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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薛柔没注意皇帝与太后间的暗流涌动,乖乖挪到姑母身边。

      她侧过脸低语,“姑母,刚才那人的剑法使得不错,有点儿像我大舅父。”

      太后含笑,“你这孩子眼睛倒是尖,那是徐国公的手下,姓齐。”

      “原来如此,是近朱者赤。”薛柔万分骄傲,随即笑着哄太后开心,“就像我上个月日日在颐寿殿习字,先生便给了我甲等。”

      太后笑着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若是再夸下去,怕她尾巴能翘到天上。

      谢凌钰神色淡淡的,听见近朱者赤时,眉心微蹙。

      他身处高台,一言一行不能出差错,坐得端正,一口茶都没喝,垂眸看着台下。

      几场比试下来,那把重剑竟是愈发威猛,势不可挡。

      薛柔略带兴奋的声音传进他耳朵。

      “姑母,我知道这招,叫春江潮涌。”

      “这招叫云破月来,算是文雅的,更适合软剑,表兄也会。”

      谢凌钰闭了闭眼。

      真是聒噪。

      “当真厉害,今日的魁首应该是他了,”薛柔跟太后感叹,“今年的赏赐真不少呢。”

      申时一刻,比试的结果已然分明。

      谢凌钰对台下那人笑了笑,一副仁君模样。

      “赏。”皇帝看向太后,“有如此英才,是大昭幸事。”

      还未等太后开口,台下便有南楚使臣朗声道:“本王欲与这位齐将军切磋。”

      薛柔略好奇地望去,此人乃南楚宜都王,乃南楚皇帝胞弟,听说貌若好女,能言善辩,是个最会耍嘴皮子的。

      果然,宜都王周围的将士们虽未笑出声,面上却露出不屑之色。

      这般小白脸,还想同徐国公的手下比。

      薛柔倒不这么觉得,长得精致白皙却出剑狠辣的人,她便见过一个。

      就坐在她旁边。

      薛柔瞟了眼皇帝,果然谢凌钰也未笑。

      “可以。”皇帝允了宜都王之请。

      陛下既然发话,齐将军便拱手道:“还请王爷赐教。”

      宜都王不敢怠慢,回了一礼后便开始出招,那剑势初看凌乱,却愈发密,竟如细雨般将人裹住,稍不留神便被伤着。

      谢凌钰从他开始出招,便眯了眯眼微微倾身,想仔细看下去。

      他终于喝了口冷茶。

      这一局,齐将军必输无疑。

      果然,宜都王收剑后,笑得放肆,“听闻大昭精锐皆驻守要塞,本王胜之不武。”

      他顿了顿,“不知彭城王在否?本王远在建邺亦仰慕其风骨,想见识一番。”

      谢凌钰眼神变了,彭城王乃先帝最为器重的弟弟,善武艺骑射。

      皇帝还是太子时,便已拜他为师。

      然而如今彭城王旧疾在身,定不能与之一战。

      薛柔轻嗤一声,“什么宜都王?连自家丢脸事都不记得,彭城王武艺如何,问问他们建邺上过前线的武官,不就明白了?”

      薛仪轻咳一声,压低嗓音,“陛下还没有发话,你乱说什么。”

      “你我都是大昭人,他都快骑到朝廷脸上,说还不能说了?”薛柔毫不客气。

      谢凌钰听见薛柔所言,怔住一瞬后轻笑,直让台下不明所以的使臣茫然。

      “彭城王有病在身,”皇帝声音似敲金击玉,不急不缓,却能让所有人听清楚,“朕与你切磋一二。”

      有人自揽月台而下,冲到南楚王爷面前,怒目而视,随后一言不发转向皇帝。

      “皇兄万金之躯,刀剑无眼,此事不妥,不若由臣一试。”

      说话的是彭城王世子,谢寒。

      不止世子这么想,就连薛柔也觉得谢凌钰疯了。

      至于么?

      万一那个宜都王行刺怎么办?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谢凌钰若因此受伤,八成要在史书上背个骄矜自大的坏名声。

      皇帝没有理会谢寒,而是走到宜都王面前。

      宜都王愣住,随即朗声大笑,“大昭的皇帝果真磊落,陛下先请。”

      薛柔有点紧张,看了眼姑母,又看了眼周遭同窗,见她们皆一脸凝重,心跳得更快。

      她垂眸看着台下,谢凌钰没有同宜都王客套。

      利若秋霜的长剑出鞘,冷光如冬日皑皑白雪,和他平素给人的感觉肖似。

      薛柔虽不喜自己舞刀弄枪,却略懂欣赏。

      她心底暗自惊叹,谢凌钰的剑法愈发快了,且开始便极为凌厉。

      纵使宜都王剑招并不强势,甚至以防为主,皇帝仍旧招招杀意毕现。

      帝王的杀意往往带有笃定意味,不为恐吓,仿佛他们刚才所做的,只是个轻描淡写的决定,故而格外令人恐惧。

      薛柔看不太清谢凌钰的剑,却能看清宜都王。

      在她数到第七招时,宜都王的剑落在地上,他额头冒着冷汗,后退半步。

      皇帝收剑入鞘,看了眼一旁的齐将军,“看清楚了?”

