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双双失忆后》一川风浓

113、【P】药师晚

　　远处亭台水榭、花红柳绿处，笙歌筵宴，仙灵精怪，舒缓安歌，宛如世外仙境，时高时低的的女子嗓音与童稚的吟唱像跳跃的阳光，带着天真烂漫的气息，在远处时隐时现。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两个时辰，隋云和玄凛呆在秦家东南一处客房小院里。

　　玄凛在不远处摆弄他的叠纸，花瓣时不时落在他的发间和肩头，隋云垂下眸子，想着玄凛在金色阳光中说的那些话，呼吸沉了沉。

　　本来专心叠纸玩的玄凛似有所觉，回头便看见隋云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隋云见人看过来，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把他发间的花瓣摘下来，弯着眼睛道：“我看你弄。”

　　玄凛看着人的笑，心痒痒，但无奈地笑了笑，他在正在弄的是秦朝的神龛，要专心，玄凛转过头继续专注在手上。

　　静静看着手里的卷轴，又看了眼玄凛，敛眸。

　　太虚阴阳图，通阴阳，也通过去和未来。

　　但是只能选择自己的过去，去看与自己相关的事情，若是要看别人的过去，需要和那人有神魂的契约。

　　而走向未来需要比去往过去数以百计的灵力不止，他从未去过未来。

　　他曾经无数次去往过去，有时候是实在想念哥哥他们，有时候是去探索灵山事件的真相，为此神魂受损十分严重，不得不依靠千丝凝和完成卷轴内的祈愿来抵消使用卷轴产生的业力对身体和神魂的损伤。

　　他曾经发誓，一切事情结束之后，不再使用这个卷轴的这个术法。

　　但现在，他真的很想知道，他和玄凛曾经那段在一起过的记忆，还有，玄凛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失忆。
　　他有预感，如果不搞清楚这个原因，就算拿到引魂花，他也不一定能知道想知道的事情。

　　隋云小声喊了一句“天宝”……卷轴灵光轻闪，隋云眼睫轻轻颤颤，在玄凛面前，倚着大树睡了过去。

　　使用卷轴十分简单，在外人看来隋云就和睡过去了一般，夕阳渺渺隐房舍间，天色逐渐暗下去，草木灵光摇落成另一个世界的光辉，耳边远处仙游小调轻快的旋律逐渐消隐。

　　漫天花纷纷幻作倾盆大雨，雨水哗啦哗啦，似乎是将四大洲的水都往这里淋了下来，树木掺杂着泥土水腥的气息，浑浊又沁人。

　　隋云感到很舒服，似乎浑身上下被温泉水包裹着，筋骨都舒展开来。

　　周遭混沌模糊，视野变换迅速，整个世界像是被加速一般在身边流转，风在耳边呼啸，云被撞得粉碎流离，冲破一个厚重的云层后，空明的世界，清澈又清晰地出现在眼中——

　　海色流离洒金，巍峨高山隐于云海，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云兴霞蔚。

　　这是在一片海空上。

　　一阵风吹来，隋云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往前撞了下，隋云被带着被风卷得在空中晃来晃去，半天才稳定下来，再看过去，是一只龙正在空中飞，声音里都洋溢着欢乐。

　　是一只幼龙，在雨中玩耍。

　　很快活，是隋云从没有感受过的一种感觉，像是被柔柔的风撞了一下。

　　这一次，隋云要求的是回到玄凛的过去，但因为玄凛的生命长度他不确定，只能尽量寻找和他生命重叠的时间，一下子就被带回到这里了。

　　他这一次的视线轨迹，会一直跟随玄凛变化。

　　隋云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过面前这只龙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玄凛了。

　　隋云飞过去，停在幼龙的旁边。

　　他是魂体状态，玄凛是看不见他的。

　　过去只能被看见，不能被改变，包括灵山那血海浮屠的一晚。

　　“娇娇！快来！！”

　　远处地面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龙族幼崽听见了，玩雨水的尾巴顿了顿，忽然窜进旁边一团白玉深处，把自己藏了起来。

　　但龙崽没注意，那团白云实在是圆溜溜，没能完全遮掩住他的身形，留下一根长长的尾巴在云朵外面晃来晃去。

　　这家伙，想和人玩捉迷藏，等着人来找他。

　　等了很久，就在隋云龙崽会失望的时候，下面飞上来一把挂着铃铛的银剑，没有剑鞘，银光闪烁，直直朝着云团里扎去———！！！

　　幼崽龙被戳到屁股一样从炸开了云朵，风卷残云般从云烟里蹿出去，隋云被带着又体验了一遍风一般的速度。

　　回到地面的时候，隋云整个脑壳都毛绒绒的，头发全都炸毛了，他面无表情看向始作俑者：

　　龙崽化作人身，尾巴还留了半截在外面，短小又可爱，晃来晃去，冲着站在海边的身着绿色衣裙的女子奔去，实实在在撞进那女子怀里，哼唧了两声。

　　在撒娇……

　　绿衣女子眉眼和玄凛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但更加秀气，眉间也没有哪一点红痣，她挑眉，笑盈盈看着怀里的崽崽：“好玩吧？！”

