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now：8 ...
-
7/7。
这样一张淡金色的卡片出现在米拉的手里，她怔怔地从床上坐起，察觉自己或许经历了一场哭泣，她紧紧地抓住那张卡片像是抓住溺水的稻草一样。
「请问是否按当前结局结束游戏？」
那行字在卡片的背面，有一点凸起的硬。她的指尖不断地摩挲着，像是在抚摸着什么心爱的器物一样，久久不愿离手。午夜的光黯淡而冷，窗户因为一层纱帘而朦胧地灰暗，她只开着一盏橘色的床头灯，没有什么天文现象的发生，只是寂静。
她安静的时刻里擦干了眼泪，两颊的冰冷终于被温暖充盈回血色，她语调轻柔而温和，像是对情人呢喃一般：“请让爱来决定一切吧。”
爱，让人衰败又让人重生。爱，给予了米拉所有孤注一抛的勇气也让她得到了更改命运的嘉奖，即使那需要分离的忘却。
那张卡片微微闪烁然后在米拉的视线里猛地膨胀开来，像一颗星辰的殆尽，米拉看到它消失在了自己眼前，无限的困倦让她不得不陷入了昏睡。梦境像迸裂的镜面，除了她自己谁也无法看到，黎明的光吞没了一切，米拉被温暖的被褥覆盖着，她空白着梦境迎来了再次的拂晓。
笔记本的邮箱里塞满了邮件，米拉揉着眼睛打开置顶的联系人，莫里亚教授回复了她的论文初稿，她看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痕迹不由得内心哀嚎一声，鼠标的按键被她松懈地松开了束缚，米拉栽进了沙发里。
“老天，这是上周的邮件，”她披着柔软的睡毯马不停蹄地开始陆续回复邮件，“舞会…？嗯，不去。”
她刚准备点回执就发现了收件人是自己的教授，米拉默默删掉了拒绝的回复，简单的敲下一个“OK”的表情符号。
……
生活的节奏依旧没什么变化，但米拉察觉到自己忘记了什么，首先她有一本日记消失了，其次她总是发呆的时候写着什么符号，像无限的循环一样，也仿佛是将两个“S”倒置合拢一样，米拉的笔尖划出一道长痕。直到她的新室友到来，米拉的心猛地缩紧，她开始发散思维，好让自己下意识地隐藏住真实情绪。
仿佛她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普林斯先生是一位成熟稳重的绅士室友，体现于他常常分享给米拉一些处理得相当棒的做多了的食物，包括他替米拉拿报纸煮咖啡，体贴细心地仿佛他清楚米拉的一切而他本来就该这么对她。
这是一层即将爆炸的薄膜，米拉想，她一味地逃避这些清晰的观点，囫囵吞枣地将他的示好沉默地接受又视而不见，这不是她的一贯作风。米拉会干脆利落地拒绝掉任何想要和她关系亲近的异性，但是她无法开口拒绝普林斯。应该是西弗勒斯。
他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体贴。或者，为什么他要靠近她，又渴望得到她的什么呢？米拉没有回答问号的答案，她拉开窗户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忽略会传来奇怪声响的那侧，冰冷的风灌进来的时候米拉只穿着睡裙，她呼出白色的雾气，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忘记关掉。
“米拉，你还好吗？”
她下意识要回答但是发现咽喉有些肿痛，吞咽的动作让她皱着眉进行，她一阵冷一阵热，被褥外侧冰冷而柔软，她蜷缩着昏昏欲睡。门被猛地打开，普林斯脸色苍白地走到她的床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闯进单身女性的房间行为是否妥帖，他的手掌冰凉而有些起伏的弧度，米拉滚烫的脸忍不住贴近他的手心，温顺地靠近。
“…米拉，”他的声音像从天空传递过来般，融化在风里，“你吹了一晚上的风，我必须给你喝点药，原谅我的举止。”
他轻而易举地将被褥和米拉一起抱在怀里，她的呼吸近在咫尺，斯内普却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他恨不得把米拉关进坩埚里，一个成年的独居女性连在冬季夜晚关好窗户都做不到，那么显然米拉没有他这个室友之前更加的粗枝大叶，她没能好好照顾自己。他把她放在自己的沙发里，抽屉里整齐地码好排列的魔药，他精准地拿出一支就灌进米拉的嘴里，指尖擦掉了漏出来的一点汁液，斯内普轻盈地将手指离开了她的唇。
米拉闻到苦涩的香味，是植物和不知名的东西混在一起的，不是她惯用的花香，她却感到熟悉，就好像她一直渴望这气味包裹自己一样，她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手指抓住了他的拇指。
“…教授。”
揉碎的苦艾草，被火蒸腾的雪块，还有从枝桠滚落的雨滴。米拉忍不住想要将这气味拥抱束缚在怀抱里，她想拥有的渴望远比她的理智更强烈。叹息声轻得仿佛是一道幻觉，她抱住了那只手臂，紧紧地。
“米拉，你是个善良的勇士。”那道声音温和而慈爱，“那么也请允许我为你留了点小礼物。”
金色的光从她的手心滚落，她发现自己正在化为碎片。米拉睁开眼睛，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窗户也紧紧闭着，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
「我是爱你的，而你是自由的。」
米拉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眸，它晶莹剔透，蓬勃的如同新生的幼苗，她想，原来斯内普教授说情话是这样的啊。圆梦。
她无法让胸腔里的沸腾可以显现，如同CT造影一般的蓝白，米拉只是感知到躯体所轻盈的部分，她的心脏飞速运转带着她奔向了斯内普所在的方向。那是爱。
