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木樨镇 ...
-
陈最感觉自己被淹没在水里,厚重黑暗的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顺着黑暗中透出旳一丝光亮走过去,光越来越亮,水越来越轻,在最明亮处,楚钰站在那里。
一股奇怪的力量环绕在她的腰间,陈最不受控制地离开地面,天旋地转之间再睁开眼她竟躺在了楚钰的怀里。
他依旧喊她娘子,陈最就像一条溺水的鱼使劲挣扎却无法逃脱。
“娘子,你现在在哪?”
“桃仙镇。”陈最眼神呆滞。
“你与边叙在一起吗?”
“对……”
一炷香之后,楚钰从床上醒来,手腕上的红色印迹若隐若现直至隐匿不见。
如玄机道长所说,这印迹果真可以进入陈最的梦境。
不过没他说得那么有效罢了,上次不就失败了吗?
无妨,多试几次就好了。
想起陈最梦中乖顺听话的样子,楚钰轻轻摩挲着手腕。
况野不咸不淡地站在门外,脸上写满了对楚钰的不信任,迎上姜南担忧的目光,楚钰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陈姑娘他们出了点意外,如今还未进入木樨镇。不过二位不用担心,他们没有遇到危险,我们暂且只需等待,他们很快就来了。”
“太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得到这个好消息,紧绷一天的姜南终于感受到了困意,道完谢便头也不回地回屋睡觉。她很是信任楚钰的能力,毕竟他是桃花剑阁的大师兄,还是玄机道长唯一的徒弟。
“你怕不是胡诌的吧。”况野站在原地保持怀疑。
“可以问一下况野兄弟对我的敌意是从何而来吗?”
楚钰见况野支支吾吾地不肯开口,便直接了当:“姜姑娘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道友。”
说完也不管况野是何反应,径直回了房间。
徒留况野一个人揣着一颗春心萌动、无处安放的少男心僵在原地。
雨水扫过窗子,声音好似锅里的滚水噼里啪啦、连绵不断。许是下雨的缘故,陈总最觉得自己还没睡够,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
混沌之余,依稀听得俩小孩接连喊她出去吃饭,喊声混着雷雨声扰得陈最烦不胜烦,她想撑起身子将小酒撵走,眼皮却沉得怎么也抬不起来。
所幸小酒喊了几声就安静下来,不等陈最翻个身子继续睡觉,却听得几声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向她靠近。
淡淡的木兰香飘到鼻间,陈最顿觉身体一阵通畅清明。
甫一睁眼,就差点被边叙那张逼近的帅脸迷住心窍。
这张脸带着潮湿的水气,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遮住了好看的眼睛,他贴得很近,鼻尖几乎与她相触,再往下就是边叙的嘴巴。
上次距离边叙这么近还是在她的梦中……
“你干嘛?”她故作淡定。
“这颗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红了?”
边叙盯着她的眉心看得专注。
陈最将他的头拨到一边,不以为然道:“可能是玄机道长给的仙桃吃多了,不光这颗痣变红了,我的气色也红润许多呢,你没发现吗?”
“是吗?没注意,我仔细看一下。”
说完,他竟真的再次凑到陈最面前观察她是否变得红润。
恰在此时,沈小九在门外喊道:“藤女侠,吃饭了。”
“好的,我这就来。”陈最瞪着边叙,“你还不走吗?”
“没事,我等着你。”他回答得不咸不淡,半分没有要避让的自觉。
“……我要换衣服了。”
“哦。”
边叙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说着自己有心上人却不懂得与她避嫌,总会做出一些令她误会的举动,若是他惹人讨厌也就算了,她还可以义正言辞地端着师姐作派告诉他何为男女大防,何为君子作为。
偏生自己心生杂念,甚至还做了那样的梦。
面对边叙,那种自己也难以言说的,隐秘的羞涩和喜悦,还有从未体会过的嫉妒和酸涩,总会在某个瞬间突然蹿出来整得自己惶惑不安、不知所措。
如此一来,这大师姐的底气自然就弱了许多。
饭桌上,何桃花倒是没有再阴阳怪气,甚至还“屈尊”掀起眼皮,终于肯正眼看她,只是那眼神怪怪的,看得陈最心里直发毛。
小酒感伤道:“藤姐姐,你这就要走了,但是我们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呢。”
“这样啊,我姓陈名最,你可以喊我最最姐,”陈最又指着身旁的边叙,“他叫边叙,叫他边叙大哥就好了。我俩的名字是不是很好记?”
