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Chapter 066 三人行必有掉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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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思念很想出去走走，但无奈一生说她脚伤就别折腾了，便就此作罢。
一生又一头扎进书房，她也突接到一通陌生人的电话，看着电话响了十几声一直到挂掉，手机还没休息两下，又响起来了，她试探性问候一声，“您好，哪位？”
自来熟中又有一点诧异地声音，“闫思念，我的电话你没存？”这高傲的声音，她思考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谁，立马放心，还以为是客户的电话，“吴一玥，大晚上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吴一玥话说到一半，觉得这话不适宜，便改口说，“下周六活动前你们需要提前试点，周五前相关物料都可以放在室内，有时间可以带过来，你……们下周什么时候有空？”
工作上的事情，思念自然不会挂，她翻开了物料表，宣传展示类物料准备差不多了，售卖物料还少三批，还有捐赠和募集类物料，还少一些感谢卡，她还需要手写，然后再去制作……前后算了一下，然后才说：“估计还需要几天，我们周四下午送过去吧，到时候现场再确认一下，要是东西还少，还能补救一下。”
说完，她又问，“你们几点下班，我们在这个时间前送过去？”刚说完，就听到对方在电话中和别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有赞助方临时撤资，一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就忍不住提了上来，虽然说这种大事轮不上她操心，但一想到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她不免也有些担心。
吴一玥那边终于安静下来，对她说，“嗷，几点下班对吧？没事，那边24小时值班制，你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
“跟你？”一个活动负责人，有必要连这个都看着吗？她半信半疑记下，在挂电话之前，她还是问了赞助的事情，吴一玥都是回答得十分轻松，“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我自有办法，可以解决。”
吴一玥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挂了电话之后，她又继续盯着物料，把所有确定的东西又梳理了一遍，瞥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消息提示数字正疯狂跳动，发现和晨哥、一姐的三人群全是消息，对话框像煮沸的水般不断冒泡泡。
点开一看，这两人在语音讨论今天紧急手术的一个案例。有文字有图有语音，两人快速交流，一条接着一条消息，都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她指尖顿了顿，划开屏幕时指腹还带着一丝雨后的凉意。
“刚缝完最后一针，那只金毛的室间隔缺损修补，主动脉瓣环处的缝合角度再偏五度就能避开冠状静脉窦，下次遇到犬扩张型心肌病合并室缺的，记得先游离右心房附件。”晨哥的语音带着手术后的沙哑，背景里能听见宠物监护仪的滴答声，却丝毫不影响他语气里的笃定。
“而且今天是唐小棠做的小助手，这小姑娘成长很快，一姐，你的眼光一向不错啊~”
晨哥说的【游离右心房附件】主要描述右心房局部结构，是通过手术分离右心耳周围的结缔组织和血管，为后续操作创造空间。
听晨哥的口气又完成了一个不错的手术。
晨哥说完，一姐文字立马回了【那是】，然后又接上一条语音，她刚准备点开的时候，顿了顿，但最后还是点开，一边听着一边写着还缺少的物料。
一姐的回复，语速快得像手术刀划开组织的利落：“同意。不过我更倾向于先建立临时起搏，刚才那只边牧的心率已经掉到四十以下，再拖延可能引发心室颤动。对了，你用的5-0可吸收缝线还是6-0prolene？我觉得后者在主动脉瓣修复时抗张力更合适。”
思念听着听着，手都忘记要写字了，拇指一直悬在屏幕上方，像是被无形的线牵住，一个红点一个红点的点开。
晨哥声音低沉了许多，多了几分思考：“5-0可吸收线，毕竟是幼犬心脏，组织愈合能力强，6-0的刚性太强可能刺激瓣叶。但你提醒我了，下次可以试试心包片加强缝合，刚才检查时发现瓣叶有微小撕裂。”
“我就说嘛”一姐的笑声混着翻动病历的沙沙声，“那个缺损位置太刁钻，靠近三尖瓣隔叶，单纯连续缝合容易造成瓣膜关闭不全。对了，术后镇痛方案我加了布托啡诺，配合利多卡因局部浸润，你觉得如何”
“可行。不过得注意监测呼吸频率，布托啡诺可能抑制呼吸中枢，尤其是短鼻犬。”
专有名词像细密的针，原原本本还原了晨哥和一姐的手术过程，同时也一下下扎在她的耳膜上。
犬扩张型心肌病、临时起搏、prolene缝线型号、心包片加强缝合…… 这些词汇曾在她的课本上密密麻麻地标注过，可此刻隔着屏幕听来，却陌生得像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她往下翻聊天记录，九十多条消息里夹杂着晨哥手绘的犬心脏解剖图，上面还有用红笔标出了三个潜在出血点；一姐发的术后监护数据表格里，每半小时的心率、呼吸、血氧波动都被用不同颜色标注。不过最让她心口发紧的，还有一段三分钟的语音，晨哥在里面复盘：“其实在阻断主动脉时，我犹豫了零点五秒 ，如果先游离左冠状动脉回旋支，可能能缩短心肌缺血时间。”
