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坠月色》廿巳

18、第 18 章

　　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班级里一群人挤在一块在墙壁贴着的成绩单上寻找着自己的排名。

　　往年周浅都是等人散了再慢悠悠上去看一眼在成绩单最顶端的自己，可这一次的考试有个强大的对手。

　　她站在人群外，看到自己脑袋上站了个人。

　　还是能力不够，她的小弟爬到她头上去了。

　　单科拎出来比对只能说不分伯仲，综合两人只十分之差。

　　主要是差在数学上。

　　旁边的人不在教室，成绩单贴上墙的那一刻就有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想必是被叫到办公室去了，全校唯一数学满分李稀发估计嘴都笑烂了。

　　岑霖站在老师旁边听着他对电话那头的母亲夸赞了好一阵。

　　手机没有开免提但还是能听到细碎的声音，那头的语气冷然似乎他就应该是这个水平，身边还有助理在汇报工作。

　　即使是这样的态度老师依旧高兴夸赞他有前途，岑霖从始至终没什么反应，直到李稀发问他学习上或者生活中有什么需求。

　　他问看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真的会习惯吗？

　　岑霖言语间是和母亲一样的冷淡，“老师，和上次的回答一样，我习惯一个人。需求的话您能让周浅坐回原来的位置吗？”

　　原来的位置——他旁边。

　　“周浅这孩子人机灵就是上课爱睡觉，有人提醒着点也好。”李稀发点点头，问:“她当初为什么搬位置？”

　　“我的问题，让她不高兴了。老师您能不用说原因直接让她搬回来吗？”

　　很冒昧的请求，他想让她坐在身边。
　　岑霖一直以为她不想和他在一起，直到某一次他听到徐瑜琦让周浅搬回去，她当时说自己搬回去显得没面子。

　　意识到她是愿意的，于是他展开行动。

　　李稀发眉头微蹙，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放下手机，语重心长的口吻，“岑霖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道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我明白的老师。”

　　李稀发的执行力高得没话说，正值大课间，班长还在协调人员分发期中卷，他带着岑霖走了进来。

　　先是表扬了一番班级整体平均分对比上一次有显著进步而后让周浅搬位子。

　　周浅还在看发回的数学卷，不是卷面分和公式的问题，最后一大题的解题思路错了个彻底。

　　思路还在卷面蔓延，就听到李稀发说，因为过两天校领导检查，保证班级整齐性让她坐回岑霖旁边。

　　什么破理由。

　　不过因为先前睡觉老被抓包她还真挺想坐回徐瑜琦后边的。

　　搬座位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就是徐瑜琦了，甚至比她考试进步了十几名还要高兴。

　　李稀发说完就走了，徐瑜琦见状从位置上跳起来，卷子一扔，就过来帮她搬桌子。

　　她原先的位置靠墙壁，她搬走这么久也不见岑霖把自己的桌子往里挪进去，一整排突出来他这么一看确实碍眼。

　　徐瑜琦恨不得给她放两鞭炮庆祝，“欢迎浅浅大王荣归故里。”

　　周浅点点头接下她浮夸的阿谀。转头叫了声岑霖，语气了带了些不服输的倔，“虽然我是大哥，但大哥偶尔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他从善如流的接话，“嗯，小弟运气好，所以要听听我的解题思路吗？”

　　秉承着听来的都是自己的这一原则，周浅将自己的卷子推过去。

　　黑笔在他指尖转了一圈，“我们先看题。”

　　周浅撑着脑袋，“看过了。”

　　她给他讲了一遍她的解题思路，笔尖在白纸上画出几道浅淡的痕迹。

　　错误的思路他没有打断耐心听她说完，没有嘲讽反而按着她的思路往下想了想，开始梳理。

　　还没开始说话身边站了个人，林宇翔想问岑霖要一下他的各科试卷，顺便讲解一下数学的两道题。

　　两人还没说话，前座的徐瑜琦已经吃上瓜了，她笑道:“是不是想从岑霖这里学一点好和隔壁班的那小姐姐讨论题目啊？”

　　被人一眼看穿，他恼，“你少管我。”

　　岑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微微靠向周浅。而她手肘撑着他的桌面，挨过来。

　　清甜的茉莉香气缠绕在鼻尖，像是某种安抚剂。

　　“我现在的时间属于她，要问她才行。”

　　似乎在场的都没料到他说这话，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周浅和林宇翔对视上。

　　“他现在的时间归我了，你另寻高就吧。”

　　话音刚落周浅注意到他平直的嘴角往上勾起。

　　带着强烈归属性的话语，他还能笑出来，甚至感觉真挺高兴的。

　　周浅忽然福至心灵，她好像掌握了岑霖的使用秘诀。

　　当下就想试试，她用笔帽戳戳桌面，催促，“你快讲题，你不讲我找别人去了。”