　　龙崽的脸就是放小版的玄凛，性子比玄凛活泼许多，说话声音细细的，乍一看，像个小闺女：“阿娘，作弊。”

　　绿衣女子一巴掌拍在龙头上：“臭小子，我是人，我是个药修，你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谁作弊？嗯？”

　　龙崽把脸埋进女子肚子里，不说话，尾巴在地面划拉，划出一个坑。

　　“你是个男孩子，怎么能每天都和阿娘玩？”绿衣女子叹气，自言自语道，肯定是自己当初把名字没有起好，搞得现在小孩娇气得很。

　　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绿衣女子本来有些失去光芒的脸，突然变得熠熠生辉起来，她双手把龙崽举起来：“宝贝，老娘带你去交朋友，不过你不可以露出你的小尾巴，被人抓住你的小尾巴，你到时候就跑不动道儿了，听见没？”

　　“药师晚，我——唔唔……”

　　药师晚捂住玄凛的嘴：“臭小子，不可以直接叫你娘的名字，这是礼貌懂不懂？要被你老爹听见了，肯定会嫌弃我不会养人，把你给养歪了……啊啊啊啊，不要啊，我还想维持在你老爹面前温婉的形象呢！”

　　“唔唔——”龙崽推开被药师晚，捂着的手，“我不要！我才不要和脆弱的人类交朋友。”

　　“不行！今天必须带你去认认朋友，小子，还记得老娘给你讲过的孟母三迁的故事吗？小孩子的成长环境十分重要，今天我给你找的可是这天上地上最牛逼的人类小孩了，记得和他好好玩！”药师晚说着，把人扒拉出来，笑着着刮了下他的鼻尖。

　　……再牛逼的人类小孩，不也是小孩？玄凛一脸生无可恋的拒绝。

　　隋云失笑，他没想到玄凛小时候竟然这么可爱，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捏捏他的脸，但手却只能从他的脸上穿了过去。

　　小玄凛好像感受到什么，朝着隋云的方向看过来，隋云心口一滞，但下一秒，小玄凛又移开了视线。

　　紧接着，小玄凛便被药师晚抱起来，拍了拍龙尾巴，然后扛在肩上，大步流星踩着海浪大笑着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走了，带小宝去交朋友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玄凛被药师晚捏着腿在肩膀上甩来甩去，本来原本抿成小月牙的嘴慢慢松开，也随着药师晚的逗弄绷不住了，先是喉咙里滚出声含糊的“咕”，像只刚破壳的小雏鸟，接着嘴角慢慢向上翘，脸颊鼓成两团粉嫩嫩的肉球，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爆发出一串清亮的笑声。

　　那笑声不像大人的爽朗，也不是小猫的娇软，倒像含着颗糖在舌尖化开，黏糊糊、甜丝丝的，是世间纯真诚挚的笑，天真无邪。

　　隋云愣了愣，也跟着扯起嘴笑了起来。

　　药师晚，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无虑山宗门传承，嫡系会被赐名药师，药师隐和药师莲都是嫡系弟子，不过药师晚不是外姓，而是上代药师唯一的女儿，如果不是药师晚在百年前就失踪，无虑山当家人的身份也不一定也落在药师隐身上去。

　　当年药师晚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而药师莲也常年在外云游，早年也听说过是叛出师门的传言，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似乎和无虑山似乎又没有传言里那般关系不和。

　　至少从莲玉浮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从小在无虑山长大，药师莲这个人……有点神神秘秘的。

　　最让隋云意料不到的，药师晚竟然是隋云的阿娘。

　　隋云想起谢灵雎曾经说过的关于隋云父亲的故事，那女子就是药师晚。

　　隋云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失忆，知道四圣、三佛和七君的事情，都是听玄凛说的，那一次自己听了阿爹的瓜，还在心里吐槽，这么说来，玄凛还真是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自己老父亲的八卦也不放过，还绘声绘色讲给他听。

　　……

　　隋云无语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都没注意自己被玄凛他们带到哪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母子俩已经来到另一片海边，母子俩躲在海边礁石处，偷摸摸往了一个方向在看什么东西。

　　像是在做贼。

　　……

　　隋云甩了甩头，这位无虑山的药仙实在是颠覆他对她以往的认知。

　　……稍有些活泼。

　　隋云走过去，想看看他们俩到底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