“你叫陈最?”何桃花突然出声。
她的眼神更奇怪了,看上去竟像是要哭出来。
“怎么了,你可别说你所谓的剑阁仇人就是我啊,咱俩可没有见过面。”
何桃花莫名对她笑了笑,虽是在笑但陈最分明看到她嘴唇微颤、眉头轻撇:“你的师父可是陈青云?”
没等陈最回答,她便自顾自地继续说:“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还能……”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小酒说。
“我没事,”何桃花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这里的红色药丸可以使人变小,另一瓶则是让人恢复原样的绿色药丸。”
见陈最有些犹豫,她就将两种药丸塞进嘴里吞下:“姑娘放心,我是不会下毒的。”
陈最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她试探着开口。
“你……你是不是认识我?就像桃花剑阁的玄机道长那样……”
“不认识。”何桃花冷了脸色,避开陈最的眼神。
“最最姐姐,我会想你的。”小酒紧紧抱住陈最。
沈小九也开口:“我也会的,还有边叙大哥。”
陈最挑眉,没想到这小子会提边叙,看来昨日他们二人相处得还不错嘛。
边叙轻轻敲了一下沈小九的头:“好好练武,到时候可以来清辉剑阁找我们。”
“嗯!”
木樨镇居民独爱木樨花,也就是桂花。
所到之处,树上无不缀满桂花,金灿灿一片,颇为晃眼。
木樨香很好闻,可这满街的桂花着实有些浓郁呛鼻,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街上竟无一家店铺售卖遮掩口鼻的绢布。
路人都行色匆匆,步履飞快,着实有些诡异。
姜姜说他们开的医馆就在镇上最大的茶楼附近,陈最和边叙还没来,他们谁也不会给人看病,所以平常有事没事就会去茶楼听书。
说书的人只有一位白胡子老先生。
许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比较多,什么俏寡妇二嫁小白脸啊,什么狐狸与书生的爱恨纠葛啊,什么千金侠女闯荡江湖爱上客栈的记账秀才啊,讲述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场下观众几乎座无虚席,场场爆满。
陈最干脆拉上边叙直接拐进茶楼。
白胡子老头往嘴里灌杯茶,又接着上回说道:“上回说到那祝余草本是招摇山的一株普通野草,因为偶然开了灵智,得了仙缘,摇身一变居然成为了掌管种子的祝余仙子。”
“这仙子居住的招摇山便也成了一片仙田灵地,巧的是祝余草附近的一块灵石也在那个时候开了灵智,同那祝余仙子一样成为了掌管土地的上仙,人称玄英仙君。人们都说他们乃是上天注定的一对金童玉女……”
“灵石滋润仙草,仙草丰盈灵石。二者合一,万物复苏,百姓方能安康无忧啊。”
“为什么他们就该天生一对?”边叙突然出声。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陈最,听到这话立刻解释道:“这草就该长在土里啊。”
边叙对这个回答很是不屑:“都是仙草了,为何还要与土绑在一起?天上可没有土。”
“故事而已嘛,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呗。”陈最敷衍道。
老头继续说:“可那祝余仙子却对凡尘俗世动了心念,执意去红尘历练,于是便偷偷瞒着上天,一头扎进铅华池,投胎做了一世凡人。”
“往常去凡世历练的人在这红尘里滚一遭,尝过人间疾苦后,就老老实实地做回了清心寡欲的上仙,可这祝余草却不小心沾染了人间的情爱。”
说到“情爱”二字,众人都瞪大眼睛,听得更加专注。
可那老头却卖起关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真不愧是说书的!
“怎么没有了?好难受啊!”姜南捶胸顿足。
“对啊,那个说书的先生讲到这里就停下了,”陈最也很悲痛,“咱就爱听这男男女女的小情小爱,只听前面那些铺垫还有什么意思呢?”
“就是就是!”姜南点头附和。
“明日我们一起去茶馆等后续吧。”陈最说。
姜南略微踌躇:“怕是不行,况野为了打响医馆的招牌,擅自做主在门口放了一块牌子,很是详细地介绍了医馆的各项业务,还说咱们紫藤小院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保证病人药到病除。”
“这不是虚假宣传吗?”陈最傻眼了。
况野也知道这牌子写得夸张了,他不好意思地挠头:“我这也是想让医馆的生意好一些,而且我相信师姐的医术!”
“……”
姜南又继续说:“这牌子往外一挂,就来了一位奇怪的蒙面人,说是等你这个专治疑难杂症的郎中回来,她就带着病人过来。从那以后,几乎每日她都会来医馆走一趟,询问你是否回了医馆。”
“明日她应该还会来,所以你是不能出去听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