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但捡到长发男》蹊彦

14、第 14 章

　　“你现在是无法变回人形了对吗？对的话到我左手里，不对的话另一边。”
　　“哦，变不回来了。”
　　“那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很快的话左手，还有一段时间的话右手——如果你也不知道的话就飘远一点。”
　　“好吧，你也不知道。”
　　“那你现在还需要继续待在虎滨崖吗？还是可以回麓和城了？虎滨崖左手，麓和城右手。”
　　“麓和城。那我等会就退房，我们回去。”苏明峻收回手，站起身来。
　　心想还是现在网络发达些好，让他能够学习那些宠物博主们询问猫猫狗狗意见的方法，并把方法原封不动地照搬到成了一团灰雾的魔尊大人身上。
　　苏明峻回床边收拾行李箱，那团伏爻便追着他的脚步一路飘进了行李箱，窝在苏明峻的衣服上。
　　苏明峻指着另一边的脏衣服说，“那才是你的衣服，你待那里去。”
　　那团灰雾抖了抖，变本加厉地延展了自己的“面积”，像层灰似的铺开在了苏明峻的衣服上。
　　苏明峻要被它给气笑了。
　　这次化成灰雾的伏爻与上次为了遁形而化成的灰雾好像有一点点区别，这次的灰雾更磨叽，更黏他，更......无赖。
　　像个幼稚园的孩子，或者是小狗。
　　难道这就是被雷劈的威力？
　　苏明峻把行李箱合上，拎到车后备箱里。
　　等他坐到驾驶座上，那团灰雾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箱子里飘出来，落在他的方向盘上，苏明峻说：“你在这里我不方便开车，换个地方。”
　　于是那团雾就慢吞吞地又飘到了他的颈窝处。
　　天气渐热，太阳光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照射久了的确挺热，有个凉丝丝的东西给自己降降温也不错，苏明峻说，“可以，就在那待着，别动了。”
　　这回灰雾老实了，就趴在他的颈窝处，一连两个小时没有动静，直到苏明峻还完车回家，灰雾才又飘到了他的头顶上——苏明峻感觉在车上那会搞不好伏爻是睡着了。
　　“这是卫生间！”苏明峻把灰雾从他脚腕上扒拉下来，“你在外面待着！不准偷偷从门缝里溜进来！”
　　好歹这回也是听话版本的灰雾。
　　夜里苏明峻要加个班，灰雾就趴在他握着鼠标的手背上，那灰雾轻若无物，只有一点点凉意裹在手上，苏明峻动一动手指，凉意就跟着包裹着他的手指，看起来在把他的手指当什么玩具，苏明峻叹了口气，“你晚上可以自己睡吗？”
　　不可以。
　　就算他在苏明峻醒着的时候被赶去了自己的次卧，但再醒来一睁眼，灰雾就盘在他的床头，眼皮一抬就能看到。
　　过了一天一夜，这灰雾好像又有一点点的区别了。
　　体积变得更大了些，有半人高的长度，颜色更加浅淡，但隐约能见出似乎有人的轮廓。
　　而且他没有被苏明峻起床上班的动作给惊醒。
　　苏明峻估计这个形态的的伏爻仍然看不了手机，给他写了个纸条告知自己的去向，轻手轻脚地走了。
　　他在纪曼易的满意工作室，工作室的总负责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叫朱学文。据说是纪曼易翘了自己父亲的墙脚挖来的大佬。
　　所有成员到齐见面的第一天，纪曼易和朱学文就说要请大家吃晚饭。
　　等吃完晚饭再回家，已经快要十点多了，苏明峻打开门，发现早上那团半人高的灰雾已经几乎与人同高了，灰色也几乎全部褪去，只留下一点白色勾勒出人的型样......躺在地上。
　　苏明峻差点没见着一脚踩上去。
　　他好笑地蹲下，戳了戳毫无触觉效果的伏爻，“你怎么躺在这里了？”
　　伏爻回答不了判断题以外的题型，翻了个身。
　　苏明峻只好绕过他回屋。
　　睡到半夜不知怎么忽然醒来，借着没拉紧的窗帘中透过来的月光一看，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坐在他床边，见他醒来，颇为兴奋地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幽幽的气声：“我能说话了！”
　　虽然半透明的人型也能看出来魔尊大人的容颜无双，但大半夜的亲眼见到这效果着实还是太惊悚了。
　　苏明峻的睡意消退了一半，摸索着开了灯，倚在床头看他，“你半夜坐在我床头等着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嗯......是。”伏爻愣了愣，又说，“你......你睡吧，我走了。”
　　说罢也不等苏明峻反应，悄无声息地飘走了。
　　走的时候好像还想帮苏明峻关门，但门把手从半透明的手掌穿了过去。伏爻低头看了门把手一眼，原地定了几秒，才又飘远了。
　　好像连性子也变回去几分了。
