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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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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瀚深知自己的想法不妥,但马上要过年了,莫要寒了将士们的心为重,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夫人,侯府里的钱不够,能不能把你的嫁妆取出来一些补上?日后我一定还上!”
上至皇室宗亲,下至平民百姓,惦记妻子的嫁妆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安佳怡没想到成婚十八载,南宫瀚居然要当一回烂人。
她的嫁妆那是要留给女儿的,绝对不轻易取出来!
“以前你说缺良马,缺粮草,我跟月儿凑钱给你买,前前后后花了不知道多少钱银,也没见你还,但那些都是断断续续供应,不至于一下子掏空侯府家底。”
“前些日子我早该想到的,原来你盯着女儿的嫁妆不止,还盯上我的嫁妆,南宫瀚,你这兵马大元帅当得真可以啊!”
安佳怡被气得不轻,开始翻起旧账来,南宫瀚有错在先,只能不断点头应是。。
“你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军饷俸禄我是一个子也没见着,就当你为军中弟兄们改善物质生活花光了,可现在,朝廷不发银子养军队,倒是要你这个领头去贴,这到底是大祈的保家卫国的战士,还是你南宫瀚养的私兵?”
南宫瀚连忙握住安佳怡的手,嘴上说着:“夫人慎言!”
安佳怡拍了拍胸口,连喝两杯安神茶才缓了过来,可额头却一阵一阵地痛起来。
想起她刚嫁入侯府的境况,老夫人不善长管家,府中中馈只进不出,账上早已亏空。那时老夫人顺手就把烂摊子丢给她,早早享清福去了。
二房又是不安分的主,整天对她吆喝着要钱置办物件、打点关系,那会她就知道老夫人是想让她用嫁妆养侯府。
要不是她利用自己的嫁妆把侯府仅剩的资源盘活起来,日日夜夜为这个家操持里里外外的事情,哪有今天家大业大的的侯府。但她没料到,长年累月下来,身子亏虚得厉害,这才在生产时落下病根。
这些年侯爷在侯府时,对她也是极好。老夫人偏心、打压她,侯爷就到老夫人跟前讨公道;儿子调皮捣蛋,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教育,维护她慈母的形象;每每出门,侯爷都给足她体面……否则她早已进宫请旨和离。
只是,今日侯爷提出的要求过分许多,让她一下子难以接受。
“夫人教训的是,是我不好,要打要骂我都受着,绝无怨言,你莫要气坏身子。”南宫瀚忙不迭请罪,“我是混账,让夫人操持那么大的侯府,只会伸手要钱,是我不对,我更不应该拿你和女儿的嫁妆。”
南宫瀚认错态度还算诚恳,而且也不给自己连点体面,这让安佳怡脸色缓和了几分,但实际上她心中仍堵着气,一时半会也消化不了。
“军营那边,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夫人先休息。”南宫瀚站起来,唤了外头的李嬷嬷进来伺候,打算再进宫求皇帝。
得意于李嬷嬷的妙手,额头按压了一小会,头疾已经好了大半。
见人快要走出去,安佳怡突然喊住南宫瀚,问:“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南宫瀚父子每日上朝都提及将士们的赏赐和补贴,百官们都异口同声说今年南方水患,北方下雪早,坏了不少农作物,现在国库空虚,仅存的银钱还要应对雪灾,给不了。
下朝后,他跟副将们日日去御书房前求见陛下,都被冷漠对待,有时在雪中站了一整天,连门都进不去,否则南宫瑾辰在外面传开了谣言,他才知晓。
南宫瀚实话实说:“我跟副将们先凑一凑,先给受伤的士兵应急,剩下的去找同僚借一些,来年用俸禄抵上。”
“你真是糊涂!”安佳怡冷哼一声,“将士们在边关打了那么久,大大小小的胜仗都拿下了,回京后朝廷本该大摆宴席犒劳大军,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作为,现在又扣押将士们的赏赐和补贴,这说明什么?”
“我知道,朝廷已经寒了将士们的心一次,我要是再不管,哪能对得起并肩作战的弟兄们啊!”南宫瀚心中明镜似的。
他手握兵符,又是军功累累,历朝历代功高盖主的重臣都不受皇帝待见。
将士们是受了他的影响啊!
安佳怡思考得远,“那你现在去借钱,不就是送上门给人家羞辱吗?陛下都不答应的事,底下还有那个官员敢借钱给你,就算你借了又还上了,人情总归是欠下不少,来日扎堆上门娶月儿,你又如何应对?”
南宫瀚最疼女儿,意思借钱的后果后,心里很快就开始打退堂鼓,“我再进宫求见陛下。”
夫妻本就是一体,安佳怡再怎么生气,也狠下心来,反而更加心疼丈夫。这些日子,南宫瀚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在站在宫里的雪地上等皇帝召见,虽然他不说,但每次见他衣袍都被雪湿透,她就明白了一切。
早上南宫翎月送来账本给她过目,心中清楚把账上的现银全数支出,也还差许多,但她还是答应下来:“账上最多能支出五十万现银,剩下的你去找月儿开私库取,不够的话,趁着钱庄还没关门,赶紧去取!”