零点五秒的犹豫。
思念慢慢放下手中的笔，整个人慢慢缩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埋进双腿中，陷入深深的沉思。
晨哥和一姐在讨论如何精进零点五秒的操作，而她已经许久不曾做过高难度的手术了。
虽然是宠物医生，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做手术的人只要长时间不在手术台上，再熟练流畅的操作都会变得陌生。
当初开宠物诊所，只一个热爱的想法，那些可爱的小生命朦朦胧胧的到来这个世界上，从一生下来就没有人呵护他们前行，就算有人护着，能护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能护一辈子的固然很好，但更多的是抛弃、忽视、漠然，她只是希望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利用自身的能力、财力去给这些小家伙有一个稳定的庇护场所。
可是，走着走着，她似乎忘了她引以为傲的胆识与手术操作，望着眼前的密密麻麻的资料，她内心一时百感交集。
手机又震了一下，一姐发了段视频，是从手术台上方的摄像头截取的：“看这个角度，当我们用牵开器暴露犬腹腔时，左手持钳的力度其实可以再轻三分之一，这样能减少对肠管的牵拉损伤。”
视频里的画面有些晃动，但能清晰地看到器械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像在跳一支精准的双人舞。
【嗯。】晨哥回了个抱拳的表情，「下次让蒋文峰来持牵开器，唐小棠试试这个力度。」
思念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冰凉的玻璃映出她有些茫然的脸。
她、晨哥、一姐三个人都是一个大学毕业，都是同时进入宠物医院，一起在术室里熬过无数个通宵的战友。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道无形的分水岭就悄悄出现了。
他们会在术后立刻写下复盘笔记，会为了一个缝合技巧争论到凌晨，会把每台手术都当成艺术品来打磨。
而她呢？已经不记得三人群从什么开始，她就不在与他们复盘手术内容了。
群里还在聊，晨哥说他刚查了文献，有一种新的可吸收止血棉或许适合今天那只贵宾犬的肝脏手术，已经让人明天调货。一姐接话：“我联系了农大的张教授，下周他来交流学习，关于猫尿道改造术的，让蒋文峰和唐小棠一起去旁听？”
【人员调动这事情不是应该问大老板吗@思念】两人的对话直到@她戛然而止。
酸涩感从心口蔓延到眼眶，带着点微麻的刺痛。
不是怨恨，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就像看到曾经并肩出发的人已经攀上山顶，而自己还在半山腰徘徊，甚至在悄悄后退。
羡慕是真的，羡慕他们眼里那种对动物手术纯粹的热爱和执着；嫉妒也是真的，嫉妒他们拥有超过了自己的坚持与毅力。那些专业术语像一颗颗饱满的种子，落在她荒芜的心田上，既带着刺，又隐隐透出点不甘的嫩芽。
这样的情绪很不好，也……不对！
思念的左脑大声嘶喊着！但右脑还在拼命拼织着两人在手术台上的模样，双手狠狠搓着头，想把脑子不应该出现的念头抛开。
书房中的灯光把一生的声音拉得很长，钟正均把目标受众调研、竞品分析还有市场调研的修改材料确认无误后，发给林一生，然后立马给他打了个电话：老大，材料整理好了，还有表情包需要一定设计基础的团队，温和大哥那边都搞定了。
“行，唐烁果和晓池去江南地区之前，你把这个工作内容跟她们对接好，让她们回来之后继续跟进。”董事会前，一生早就想到董那群人会发难，所以他把表情包项目、主题数字壁纸、节气AR明信片分为三个月一个阶段成果，大家一听有成果，再加上爷爷提前打了招呼，作为一生的一个全权负责的项目，大家自然不敢多说。
材料分析完成后，一生的团队早就按照半年前的分配，进行分组，前往不同的地方开始采集数据，这个项目一生十分重视，所以后半年的收集工作他想亲自去做。
钟正均在办公室把灯、空调关起来，好像是早知道一生会这样说，立马让他放心，“她们已经出发了，我都交代过了。两个女孩子一起，按照你说的，给了她们最近的地域，而且晓池姐工作也谨慎，你放心。”
听到这，一生也算是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又问另外一组，钟正均看着电梯正巧停在他门前，瞥了眼旁边，还是推开门走了楼梯，说着：“黄河流域那边，杨柏川带着言宁昨天晚上就出发去了河南，黄河流域那边的团队联系过了，他们今天已经收集了一些内容了。”
说完，钟正均就迫不及待问：“老大，那我们呢，我们俩可是要去岭南和川蜀地区两个大地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一生看了眼日历，忽然听到客厅传来细微的声音，他瞅了眼，客厅还有灯，他思考了下，听钟正均把行程安排满满当当的，他立马反驳，“分两次去，先去岭南那边，我这周末有事，周日晚我们俩机场见。”
“老大，你是舍不得嫂子吧？”钟正均对一生可是十分了解，面对工作十分认真，按照他的安排，怎么着都要三个月才能回来，看老大如此，他立马又好奇反问，“那你舍不得嫂子，为何不把江南地区留给自己，很近，而且开车也能回得来？”
一生压了压声音，阴郁地叫着钟正均名字，没过两秒，对方就把电话挂了。他又把目光放在外面，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拎着杯子，鬼使神差地朝着外面走，思念整个人没精打采地蜷缩在沙发上，他叫了她一声，没有回应，他立马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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