　　苏明峻松了口气，又有些遗憾。
　　虽然他嘴上一直嫌弃着变成灰雾黏着他的伏爻，但那个状态的灰雾真的很像小时候的阿黄。
　　又过了两天，伏爻彻底恢复了人型。
　　其实按照苏明峻的推算，伏爻在周一晚上就能恢复到半透明能出气声的样子，第二天就差不多该完全恢复了。
　　但是伏爻坚持自己没有，并且只要苏明峻下班回家，他就把自己关在侧卧不出房间，拒绝与苏明峻碰面。
　　苏明峻严重怀疑伏爻是被自己化为灰雾时的表现而感到羞耻，花了两天时间做好心理建设才来告诉自己他完全恢复了。
　　顾忌着魔尊大人的自尊心，苏明峻没有拆穿他，只是问：“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用？”
　　“我第一次发现雷电会带来灵力波动的时候，发现之前一直是我的感觉出了错。再后来我查了些资料，又尝试了几次，发现这里并不是灵力稀薄，而是我的身体被限制住，无法像在九墟渊境一样吸收炼化灵力，只有雷电来时我身上的禁锢会解除几分，从而感觉到这个世界灵力的波动。”伏爻道，“所以我这次积攒了足够多的灵力用来引天雷入体，想尝试借雷电之力直接劈开我身上的禁锢。”
　　“成功了？”
　　“不算成功。”伏爻见苏明峻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又补充道，“但也没有失败，这次证明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只是没能劈开我身上的禁锢。”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灰雾？”
　　伏爻面露窘色，“因为我忘了在这个世界我的灵力不够护住肉身，所以它化为齑粉了......”
　　“那你现在的人形是重新练就的？”
　　伏爻点头，“这几天又吸收了些灵力，重新化了形。”
　　苏明峻若有所思，“所以准确来说，那灰雾才是你的本体，对吗？”
　　“......对。”
　　不仅如此，而且脱离了肉身的本体会不受控制地回到幼年状态中，直到肉身逐渐重塑，本体才能逐渐恢复正常。
　　苏明峻的猜想也被证实了。他犹豫着问，“你......你们魔族，难道不是由人变成的？”
　　他看过的所有玄幻小说里不都是说人类踏上修仙之路，修成功了就能够成仙，修仙路上走上了歪门邪道就成了魔？
　　再怎么想也应该在人的本体上进行改版，怎么忽然间就连本体都不是人了？
　　只是一团雾？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人族变的？”伏爻撇撇嘴，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六界在最初的混沌状态中，只有人与修罗，人族的地界是自然平原，那是一大块环境极佳的领域，所以人族为了守护自然平原学会了利用灵力增加自己的能力；修罗族你可以理解为是高武力低智力的种族，因为他们的血液像熔浆翻滚，所以只能住在极夜极寒的黑石谷地，很少外出；再后来万物性灵为修人型自觉学会了吸收炼化灵力，于是组成了妖界。人族借灵力修炼提升实力，有极少数的可以飞升成仙不老不死，于是有了仙界。也有的人族不仅无法飞升，还会惨死，如果人死之前有极强的执念或者怨念，死后有可能会成为鬼，他们构成了鬼界，而且他们的本体仍然是人。”
　　“至于魔族，我们也可以说是来自于其他五族，当生灵修炼灵力时心术不正，或是有其他强烈的情绪来干扰，就容易生出心魔。心魔一旦生出，就与原来的族类没有关系了，心魔原先从生出者的身上汲取灵力，成熟时便脱离原修炼者，成为可以独立生长、修炼和繁衍的魔。组成了魔族。所以魔族没有本体，如果一定要有，就只是一团看得见摸不到的灰雾。”
　　苏明峻听得出神，半晌才讷讷道：“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我摸不到你的脉搏，”苏明峻回过神来，回忆道，“我当时把你带回家时以为你生病了就摸了你的脉搏，觉得你的脉搏八面横飞，还飞得很流畅，现在想来我摸到的根本不是你的血管，而应该是你身体里乱窜的魔灵之力。”
　　“脉搏？”
　　“也可以说是人族身上会出血的地方。”苏明峻简单解释了一句，见伏爻似懂非懂，索性抓着人的手指摁在自己的手腕上，“有没有感觉手指下有跳动的感觉？”
　　“......有。”伏爻的手指不敢往下按，只是摸得很仔细，但他的五感敏锐，也能察觉到指腹下有一处在轻轻地跳动，“为什么会跳？”
　　“因为我的心脏在跳。”
　　“心脏？”
　　“就是心。”
　　于是伏爻懂了，他点了点头，看着苏明峻的手腕，不知什么情绪地说，“我没有心。”
　　混沌生六界，人、仙、妖、鬼、修罗都有心。
　　只有魔族分明是由其余五族的心魔所生，却没有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