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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判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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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林子明的口供,阿颖再去审蔡维屏。
或许是失望,或许是感到被抛弃,蔡维屏脸色青白,表情麻木。
但她除了认下配合老公销毁玻璃樽,此外没有交代更多。
口径是一贯的:大家也只是遵照林王宝芬的遗愿行事。大佬和大姊两家人虽然有怀疑,但证据已经在他们面前摔碎,他们也只能怀疑而已。
“都是一家人。”蔡维屏说:“奶奶已经过世,没有必要强行再把细佬送进监狱。家和万事兴。”
阿颖再去审林嘉仪、李忠实、李雪凤、林子善、任芝若、任莎薇、林茹、林茯,甚至林重,结果都一样。
正好赶上阿永从澳洲回来,梁Sir让他去查了陈家晋。除了林子明已经招供的部分,没有其他收获。被问及为什么向林子明私下提供凝血剂,陈家晋解释说只是想逃税,同时也是以便宜价钱给朋友一个优惠,至于林子明用来做什么,他没有多问——毕竟,凝血剂不像安眠药,不常用来杀人,谁想得到呢。
证据链完整,各证人证词完全一致,可以结案了。
阿颖说出了自己的种种疑惑:林子明夫妇当天行迹如此可疑,林家人怎么可能对他们的罪行毫无知觉?任芝若案发时就在楼上,任莎薇就住在这个家里,她们真的相信老人在晚上8点多之后独自离开香港前往澳洲随小儿子生活去了?
但所有人只想案件尽快结束。
已经太久了。大家已经承受公众压力太久了。快要疯了。
“红衣阿婆案”告破,警方将案件移交律政司审理。律政司审阅证据后,对涉案众人提出检控:林子明,谋杀罪;蔡维屏,协助罪犯,妨碍司法公正;林子善,非法处理尸体、妨碍司法公正;林嘉仪、李忠实、李雪凤,串谋妨碍司法公正;任莎薇,妨碍司法公正。
考虑到证据不足,律政司没有对任芝若提出任何指控。
2025年1月6日,案件首次提堂,粉岭裁判法院法官宣读控罪并听取控辩双方意见。
林子明、蔡维屏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表示认罪及忏悔。
任莎薇则为林嘉仪一家、父亲和自己聘请了知名律师方成泰进行辩护和求情。
律师为莎薇求情称,任莎薇对祖母感情深厚,而对其去世并不知情,其以不当手段接触警队内部资料及通过传媒影响警队侦查方向,皆是出于对祖母的感情——她坚信祖母是失踪而非去世,希望警队将力量集中在寻回祖母,而非转向谋杀案调查。
律师亦主张,林子善、林嘉仪、李忠实、李雪凤并不知道林王宝芬是被谋杀,他们只是作为亲属依照其生前遗愿行事,并无掩盖谋杀或干扰正义的主观恶意,也不知道该行为属违法。尤其在新界地区,部分传统家庭仍有在私人土地安葬亲人的观念,林家作为以新界原居民为主体的家庭,误以为此举现在仍受宽容且合法,属于“文化误解”而非恶意。
为此,律师还请出岭南大学历史系终身教授陈英品作为专家证人,论证新界地区对中国传统土葬文化的传承。
律师向法院申请了保释。除林子明夫妇的保释遭拒外,其余人的保释均得到了法官批准。
林子明、蔡维屏暂时关押在荔枝角收押所,由惩教署负责监管及安排出庭。
三名子女,林茹和林茯返回澳洲的大学各自继续就读,林重则留在香港由林子善夫妇监护照顾。
由于案件涉及谋杀,粉岭裁判法院法官在听取控方说明案情并对被告进行初步问询后,将案件移交香港高等法院审理。
6月17日,香港高等法院开庭审理“红衣阿婆案”,控辩双方传召证人并进行盘问。
林家人个个泪洒当场,各自陈述苦衷。
由于控方并不能证明林子善和任莎薇知道林王宝芬是死于谋杀,且考虑到二人对林王宝芬的深厚感情及孝道责任,最终陪审团采纳了方律师的辩护求情,裁定二人无罪。
林嘉仪、李忠实、李雪凤三人上演“红衣阿婆新年太平山失踪”大戏,在公众面前扮演死者、欺骗公众和警方,其手段复杂、策划精密,拖慢谋杀案破案时间并导致证据流失,给司法系统造成了实质阻碍,并对公共资源造成巨大浪费。香港法院历来对于妨碍司法公正、伪造失踪等行为——尤其是影响谋杀案调查的——态度非常严厉。考虑到三人在孝道方面的苦衷,法院酌情减刑,分别判处三人4年、2年、5年监禁。
林子明犯谋杀罪,被判处强制终身监禁,无减刑可能。法官在陈词中表示:“本案被告以极其残忍的手段,谋杀了将他带来人世、抚育成人的亲生母亲。为逃避赡养责任,他蓄意设计并实施谋杀。初次在澳洲下毒未遂,非但未悔,为防止澳洲医院上报警方,竟强行为母亲退院并转送至香港。此后为防止母亲向他人揭发其犯罪事实,再次来港将母亲杀害。全案充分反映被告之自私、自利与毫无人性,其心思缜密、手段极端残酷,完全无视生命尊严与家庭伦理。法庭不能姑息如此漠视基本人伦的恶行。此等滔天罪行不仅摧毁一条生命,更动摇社会对家庭、孝道与人性的根本信任……”
蔡维屏则因协助处理谋杀证据,被判囚6年。
法院宣判后,林家无人上诉。任莎薇离开法庭时接受采访,流泪称:“孝道是枷锁,也是救生圈。多谢陪审团及法官对我家人行为的理解。阿嫲在天有灵,相信可以安息了。”
这时阿颖冲到她面前,质问她:“李雪凤被带离法庭时,对你说 ‘恭喜你,自由了’,是什么意思?你对李雪凤说的 ‘也恭喜你,自由了’是什么意思?”
莎薇以手帕揩泪,说道:“这位Madam,我有点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可以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吗?我现在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