　　试卷上飘荡着一根她的头发，白底映出的黑发很显眼。
　　岑霖捏起短发在他修长的指尖穿寻，“这道题只有我对了。”

　　潜台词是她只能找他。

　　她问:“你想我找你？”

　　他答:“嗯。”

　　岑霖点点头，他放任自由权给她使用想借此一直待在她身边。

　　这是一种隐晦且不能被她察觉的恶劣掌控欲。

　　——
　　周末，周浅和外婆交代今天要去市中心看电影，中午不在家吃饭。

　　外婆让她路上注意安全，临行前似乎又想到什么把她叫住，“阿霖还没去过呢，你带上她一起去，我给桂林打个电话。”

　　老年机的按键声回荡在门口，周浅来不及阻止电话已经拨通了。

　　和岑霖一起坐上公交车时，周浅还在想两人的出行与一人的出行便捷比对。
　　她主要是为了看电影，但外婆特地嘱咐过带着他多转转。
　　这些倒是没什么，只是身边这位大少爷胃娇的很，不能一起和她吃她想吃的路边摊。

　　收费员腰间系着个黑色收钱包朝他们走来，周浅才收收心神。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周浅坐的昏昏欲睡，迷糊见身边的人似乎朝她靠近了些，刻意压低的音色带着诱哄的意味。

　　“睡吧，到了我叫你。”

　　公交车到达终点站，周浅慢慢清醒，视线还未完全清晰，手下意识地抬起想去揉眼睛。

　　眼皮都没有碰到就被人扣住手腕，“别揉。”

　　“不舒服。”周浅嘟囔，话音里带着余留的倦意。

　　“再坐一会儿。”说着，他在周浅意识迷蒙时指腹摩挲过她纤细手腕凸起的腕骨。

　　周浅没听他的甩甩脑袋从位置上站起来，“起来，大哥带你去看电影。”

　　...

　　电影院在商场里边，询问了岑霖确认他目前不饿后两人直奔影院。

　　选好位置，从工作人员手中拿到票，岑霖已经把钱付出去了。

　　周浅也没和他争，只是说电影小食她买单。

　　算了下一桶大爆米花比两桶小份划算后她果断结账，还顺带买了两杯果茶。

　　在等候区没坐多久，检票提醒的机械音响起。因为这部电影再过两天就下映了看的人并不多。

　　坐到中心位置，将爆米花塞到岑霖怀里，周浅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瘫倒在座椅上。

　　播放厅灯光暗下，龙标出现在大银幕上，有两个身影挡住她片刻视线。

　　他们前边的位置来了对小情侣。

　　周浅只撇了他们一眼视线再一次挪会屏幕上。手偶尔会越过座椅扶手去岑霖那抓爆米花，但也仅限于此。两人没有任何沟通。

　　电影到了中段，主角在荧幕前暴烈的拥吻。

　　唇齿缠绵，喘息不绝。

　　明明是正常的情景演绎，可坐在她前边的那对情侣不知何时动了起来。

　　黄毛男先是小啄一下，试探过后没有反抗反而变得更为激进。

　　甚至到最后还发出了些许喘息。

　　而这时距离电影里的那场吻戏已经过去整整十分钟了。

　　这场电影人少的可怜，他们的动作也愈发放肆，周浅掰了掰手指。
　　指骨间清脆的响声荡开，面前的人却粘得更紧。

　　她吸了两口果汁，这电影钱都花了肯定是要看到最后的。

　　这么想着她咬咬吸管打算再忍忍。

　　身边的人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视线望着屏幕，可又像只是落在前方虚空的一点上。
　　他真的听不见前面的动静吗？这么吵都坐的住。

　　又过了五分钟，前边的小情侣依旧难舍难分，男生甚至把外套都脱了。

　　两人发出的窸窣声不小，周浅忍不了了，抬脚就往前边的座椅椅背踹了下。

　　前边的黄毛不爽的回头。周浅看了眼也不过和她差不多大。

　　“你脚安分点。”他先发制人指责。

　　周浅直接哼笑出声，“这里是电影院，你们两个克制点行不行？影响到我看电影了。”

　　黄毛丝毫没有愧疚感，抬手搂住身边的女孩，“没人规定电影院不能和喜欢的人接吻吧？”

　　说着他视线扫过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的岑霖。似乎明白了什么，虎口捏着下巴，朝她挑眉吹了个尾调上扬算不上好听的浮夸口哨。

　　黄毛笑着嘲讽，“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男朋友不还是对你爱搭不理的。”

　　周浅气极反笑了，还没出声，又听到黄毛朝岑霖开口。

　　“兄弟，你女朋友挺漂亮的，你真不想亲啊？”