在这个夜晚她终于掀开了视而不见的痂口。那冰冷的尖锐利齿所咬开的是她储存的勇气，时间缝合的伤口里包含着米拉珍藏的记忆。
“教授，您明白我的心意，”她的眼睛不知为何总是这样蓬勃的明亮，即使是他记忆片段里乌云笼罩的夜晚米拉也是提着一盏明亮的灯，那灯晕开了她眼底的光，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我爱着您，永远而真挚。”
她露出一个温柔得像黑夜里偶然遇到的路灯一般的笑容，那一块区域都是米拉的气息，笼罩着他们。
“…无论多久，”她的手指牢牢地于他相扣，额头抵着他胸口那枚冰凉的胸针上，宝石的冷缓解了脸侧的热，他们依偎的时刻如两株藤蔓的缠绕，米拉的声音低低地叹息，“…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那颗滚烫的泪滴温暖了斯内普的心脏，他分寸不让地搂住米拉，像是要将她压制在自己的怀抱里。如果她愿意，他想这足够他付出一切。
遗失的记忆回馈于这样的夜晚，米拉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拿着那张硬纸卡片，上面的校徽轮廓愈发的清晰，无声地告知着这不是一场梦，她确切的经历了并且也得到了她想要的。多么神奇的魔法旅程，即使这终点是她用生命换来的，不，也许她早就做好决定了，在影片播放的时候，在她站在了他面前时搅拌坩埚的时候。米拉见到了那个她在意的人。
……
那天是她第一次去见伏地魔，订好的时间是在晚餐时分，她解开校袍将自己包裹进一条黑色的礼服里，用漆黑的长袍罩在外面，镜子里的女孩面容苍白而紧张，米拉想真是生与死的抉择，即使是她，隔离在他们世界外的她也无法抑制此刻的紧张与恐惧。她明确地感知到自己在害怕。
人们常常会为了约会和心上人见面而修饰自己的外表，米拉举着一支口红掩盖了苍白的唇色，少女的面容有一种清晰的艳丽感，她慢吞吞地离开宿舍走向了城堡外，步履沉重而缓慢。
那不是什么愉快的晚餐见面，不过伏地魔展露了对米拉的感兴趣，他甚至让纳西莎好好帮助米拉打扮自己的穿着，至少不应该选择不适合自己的东西。他意味深长，而米拉装作不懂。
聪明人本来就不需要很多交流，尤其他们这样知道对方讨厌自己的。他展露了对米拉小女孩一般的宠爱与器重，而学校里的生活大概也可以不用多提，毕竟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还是一名未毕业的学生了。
就业指导后与教授在大本营见面的历程，大抵人生中也就遇到过这一次了吧，辛苦了斯内普教授。米拉偷摸摸地看了他一眼，像海鸥的翅膀掠过水面一般轻盈，毫无涟漪也无人发觉。
他们一向没什么交流，即使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应该不至于一句话都搭不上，但米拉不主动问好更不用指望斯内普有什么和学生打招呼的习惯。
在得到去袭击哈利的指令时米拉也在那场晚餐会上，雪白的蜡烛闪烁着光芒，餐刀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米拉握着叉子去叉一颗小番茄，淡红色的汁液散发出酸甜的味道，只有她还在有心情去挑选沙拉里的配菜。
“米拉，”首座的男人喊她的名字，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看着她将小番茄都挑到自己的餐盘里，“…你今晚跟我一起待在这里，我相信他们还用不着需要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去帮忙。”
她平静地回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好的，大人。”
叉子的痕迹如同蛇的咬痕，米拉食不知味地咀嚼完小番茄跟着伏地魔离开了餐厅。她需要给他研究法阵，并在他本人面前。
打破寂静的是斯内普的不告而来，米拉因为他的声音而打翻了一瓶试剂，好在她淡蓝色的长裙没有任何污渍。斯内普低着头向黑魔王说明来意，米拉一句话都没听清，她安静地站在一边捣弄自己的试剂，似乎毫无兴趣。
就这样度过剩下的时间吧。
她如此想道。刻意让自己的格式化态度保持住了她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点，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感知到自己是否还拥有自由呼吸的能力，在她单方面的操作下毫无疑问地定格在了伏地魔的身边，为此贝拉很是嫉妒她。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主人身边？”
这句话被反复地从贝拉口中说出，米拉想如果她开口的话，也许今日便是死期了。很可惜不行。勇气必须要一鼓作气否则她不敢预估自己是否能坚持。
那是比任何问题都要艰难的，在隐瞒厌恶而露出坦诚的服从于他，米拉想，这大概是一场剧目的高潮部分了，她需要妥善而完美地演绎下去，直到落幕。
那一天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冰冷的噬咬，像咬掉苹果的第一口那样，露出取之不尽的汁液。这个故事也要落尾了。
这游戏般的、充满着玫瑰色的沉重故事，在米拉返回的那一刻像莫比乌斯环那样衔接起来了。
艳丽的百合又一次被它的主人所拥有，香雪兰的香气从未消散，即使是睡梦中。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now：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