南宫瀚拧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笑眯眯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就你嘴贫!”安佳怡嘀咕了一声,心里轻松不少。
南宫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夫人好生休息,我尽快把事情办完就回来陪你。”
没一会,南宫瀚独自来到揽月居门前,正瞧见女儿在练剑,不忍心打扰,便站在外面看。
处理完南宫瑾辰的事情,南宫翎月闲不下来,唤了丫鬟去库房取来一把桃木剑,这时已经练了快半个时辰。
桃木剑做得极好,上面雕刻着她的名字,还有她喜欢的重瓣百合花,闲置多年,纹路依旧清晰可见。
这是她五岁生辰时父亲送的礼物,是他亲手做的,她格外珍惜,曾经幻想有一天她也能上战场杀敌,当一当那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郡主,怎么想要练剑?”玉屏不解,郡主从小娇弱,侯爷和夫人一直不允许她舞刀弄剑,担心磕着碰着。
“以前夫子教了几招防身武艺,太久没练,已经生疏了。”南宫翎月抚摸着剑身,“要用到时方知学得少。”
玉屏和玉珠都在旁边紧张地盯着,生怕郡主不小心摔倒。
可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南宫翎月挥剑转身时被地上的积雪滑到,丫鬟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南宫瀚已经冲上前扶起南宫翎月,“月儿,可有磕伤?身体打不打紧?”
丫鬟们自知照顾不得力,纷纷跪下来请罪,“请侯爷责罚!”
南宫瀚行军打仗在行,内宅管理却是一窍不通,该怎么罚下人,他一点想法也没有,要是按军法处置,这十来个丫鬟定然活不下去。
他不是嗜杀之人,要杀也是杀敌军、杀奸恶之人,为难几个脆弱的女子,他做不出来。
“爹爹,没事,我没那么娇弱。”南宫翎月笑着回答,又喊了丫鬟们起来:“都下去吧,我跟爹爹说说话。”
回到屋里,南宫翎月倒好热茶奉上,“爹爹过来,可是有事要女儿帮忙?”
最近南宫瀚长时间待在宫里,她是知道的。
实在是囊中羞涩,但借钱借到女儿这边来,南宫瀚越发觉得别扭,可转头想到将士们的艰难,他硬着头皮说出来:“前几天我问你封地收成如何,如今有消息了吗?”
“嗯,周嬷嬷已经差人传信回来,今年收成颇好。”南宫翎月心中感叹,幸好封地未遭受水灾波及,反而趁着灾区缺粮这个时机,把陈粮尽数卖出,收入颇为可观。
南宫瀚眼睛瞬间明亮几分,他手指摩挲着茶杯,脑海里正在组织话语跟女儿借钱。
如今封地收入好,全部借上的话,根本就不用动妻子的嫁妆,而且女儿住在府中,不缺吃也不缺穿的,银钱放着也是放着,拿出来解决当下燃眉之急正合适。
“爹爹可是要用钱打点军中将士们?”南宫翎月聪明伶俐,从南宫瀚问她封地收成就知道,公中的钱不够他办事。
南宫瀚被说中心事,干脆挑明来意,便咬牙道:“爹爹想让军中将士们安稳地过年,大概需要一百五十万两银钱,月儿能否支持?”
南宫瀚所需银钱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朝廷赈灾百万,也要至少花上数日时间且分批筹备才能完成,但这对于南宫翎月来说,黄白之物,她有很多、很多。
这就要从先帝赐下封地开始说起,安和郡地处中原,良田万亩,物产丰富,而且水路、陆路尤其发达,当地的商业发展极好,光是每年的税收收入就高达上百万。
“爹爹需要,女儿全力支持。”南宫翎月语气轻松,应下后便让玉屏拿着对牌和私库钥匙去取银钱。
想起一百五十万两银钱的份量,能装上几大箱,她又道:“爹爹,我身边都是丫鬟多,不便把银钱送到军营去,还请您安排府兵运送过去,给将士们分发。”
“好好!还是月儿考虑周全!”南宫瀚满意地笑了笑,笑得很温柔。
果然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乖巧懂事得不像样,没白疼,没白疼啊!
南宫翎月太久没见过这种笑容,突然十分想念以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兴许是今年的战事拖得太久,或是她病愈后想得更加通透,难免感性些。
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事情早些办完,父亲就能早些回来。
南宫翎月催促道:“爹爹快去,让他们都领到钱回家过年,您晚上喊上大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南宫瀚笑得合不拢嘴,点头应下,临走前又交代:“今日爹爹惹你母亲生气了,晚点带上你母亲爱吃酒酿丸子过去,帮爹爹哄哄她。”
“遵命!”南宫翎月朝他行了个抱拳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