都需要钱。
既然决定留人在医馆，四仔决定稍微整理一下环境，丢掉一些没用的垃圾，让这里看起来不至于那么乱那么挤。正当他转身准备收拾时，却被人拉住衣角，他扭头，细辛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我能不能提一个比较无礼的请求？”
四仔不语，等着细辛继续说。
信一也好奇的看向细辛，想知道她的无礼请求是什么。
“我能不能先预支一个月的工资啊？”
四仔：“......？”
他沉默一瞬，确实很无礼。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