      “末将看清楚了。”

      齐将军汗颜,并非因皇帝年少便武艺居于自己之上,而是身为臣子,却要君王屈尊争面子,实在无能。

      “朕看你是可塑之才,便亲自指点一二,与旁的无关。”

      谢凌钰说这话时,看都未看宜都王一眼。

      便是这份轻慢,让南楚的使臣们很是敢怒不敢言。

      薛柔在上头看得清楚,谢凌钰不知说了什么,叫齐将军激动到跪了下来。

      太后垂眸喝了口茶。

      待演武结束,众人回居所之时,薛柔见皇帝在不远处,似乎同谁说着话。

      她上前几步,被谢凌钰发现了。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谢凌钰语气平淡,并无今日被宜都王冒犯的不快。

      “陛下,我本想问你今日同齐将军说了什么?”

      薛柔实话实说,她本打算等皇帝身边的人离开,再上前询问。

      左右谢凌钰就算不想回,也不至于治她的罪。

      话音落下,皇帝身边那人转过身,看着她的脸,不痛快道:“谁令你打探的?”

      薛柔这才发现,陛下身边的是彭城王世子。

      彭城王不喜薛太后,他儿子也不喜欢薛柔。

      方才,谢寒问了李顺,薛二姑娘是否夸赞过齐将军或宜都王,不许欺瞒他。

      李顺苦着脸,“齐将军剑法了得,又是徐国公属下,薛二姑娘夸上两句实属常理。”

      谢寒立马跳了脚,妖女,简直就是妖女,就是她害皇兄屈尊降贵一遭。

      好比那京中的权贵子弟们,为博薛二姑娘一笑大打出手。

      现下见着薛柔,谢寒更是恼怒,没有半分好脸色。

      彭城王世子同皇帝一起长大,关系甚笃,其父在宗室中声望极高,故而谢寒在京中向来能横着走。

      但薛柔从不惯着这些宗亲,冷笑一声,“我同你皇兄说话,你跳出来做什么。”

      “你出身世家,便是这样学礼仪的?”谢寒气得要命,“本世子乃大昭宗亲,你长乐薛氏为臣。”

      “我薛氏奉陛下一人为君,只做陛下一人的臣子,”薛柔一顶帽子扣了上去,“还是说,世子有旁的想法,急不可耐了?”

      谢寒快要气疯了,“简直——”

      “住口。”

      皇帝两个字把谢寒的嘴堵住,他没法子,将“不可理喻”四个字咽下去。

      谢凌钰望向她的眼睛,“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些?”

      “只是好奇。”薛柔偏过脸,看了眼不远处的演武场。

      她以为,谢凌钰只能把旁人吓哭,可齐将军看起来不像胆小怯懦之辈。

      “若陛下不想说,便不必说,”薛柔轻呵一声,“免得被人无端揣测。”

      谢寒脸憋得通红,却听见皇兄让自己回去。

      “朕告诉他,下来切磋是指点他。”谢凌钰神色平淡。

      “只为了这个啊。”薛柔若有所思。

      怪不得谢凌钰忽然上演武台,甚至不顾危险。

      几招下来,让徐国公得力手下感激涕零,得他忠心,倒也说得通。

      但……薛柔仍觉得不偿失。

      倘若皇帝真因此出了事,宗室必然又要推位新帝。

      如今谢氏宗亲中,没有年纪尚小的孩子,而年长的宗亲皆不喜太后摄政。

      纵使太后与陛下疏远,但谢氏那么多人里,竟只有他在时,薛氏仍能再延续几年尊荣。

      “陛下,今日的事情,我同世子的想法一样。”

      实在冒险。

      “世子的想法?”谢凌钰反问,面色有些古怪。

      谢寒方才可是痛心疾首,一副要死谏的模样,“皇兄乃天子,千万莫要重蹈先帝覆辙。”

      谢凌钰漠然,自他打算利用薛柔,谢寒是最好骗的。

      彭城王世子死心眼地认为,皇兄被蛊惑了,被薛二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定会立她为后。

      薛柔还真不知道谢寒怎么想,只觉此人莫名其妙,对自己恶意颇大。

      但对陛下死心塌地的。

      “世子不是担心陛下受伤么?”薛柔茫然,“他还能想什么?”

      半晌,谢凌钰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一下。

      “的确如此,没有旁的。”

      少年眼中如冰雪化冻,漾出春水。

      连赤红耳坠,也不再是阴惨似血般的红,而是残阳如血的红,还留有一点余温。

      “你……”

      谢凌钰意识到自己现在不对劲,收回视线,沉默一瞬后又开口。

      “现在回薜荔馆么?”

      “自然。”

      薛柔也觉得皇帝现在十分奇怪,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却看不出什么,就连方才刹那柔和也是自己的幻觉般。

      薛柔莫名有些紧张,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想快些回去。

      “陛下,我得回薜荔馆换件衣裳。”

      等会还有晚宴。

      “嗯。”谢凌钰颔首,并没有留她。

      回了寝殿,皇帝因今日下场切磋,身上沾了灰尘,需得沐浴,再换一身常服。

      他刚穿上里衣,便听见李顺在外头禀报。

      “陛下,顾大人方才来过,说南楚的永兴郡主方才进了薜荔馆。”

      李顺听见皇帝意味不明“嗯”了声,但里头穿衣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停下。

      他战战兢兢,祈祷帝王怒火莫要烧到自己头上。

      “顾大人方才还说,那个永兴郡主不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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